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羽鱗退場戲二敵
若是旁人,是斷然不會明知山中有虎而偏向虎山行的。如果真這么做了,那么只有三種可能。這第一種,就是一心求死;而第二種,則是腦子癡傻頑愚;唯有第三種,那得需要腹中生龍膽,胸中有良謀,手中握乾坤。
姜玨不是第一種,也不可能是第二群。勉強算是第三類,但他沒有什么計策良謀,也沒有什乾坤門道,若說生就了一顆龍膽,也有些夸張。
只是像他這樣的人,若剛開始的時候膽小害怕是自然的,那畢竟是第一次,若有第二次呢?或者第三次。次數(shù)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這也是為什么姜玨從小聽說的那些江湖游俠,捉鬼天師,行伍老兵之流從來不把生死放在心頭的原因。因為對于他們來講,這一切都如衣食住行般自然而然。而姜玨這個普通人,就在不知不覺中走上了生死各邊的獨木橋。
永昌郡守不一定知道姜玨來歷為何。但見到如此畫面,誰都能猜到背后藏有貓膩。他此時已經(jīng)掙出了一只左手來,雙手一劃,一團血毒就在那原地以逸待勞,就候著姜玨送上去。
青衣的驚呼聲在背后響起,姜玨甚至還聽到了白羽不屑的冷哼。
可是他們都猜錯了,姜玨卻并不與郡守正面交鋒,就在與他正面交鋒的一瞬,姜玨身子一側(cè),從郡守被捆住的右手邊躲了過去,直接將他交給了背后的樹怪。
這樹怪雖說感知靈敏,肯定知道前面換了人。但是它又怎么會管那么多,凡是攔路的均是敵人,巨臂力道絲毫不減,直接往郡守掃將過去。
在這緊要關(guān)頭,郡守身上的血毒已經(jīng)將黑蟒渾身的鱗片消融,只見他另一只手也很快的抽了出來,雖然不能及時規(guī)避樹怪的撼地一擊,但卻足夠他從兩旁一抓,就近護著他的兩名下屬直接被撈過來一擋,只聽碰的一聲,他們連帶黑蟒,永昌郡守被砸得直往后退去。
這一擊,換做場中的誰,都不敢硬抗,要知道它可連石印都硬抗,更何況血肉之軀了。擋在前面的兩人如同一灘爛泥,看樣子骨頭盡碎,而那永昌郡守顯然也不好受,口中一口鮮血噴將出來,只能以往后疾退來緩沖力道。但退不及多遠,就被一個人擋住了,而他的胸口,一小截黑色的獸角探了出來。
此物正是獬豸角。而這才是姜玨真正想要的結(jié)果,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無法近的了對方身的。既然如此,就只有想辦法讓對手送上門來??墒怯啦な赜植簧?,怎么會做這種送死的事情。所以自然而然的,姜玨想到了場中陷入了癲狂的樹怪。
“啊...”
“漂亮。”第一個是青衣的聲音,雖說有些驚訝,但是姜玨從中讀得出更多的歡欣。而后一個嘛,是白羽的,亮字還沒說完,肯定意識到了他正在與姜玨鬧不和,所以硬生生的改成了:“亮...娘,娘的,這算什么,老子早想了。”
姜玨沒有時間去與他計較,下意識的將獬豸角一抽,身子迅速的往后退去。獬豸角一被抽離,郡守胸前貫穿的傷口就有黑紅色的血液止不住的淌了出來。
即便隔著小池,也能聞到血液里散發(fā)的腐臭味,更主要的是他竟然含有劇毒,只是流了些在黑蟒身上,不消片刻,蟒蛇沾染了血液的地方已然腐蝕成了枯骨,而黑蟒就這樣被腐蝕成了幾截,毫無生氣的從郡守身上癱軟了下來。
郡守一手捂著傷口,連他自己的五指都被血肉有所侵蝕,本來一只完好的左手,五指盡成白骨,上面殘存著些許腐肉,也一點點的剝離下來,然后掉在了地上。
可縱然如此,對于郡守來講,恍若沒有痛楚一般,他皺了皺眉,滿是厭惡的一腳踢開黑蟒堆在地上的尸首,然后身形晃動間,已經(jīng)朝姜玨追來。
姜玨躲開幾名小卒的堵截,他心中清楚,自己腿腳再靈便,也是跑不過郡守的,所以只能繼續(xù)借助樹怪的力量,仔細一打量,樹怪的一只臂膀已然抬起,姜玨速度一緩,樹怪與郡守齊齊而至,等到他們快到時,又猛然一個加速,只聽碰的一聲,郡守直接被砸飛了去。
而那樹怪也不好受,郡守的鮮血沾染在樹皮上,很快的就在樹怪的臂膀上腐蝕掉了一大塊皮肉。
姜玨就這樣一急一緩,一急一緩??此评仟N不堪,只顧著逃命,但卻逃出了他自己的節(jié)奏,連著幾次下來,他沒有受什么傷,而那樹怪與永昌郡守連連打在一塊,又平添了不少傷口。
馬幫的那些飛禽走獸本來也是追著郡守不放的,此時竟然在馬幫少主的控制下,只牽制住了永昌的一眾兵卒,然后完全的把戰(zhàn)場給姜玨讓了出來。
樹怪雖然陷入了狂暴,但郡守沒有。連著三兩番的下來,怎么能不知道姜玨心里頭的小九九。所以在后面的好幾次里,并不著急出手,所以他這一緩,就與那樹怪形成了一個先后之勢,猶如俞元海邊的漲潮一般,一浪又一浪的朝姜玨拍來。
本來就比較窘迫的姜玨此時顯得險象環(huán)生。好不容易避過樹怪雷霆萬鈞的一擊,郡守已經(jīng)隨后而至,虧得郡守收了重傷在先,使得行動多有不便,姜玨才能就地一滾,堪堪的躲了過去,可是郡守身上傳來血肉腐臭味,硬是熏得姜玨腹中翻滾。
被姜玨這么躲了過去,郡守正要乘勝追擊,可是樹怪的樹根纏繞而來的同時,另一只巨大的手臂已然砸來,郡守為了避免之前的情況,只能選擇暫緩。樹怪這一下,倒還救了姜玨于生死一線。
樹怪的力量磅礴無匹,但是行動卻算遲緩,這砸來的速度雖然雷霆萬鈞,但是起手之時,姜玨已然看出端倪,所以獬豸角一挑纏上腰的樹根,然后縱身一躍,已然跳進了井里,而樹怪的那一拳,直接砸在了井口上,井口的青石直接被砸得粉碎,而激起來的井水更是紛飛如雨。
姜玨在井下逃過了這一截,這也是他第一次清晰的看到井下的一切。
足下一片黑暗,不知道這口井有多深,離它約莫有一兩丈的位置,一副尸首被釘在井壁的青石上,那是馬幫之主——馬王爺?shù)氖怼?p> 頭上的光線變得明朗,應該是樹怪收回了手臂,此時姜玨也感覺腹中憋悶,所以雙腳在井壁一瞪,在樹怪收回手臂的同時躍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