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俞元紀(jì)要
姜玨搞不明白，一邊閃躲著一邊問道：
“剛剛那石子不是搽在了泥像上么，怎么會傷到你本尊了？”
土地爺氣喘吁吁道：“廢話，老頭子我附身在泥像上休息，你這一下不就等于砸在了我頭上嗎？我覺得你小子分明就是故意的?！?p> 姜玨看土地爺正在氣頭上，心道直接了當(dāng)?shù)膯査灰欢〞袀€好結(jié)果，于是將藏在身后的那壇老酒一提，捧了過去。
“小子我孝敬您的?！?p> 土地爺一臉狐疑，然后瞧著姜玨道：
“你怕是有事情求我吧？”
“哪里，只是上次見您老時兩手空空，所以不好意思。但也不知您好的是哪一口，于是自作主張，打了壺好酒，孝敬孝敬您?！?p> “真的？”土地爺還是不信。
“真的?！?p> “可老頭子我向來不喝酒?！?p> 姜玨一聽，心道完了，這馬屁拍到蹄子上了。手中的酒壇子正要撤回來，卻被土地爺手里的拐杖一勾，只聽他道：
“既然都帶來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土地爺說完斜靠在土地廟邊，一屁股坐了下去，隨著他手一拍封泥，里面一股醇香撲鼻而來。
“好酒。”土地爺眼睛突然放起了光。
“您方才不是說不喝酒的么？”姜玨很是不解。
“是啊，很久都沒喝啦。”土地爺不知從哪里摸出來兩盞酒杯，遞給了姜玨一盞，看這情形，分明是個嗜酒的酒鬼。
不過姜玨才懶得管這么多呢，土地爺喝酒豈不更好，正中他的下懷，于是二人推杯換盞的喝了起來。土地爺一杯酒下肚還沒一會，臉就開始紅了起來。
“我跟你說啊，老弟...”土地爺拉著姜玨，稱呼也開始變了。姜玨也覺得奇怪，試探道：
“您是不是喝醉了？”
“怎么可能，老哥我酒量好得很。來，再來?！闭f完再倒一杯，一口就灌下了肚。
姜玨這回終于知道為什么他很久沒喝酒了，這才兩杯下肚就開始迷糊了，要是再喝多點，能不壞事？
一陣風(fēng)刮來，可能是喝了點酒，身子變得敏感了的原因，竟然感覺有些涼了，土地爺看見姜玨一哆嗦，道：
“走，老弟，到哥哥那里坐坐去，老哥那里風(fēng)吹不到?！?p> 姜玨一愣，還不待他反應(yīng)過來，只感覺眼前一晃，就到了一間房子內(nèi)，看這房間的陳設(shè)，像極了他們剛剛靠著的土地廟。唯獨不見土地爺?shù)哪嗨?，以及滿地的香灰。
“這里是？”
“管他是哪里，咱們只管喝開心了，來，給哥哥我倒上?！?p> 二人你來我往，不多久一壇酒就被喝了個精光。若是嚴(yán)格的來講，姜玨喝了大半壇，而土地爺只不過區(qū)區(qū)幾杯而已，姜玨看到時機(jī)差不多了，于是伺機(jī)問道：
“土地爺，其實我著這次來，是有個小事情想問下你?！?p> 土地爺趴在桌案上，一拍姜玨的手，口里嘟噥道：
“叫哥，咱們倆誰跟誰，有什么事情別見外，只管說?！?p> “哥，那個，您知道怎么才能讓新死的魂兒說話么？”
土地爺依舊趴在桌案上，沒有回話。姜玨用手去推他，那邊隱約有鼾聲傳來，他竟然就這么睡著了。看樣子這事還得他醒來再問。
姜玨站了起來，仔細(xì)的打量著這座土地廟，眼光最后落在了桌案上的一副竹簡上。
那卷竹簡被磨得油光水滑，顯然是主人經(jīng)常翻閱，既然擺在這么顯眼的位置，應(yīng)該記載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內(nèi)容，姜玨一時好奇，用手拿起一翻。
竹簡上首提了四個大字：俞元紀(jì)要。
里面詳詳細(xì)細(xì)的記載了俞元城里的所有人口，他們以往做過什么事情都一字不漏的記在了上面。姜玨心頭一亮，想起了胡道士的原名姓霍，馬上根據(jù)索引翻了過去，俞元城里姓霍的人不多，可就是沒有找到。
之前聽裁縫鋪人講過，胡道士的口音是外地的，難道說這本竹簡只記載了本地人？或者說是活著的話就在上面，要是死了的話，不在土地爺?shù)墓茌牱秶?，所以就消失了?p> 姜玨翻了下燕六，已然沒有看到與他有關(guān)的記錄，看樣子的確如此。
姜玨靈機(jī)一動，想起了燕管事，跟據(jù)索引一找，果然看到了一串記錄：
“燕東來，男，燕府管事，自小跟隨燕公...”
姜玨一目十行，上面并沒有看到燕管事與胡天師的記錄，倒是翻到了另一條，就是在燕如玉出事的當(dāng)天，燕公讓燕管事去找個人。
上面沒有寫燕公找人做什么，可就憑著這一句，姜玨有點不理解。
若是去尋人驅(qū)鬼，為什么寫找個人？姜玨腦海里突然冒出胡一個大膽的念頭，難道假道士胡天師是燕公授意找來的？可如果真的是他找來的話，又有什么目的？
姜玨突然想起了自己站在燕如玉閨房的屋頂上看到的那幅情景：胡天師與燕公說了幾句話之后就匆匆離開了。難道燕公不想救他女兒，這說不通啊。
燕公那么仁厚，連在那么緊要的關(guān)頭，還跑到他家混吃混喝的人都沒有怪罪，又怎么會加害自己最為憐愛的女兒呢。
姜玨腦袋瓜子越想越亂，現(xiàn)在土地爺鼾聲大作，看來只有等他醒來問問怎么讓剛剛死去不久的新魂說話才是正理，到時候拿“胡天師”的新魂一問，真相自然而然的就水落石出了。
一念及此，姜玨把那本竹簡又放了回去，坐在了土地爺身邊，不知不覺就感覺一陣睡意襲來，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三更十分了。
姜玨揉了揉眼睛，發(fā)現(xiàn)土地爺并不在身邊，四處也沒有看到，于是轉(zhuǎn)身就想往外面走，可是他走到門口時卻怎么也出不去，外面的山水看起來格外的壯闊，就好像他當(dāng)初在清平亂葬崗的那個墳堆里剛爬出來時一般。
這小小的土地廟與那墳堆居然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約莫等到了五更時分，姜玨終于看到了土地爺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一臉的疲憊。
“哥，你回來了？”
土地爺眼睛一瞪，道：
“誰讓你叫哥的，沒大沒小，老頭子大了你可不止一兩百歲?！?p> 姜玨眼睛一翻，看樣子土地爺酒一醒，喝醉酒時說的話轉(zhuǎn)身就不記得了。心道，讓我叫哥的也是你，倚老賣老的也是你，到了最后，倒是我的錯了。
“好，好，好，土地爺，行了吧?！?p> 土地爺捋了捋山羊胡須，道：
“俞元鬼城里跑出的鬼魂太多，所以得到處看看，不然你一不小心，他們就會跑到別人家里去壞事。”
姜玨一愣，然后道：
“那燕府的那兩個小鬼，您老人家當(dāng)初怎么不連著一道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