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印象里事如當初
清平的雨夜姜玨從來都不陌生,畢竟這里有他近十幾年的記憶,即便平淡也別樣的美好,就好像一碗沒有味道的白開水,怎么也喝不厭。
但在這一刻,這碗白開水卻感覺不出久違的味道,而讓姜玨由外而內(nèi)的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來。他緊了緊衣裳,望著前面迷蒙的景色。
那里什么都沒有,但是地上的腳印卻還在一點點的曾多,先后不一,參差不齊。
對了,難道是因為那樣?姜玨想起了剛從俞元海出來時候的遭遇,于是慌忙的納入周遭的陰氣,直至遍布雙眼。按照常理,他會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但是這次的結(jié)果讓他失望了,他還是什么都看不見。
也許是有什么別的原因,姓馬的那小子見多識廣,他興許能瞧出些端倪。
“對,去找馬如是?!苯k想到這里,雙手情不自禁的一拍,抱著最后的希望往轉(zhuǎn)身跑去。
因為其余的房頂大多破敗,唯獨正廳的橫梁結(jié)實,所以能夠遮風避雨。而他們所睡的地方,就是在這里,只需穿過前院就夠了。
柴堆上的火苗意興闌珊,使得整個大廳只有小小的一圈光芒圍著,而更遠處就又陷入了雨夜粘稠的墨色。而馬如是所睡的位置,就在大廳的靠里面處。
“馬老弟,馬如是?!?p> 沒有聲音。難道是睡熟了?
姜玨管不得那么多了,三步并作兩步,直接跨過了火堆,然后對著隱約的木板輪廓摸索而去,口里焦急的喚著:“馬如是,馬兄弟,快醒醒。”
雙手所及之處,是梆硬的木板,還隱約的殘留著幾許余溫,但馬如是的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難道自己出去的那一會,馬如是起夜了?姜玨跑出院子,四處查看,周圍除了搖擺不定的隱約樹影,就再也沒有馬如是的蹤跡。
姜玨心中一跳,自己家的規(guī)模他還不曉得,只有前門和后門兩處出口。而他方才就在前門,難不成馬如是起夜時模模糊糊的去了后院?
是了,一定是這樣,姜玨越來越篤定,身子一折,就往后院跑去。穿廊過院,姜玨在四處搜尋,大聲的呼喚著馬如是的名字,但不管聲音多大,很快就被淅瀝瀝的雨聲淹沒,只驚起了幾只藏在樹梢的夜梟,它們受驚之下,撲閃著翅膀四處逃竄,只留下刺耳的“嗚呼呼”的尖叫聲。
與其說尖叫,還不如說尖笑來得更為貼切,這聲音凄厲滲人,讓人背后一涼,常言“夜梟上門,敗家亡人”。今日在自家院中聽到夜梟的詭異笑聲,讓姜玨的心底越來越驚惶。
姜玨直接玩后門奔去,果不其然,那扇常閉的小門敞開著,雖然不知道是馬如是走時打開,還是以前就如此了,姜玨跨過門檻,直接來到門外。
穹頂漆黑一片,唯獨地上因為雨水反射著隱約的光,所以顯得明亮,導(dǎo)致姜玨能夠清楚的看到地上的痕跡——又是滿地繚亂的腳印。
姜玨身子往后一退,背靠在后院的小門邊,心中驚到:天哪,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門前門后都是這么多的腳印,似乎就是在這天黑之后出現(xiàn)的。難道這里要發(fā)生什么?姜玨努力的去平復(fù)自己心底的惶恐,他必須得找到馬如是,必須得找到清平發(fā)生了什么事。
地上的腳印還是接二連三,墻檐邊的一滴雨水積蓄已久,也不管下面是否站著有人,“啪嗒”一聲砸在了姜玨的頭上,四散紛飛。而姜玨被這冰涼的雨水一砸,似乎醍醐灌頂一般,猛然注意到了一個之前忽略到的一個細節(jié)。
雨水淅淅瀝瀝的未見停歇,可就當他們落在與姜玨身高差不多的位置時就四散開來,以這些濺射的雨滴為輪廓,姜玨看到一個驚駭莫名的事情——中間高,兩旁低,那是人的模樣。
加上地上的腳印相互印證,姜玨幾乎可以斷定,不是沒有“人”。而是這些人他的陰眼都看不見,甚至他們連影子都沒有。
可如果都這樣了,這些腳印的主人還算是人嗎?
雨似乎越來越大,已經(jīng)有了止不住的意思。就像姜玨心中的焦急,越來越?jīng)坝堪蹴?。馬如是被它們帶走了,它們會把他怎么樣?還有自己的家人,以及這一鎮(zhèn)百姓,難道都是這些透明的鬼祟一手造成的?
無論是在俞元時,還是在永昌那會,姜玨都沒有這么的慌亂焦急;此次關(guān)系到他最在乎的親人,當所有的情緒涌將上來,再理智的人也會一無是處。
“不行,不行。我要想辦法?!苯k接了一捧雨水然后抹了一把臉。
它們不在房子里,而在街道上,難道他們是要去哪里?姜玨腦海里掠過一個念頭??杉幢闼麄冋娴囊ツ?,姜玨也無法根據(jù)雨滴下的隱約輪廓分辨方向啊,畢竟那么雜亂。
這樣確實不太可行,但姜玨之前似乎忽略了一個事情,還有地上的腳印啊,腳印是分正反的。想到這里,他不由得為自己慶幸,急忙低頭望去。果然見地上的腳印看似紛雜,但是他們似乎都指向了同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姜玨比誰都熟悉,就是清平的議事堂。
一念及此,姜玨再也顧不上越來越大的雨勢,埋頭就往議事堂的方向奔去。
與印象中一樣,那顆不知死了多少年的枯樹依舊還在。而失蹤了的馬如是,此時正飄在那顆枯樹之下,此時縱然雨滴紛紛砸得劈頭蓋臉,依舊見馬如是昏迷不醒,似乎睡得甚是香甜。
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那第一要務(wù),自然是救人為先的。姜玨使徒朝馬如是所在的地方跑去,縱然前面毫無一物,可他跑的依舊格外的困難,就好像在人流之中逆行一般。
他好不容易到了馬如是身邊,一手拉住他的腰帶,使勁一扯,看起來漂浮在當空的馬如是直接被扯落了下來。也因為這一扯,他猛地回復(fù)了神志,迷迷蒙蒙的問道:“姜...姜玨?我不是在睡覺嗎?怎么到這里來了?”
“管不得那么多了?!苯k看見馬如是摔落前的位置,因為雨水的幫助,隱約能見有舉起的手臂的輪廓,這讓他想起了一件事情,想起了小書死后,他被困在議事堂前的事情。
難道這一切,有什么樣的關(guān)聯(lián)不成?就在姜玨詫異時,地上的腳印越來越密集,而它們所朝的方向,正是他與馬如是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