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并沒有回視兩個伙伴的眼神。
他的注意力這時其實是落在那些被去掉黑色面巾的黑衣人身上。
此時,連同先前死去的三個黑衣人一起,八個黑衣人臉上的面巾早就被去掉了,衙役們將另外七人尸體分為兩撥,整齊地排成兩行,方便夏巡檢和劉師爺他們查看。
沈沐的目光也不動聲色地掃視了這些尸體的面部特征幾眼。
在火光下,這些人的面部特征看的并不是特別清楚。
他重點是在觀察在場的其他人。
其他人的反應。
如果這八個黑衣人是縣城本地人,其他人見到,應該會喊破對方的身份。
可在場衙役都一臉的茫然,說明他們對這幾個黑衣人的身份倒是不了解。
唯有跟在沈父身后的那個瘦子在看到受傷很重的乙頭時,神情有些變化,不自禁地向沈父看去。
而沈父的臉色在那一瞬間,輕微地變化了一下,讓他盡收眼底。
因為取代了人家的兒子,多少有點心虛,所以,他一直在不動聲色觀察沈父的一舉一動。
這才能敏銳地捕捉到對方的神情變化。
莫非,沈爹認識這些黑衣人。
只是不知是什么淵源?
但愿沈父不要腦殘地卷入這名錦衣衛(wèi)被殺的事件中去。
回頭要不要從沈父口中旁敲側擊一番,提前搞清狀況呢?
罷了,還是暫時暗地里觀察吧,他相信,如果真是親爹,而且還是疼愛原主的親爹,一定會對兒子也卷入這等事件來,有個提點的。
至于這個沒死的乙頭。
因為這個乙頭是最后一個倒下去的,他猜想對方可能沒有死,果然對方?jīng)]有死。
他之所以沒有在此之前給這個乙頭補上一刀,是因為沒那必要,這個事件從他一穿越開始就跟他攪合在了一起,但他卻無法掌控主動權。
那么,他還真想知道,這些黑衣人背后的人到底是誰?為何要在一個小小的縣城內(nèi)弄出這么大的動靜來。
乙頭的繼續(xù)存在就是一條線索,無論是將來下來查那名青衣錦衣衛(wèi)之死的錦衣衛(wèi)上層,或是這些黑衣人身后的主使,他們都應該會再次把關注點投注在這個活著的乙頭身上。
而代表本縣縣令的劉師爺以及巡檢大人則會想法暫時保住這乙頭的命,因為他們還想從這個乙頭口中知道他們的身份,或青衣錦衣衛(wèi)的身份。
接下來,他只需要靜觀其變,熟悉新的環(huán)境和親人,并坐等錦衣衛(wèi)找上門才是。
這個局到現(xiàn)在為止,已經(jīng)完成了最關鍵的環(huán)節(jié)。
接下來,這些衙役們在其他黑衣人的身上也沒找到什么大的收獲,更何況這些人的辦案水準本就不怎么專業(yè)。
雖然也有人發(fā)現(xiàn)了四具尸體前,他借尸還魂后所蹲的那個土坑,但卻沒有人對這個土坑付出關注。
折騰了半晚上,又是在這林子里。
眾人開始打道回家。
衙役們抬著尸體,因為原本以為只需要抬四個人的尸體,現(xiàn)在又多了五個人,衙役們?nèi)耸植粔?,沈沐他們幾人就主動加入抬尸體的行列之中。
回去的路上,再無碰到其他意外,除了那個重傷的乙頭,還有那名青衣錦衣衛(wèi)的尸體,其余幾具尸體都要被送到城外的義莊去。
夏巡檢和劉師爺與沈父他們告別。
又折騰了一段路程,終于將尸體安置完畢,方捕頭和沈父打了幾個哈哈,然后沈父就帶著兩個手下還有三個少年打道回家。
到了街道上,兩個手下和小貓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留下沈沐和牛蛋跟在沈父身后,一步一步地走著。
這要不是沒沈爹帶路,沈沐還真不知原主的家在哪里。
按照方向辨別,原主的家應該在城東。
他們?nèi)隧樦菛|的方向一直走,最后進入一個小巷。
到了小巷第二家門口,沈爹停下步子回身道:“牛蛋,進去吧,你奶奶該等急了?!?p> “好的,沈大叔。大哥,我進去了?!边@家門虛掩著,牛蛋推門就進去了。
沈沐這才知道,這家就是牛蛋的家,而且牛蛋有一個叫奶奶的親人。
等牛蛋進門后,沈爹繼續(xù)向前走,這個巷子其實并不深,只有四戶人家,經(jīng)過第三家時,沈爹并沒有停下步子來。
沈沐就知道,這巷子最里面的那一家應該才是原主的家。
難怪牛蛋會跟著原主混,原來是近水樓臺呀,他們是鄰居呀,天然就親近一些。
第四家的宅子看起來似乎要比其他三家大一些,不過門樓也不大,青石磚瓦墻。
黑漆刷成的兩扇門上面還有褪色斑駁的悶聲畫像。
是兩扇門,中間有青銅鑄成的門環(huán)。
望著這個陌生的家,沈沐有一瞬間的遲疑,不知這個家里還有幾位迎接自個的親人,他該以什么樣的態(tài)度去面對,在這一刻,他提高了注意力,打定主意,能不說話就先不要說話。
到了門口,沈爹開始拍打門環(huán)。
片刻后,門從里面打開了。
沈沐直覺抬眼望去,想看到前來開門的是什么人。
只一眼,他心中就吃了一驚。
因為來應門的是個打扮平常的身高中等的中年婦人。
這婦人手中提著一個小的紙糊燈籠。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借著燈籠的微光,他看到,這個中年婦人的兩面臉上,縱橫交錯著十幾條刀疤。
這些刀疤看起來已經(jīng)年代久遠,又劃的深,愈合后,才會留下如此駭人的疤痕。
特別是夜晚,在燈籠微光的映射下,這猛一看,是真的有些嚇人。
好在他前世經(jīng)歷足夠豐富,心臟足夠強大,這猛扎扎一見,才沒被嚇著。
“進呀,愣著做什么?”沈父先一步跨進門,卻看兒子還這么直愣愣地待在門外,沒好氣地道。
這中年婦人聞言,嗔怒地看了一眼沈父,隨手將手中的燈籠遞給沈父。
下一刻,就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沈沐的臉道:“沐兒,你可回來了,快進來呀,讓娘擔心死了?!?p> 這是沈母?
一個毀容的娘?
這娘的打開方式同樣有些不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