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見勢不妙,齊齊往釘靈族地跑去。
初在大門時,只是感覺一眼望不到頭的遼闊,如今進門之后,姜玨在回頭看時,背后除了那一排山如同圍墻一般手挽手,肩并肩的擋在那里,其余的三面再無視線的遮擋。
馬如是在這草原之上,奔跑速度竟比平常迅捷幾分,若姜玨沒有閃靈馬,只怕早被丟下了。
原來這草原之中,還有一處圖騰柱,它如同擎天巨柱一般屹立在一處祭壇當中。
這祭壇與韓元祿所居的平臺相比,不知莊嚴多少。因為它如同一個八邊形,每一個邊上,都會有一尊釘靈族塑像,他們上身赤裸,肌肉虬結,但相貌,神態(tài)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都舉著一個裊裊而起的火把。
那些火把似乎不會熄滅一般,無論白天黑夜,都會把祭壇照得通亮。
祭壇總共有三階,下面雕塑一階,中間一階,約莫三丈高,八面每一個方向都有一個門,每個門形式不一。以他們二人現(xiàn)在所面對的門最為宏偉,雕紋最為精細。
最上面的一階就是圖騰柱所在。
“叔父,白義叔父?”馬如是還拾級而上,邊走邊喚。
“山子哥,山子哥你在嗎?山子哥!”
四周的寂靜是對馬如是冷漠的回應。馬如是此刻的內心一定焦急如焚,不然又怎么會在上臺階時,一不小心踩空,差點滾落下來。
姜玨一把扶住他,馬如是的感受,他能體會。
“別擔心。他們也許等下就回來,或者只是有事外出了也說不定呢?”
“老姜,不用安慰我,我心里有數(shù)?!瘪R如是總是那么一副堅不可摧的樣子,即便當初馬王爺遇難,也很快就把情緒壓了下來,但是姜玨知道,他這種人不是無情,而是最為重情,只是不喜表達,那些說不出的,道不明的,統(tǒng)統(tǒng)都裝在心坎里。
這一個偌大的族地,空蕩蕩的沒有一絲聲響,當真詭異至極。
正在二人將要踏上平臺時,一個圓溜溜的東西從上面門口滾了下來,直直的落到前面馬如是的腳邊。
二人定睛一看,這分明是一顆釘靈族人的頭顱,那人面黃肌瘦,姜玨記得此人,他正是一直站在刀疤臉驊騮身邊的八駿之一。
“渠黃哥?!瘪R如是緩緩蹲下身去,聲音有些顫抖,過了一會,他猛地站起身來,大聲呵斥道:
“誰?到底是誰?給我滾出來?”還是沒有回答,但是一道殷紅的鮮血,順著臺階緩緩流下,一直淌過馬如是雙腳,最后在腳后跟又匯聚在一起,緩緩流將下來。
姜玨趕忙提開腳,猛地往里面沖去。還沒走到門口,一陣內臟的腥臭撲鼻而來,入眼的是滿地的鮮血,血肉的碎片,以及釘靈族人獨有的腿蹄。
而更奇怪的是,那些尸體的皮肉下,不知道長了一些什么東西,如同凸起來的疙瘩般,但是卻能夠在皮肉下一點點的移動,像是一種小蟲。
在那些疙瘩附近,肉眼可見的抓痕一道一道,也不知是自己抓的,還是敵人所為,因為若是敵人所為,這傷口也太過微不足道,但如果是自己抓的,誰又會對自己下這么恨心的手?他們的面容扭曲,似乎在臨死前,受了極大的痛苦。
“小狤,你給我出來,你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p> 馬如是呼喚的,是姜玨在獄中見過的狤獸,它喜歡趴墻角,帖耳根,而且極為小心謹慎,向來是馬幫打探,傳遞消息的依仗。
但是這一回,似乎連它也遭遇了不幸,又到底是誰?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屠戮了釘靈全族。
姜玨感應不到他們死后的靈魂存在,很明顯被害的釘靈族人連一個生魂都沒有留下??粗厣蠞u漸匯聚在一起的鮮血,姜玨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應該就在剛剛發(fā)生的。也許兇手還在這里!”
馬如是根本沒有聽進去,而是直接往正堂一側的小門找了進去。
此處是釘靈族的議事大廳,因為從上面的雕有八駿的木椅可以看出,那應該屬于歷任族長,也是馬如是即將坐上去的位置,但如今,它們已經殘破不堪,上面滿是赫然的爪痕。
爪痕?姜玨跟上馬如是的腳步,追問道:
“兄弟,你們釘靈一族,有沒有什么惡獸精怪的天敵?”
馬如是搖了搖頭,姜玨也馬上意識到自己問錯了,因為馬如是似乎能夠與萬獸溝通,早應該凌駕于之上,哪會有什么惡獸敢于釘靈族人為難。
正在這時,頂上有簌簌的灰塵落了下來,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痕,在屋頂伸開——頂上祭壇有人。
“祭壇里是不是供奉著什么?”
馬如是面色鐵青,咬牙說道:“九鼎碎片。”
二人對視了一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夜郎遺族的模樣。正在這時,頂上的裂縫越開越大,還不待人反應過來,一塊巨石已然塌下。
姜玨手疾眼快,拉著馬如是一撲,背后傳來“噗通”一聲,接著就是塵煙滾滾,而這一下只是一個開端,其余的頂跟著迅速的碎裂,大塊大塊的巨石如同雨點一般兜頭砸下。
如果再不跑出去,二人的結果只有一個——活埋在此。
二人不顧一身的鮮血,猛地站了起來,而姜玨,也是頭一次見到馬如是如此迅猛的模樣。他一手提著姜玨,馬蹄一般的小腳在最下面的石塊上一蹬,然后就跳上了另一塊正在下落的巨石。
如此往復,不消幾下,二人就從裂開的口子上一躍而出。
可人還未落地,頭頂上一根柱子直直的砸了下來——那是頂上祭壇的圖騰柱。
沒辦法了,無處躲藏的姜玨在空中大喊一聲“馬兒”。一匹骨馬乘風而來,姜玨一手拉住馬如是,一手拉住閃靈馬,從圖騰柱下一躍而出。
而祭壇之上,原本供奉的位置空空如也,如果沒拆錯,那應該是安放九鼎碎片的地方。
恰在此時,被姜玨拉住的馬如是已經消失不見。等到姜玨去看時,只見馬如是直直往出口方向追去,而他的前面,一道血色的影子若隱若現(xiàn)?
是他?姜玨順著爬上閃靈馬背,緊隨而上。
這血影怎么看都像夜郎遺族安插在永昌郡的假郡守。
閃靈馬的速度,真的無法直言,它是馭風而行。順風則已,如果遇到逆風,就難辦了,但很幸運,此時是順風而馳。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姜玨先是超過奔馳的馬如是,緊接著就快咬上了那血影。
待到近了,姜玨從懷中摸出獬豸角,朝那血影奮力一擲。等它身影一緩之際,人已包抄在前。
那是一團人形的血霧,除了紅,還是紅!根本看不到它身上是否有九鼎碎片。
“是調虎離山?!苯k后知后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