“大哥,跟小妹回去吧,娘已經(jīng)被你氣病了,這些錢是給娘抓藥的錢,你不能再進去賭了。”
“小妹,你放開我,這次我一定會把輸?shù)舻娜A回來的?!?p> 一個比沈沐他們大不了幾歲的男子,此刻神情激狂,手中抓著一個錢袋跟身后的一位年輕姑娘拉拉扯扯。
沈沐的注意力其實大多放在那位姑娘身上。
只一眼,他就覺得,這明代的大多數(shù)人的審美眼光還是靠譜的。
這位李姑娘的父親既然是秀才,在這時,她家的社會地位是被普通平民高一些的,但也只是高了那么一點。
而明中葉江南的風氣并不像清時那么變態(tài)。
這李姑娘也沒做出一副大家閨秀的裝扮來,只是尋常小家碧玉的穿著。
臉上也沒戴那種能夠遮擋容貌的面巾或面罩,這可以讓沈沐對她的容貌一覽無余。
她的長相不是那種瘦弱的,寡淡的,下巴尖尖的我見猶憐的長相,反而有一張開在唐朝宋詞中的臉。
既不顯得太過圓潤富態(tài),但又透出幾分清麗不俗來。
總之,這張臉的確很吸引男性的注意,難怪原主會暗戀上對方。
李姑娘的聲音也很悅耳,但也許是被這么多人看著,哥哥又那個樣子,讓她又羞又氣。
雖然在不斷哀求阻止自個的哥哥,可聲音卻沒什么氣勢,更沒什么強大的控場能力,反而引來更多圍觀者的指指點點。
“這李含章好歹也中過童生,怎現(xiàn)在成了一個賭鬼,這么討厭,李姑娘太可憐了,老大……這事,你不能不管呀。”大虎氣哼哼地道。
李姑娘幾乎是整個縣城所有青少年心中的夢中情人標配,大虎雖說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個自家或自身的條件無法肖想李姑娘做自己的娘子,也知道沈沐對這李姑娘是一見傾心。
兄弟妻不可欺,但這并不妨礙他作為正常男子在此情此景下,興起的憐香惜玉之心。
可要讓他站出去打抱不平,他反而缺少那么幾份勇氣。
一來,在那樣一個美麗的女子面前,大虎是有些自卑的;二來,他潛意識中認為沈沐可能和李家姑娘更為相配一些,甚至有可能有機會娶李姑娘為妻。
所以,此刻慫恿沈沐出頭,英雄救美才是合乎他的心理接受范疇理想行為。
沈沐聞言,又掃視了一眼賭場門外的兄妹二人。
說實話,他第一眼對李姑娘的印象還是可以的,而李姑娘那個哥哥,看起來似乎也不像是大奸大惡之徒,只是現(xiàn)在誤入歧途,不能自拔而已。
只是他現(xiàn)在出去管閑事,非親非故的他可能會對李姑娘的名聲造成一些影響,如果對方不領情呢?
“老大,你還等什么,去教訓一下這個李含章。”大虎看沈沐遲遲不動,忍不住又催促道。
也罷,既然這個李姑娘是原主喜歡的人,而他現(xiàn)在占用了原主的身子,就算為原主做件事吧。
這位李姑娘既然敢一個人在賭場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來逮人,說明她的內(nèi)心并不見的毫無主見和柔弱不堪,應該不會怨怪他此刻多管閑事才是。
衡量過后,他用手撥開前面圍觀的許多老少爺們,也擠了進去。
前面圍觀的人中,本就有一些在縣城經(jīng)常游蕩的閑漢,他們湊女人的熱鬧,特別是一個美麗女子的熱鬧,本就出于男人私密的某種不可明言的心理,自然是想站的更近,看的更清楚一些。
此刻,被沈沐這么一撥,回頭就想破口大罵。
但被沈沐的眼神那么一盯,不由自主地讓開了位置。
牛蛋和小貓大虎他們?nèi)齻€也跟著擠了進來。
沈沐出場,也懶得廢話,他覺得對李姑娘的兄長這種現(xiàn)在腦子進水的混蛋,想要跟對方好聲好氣地講道理,那純粹是白費功夫。
于是,他很直接地上前,揮出一拳就搗在這個李含章的胃上。
這種擊打方式,可以讓被擊打人在很短的時間里感到很痛爽的痛感,以及在最短時間暫時喪失反擊能力。
李含章被妹妹阻止,又是在這么多人面前,此刻早就不耐煩了,但因為這是自個的家事,他根本就沒有提防有人竟敢出場管閑事,所以,毫無防備地被打個正著。
當即痛地彎了腰去,手中的錢袋再也握不緊了,順勢松開爭搶的手。
李姑娘手中抓著錢袋,對事情突如其來的發(fā)展有些茫然,片刻后,才回過神來,抬著秋水雙眸看向擊打自家哥哥的人。
沈沐這不出手則罷,一出手就鎮(zhèn)住了整個場子。
霎時,剛才周圍還嘰嘰喳喳的人聲一下子都消失了,圍觀的許多人甚至睜大了眼睛,唯恐錯過什么精彩畫面。
倒是大虎興奮地揮了揮手,好似那一拳是他揮出去的一般。
小貓也難得詫異地挑了挑眉,牛蛋那雙本來就很大的牛眼睜的更大了。
就這么靜止了片刻,才有人小聲道:“是沈家小子呀!”
李含章被這么平白無故地打了一拳,彎著腰,好不容易才平復了疼痛,才慢慢直起腰來喊道:“是你……沈沐,你打我做什么?”
剛被沈沐這一拳打的有些狠,對沈沐的爹在這個縣城的名聲他自然是知道的,盡管挨了打,他還沒有膽量直接揍回去。
“你妹妹既然說了,你娘病了,你就該回家去。”沈沐自然懶得在這時充當什么人生導師,或者對這個李漢章長篇大論地輸灌賭博的危害性有多么厲害的社科類文章。
他的處置方式,是簡單粗暴的,甚至是不容置疑的。
雖說他不知這個賭坊后面的主子是什么人,想也知道,不會是普通人,沒點依仗的也開不起這等場子來。
但他同樣也知道,沈父既然是這個縣城街面上的地痞頭子,那賭坊這種涉黑行業(yè)一定會和沈父有所交集。
他相信,他此時阻止了這個李含章再次踏入賭場,賭場的人不會在這時出來掃他的面子,或者說掃他爹的面子。
至于這李含章今天走了,回頭還會不會來賭,那是以后的事了。
他不是圣父,不會對與他非親非故之人的人生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