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回踱步,腳步輕輕不刻意,裙擺隨著擺動(dòng),幾個(gè)來回之后,她停下了,夜散的更快了,抬頭望向東方,等待著日升起,伊人模樣清冷,卻依舊懷著赤子心,她的雙目像宇文皇后清靈,眼眸并不空大,就像現(xiàn)在這樣實(shí)在好看,盯著一個(gè)地方入神,也不顯呆滯,臉頰還有些許嬰兒肥,臉上有著這個(gè)年紀(jì)不該有的涼意。
這一睡一醒間,恍如隔世,她直立的身子在空蕩的石板上站著,目光定在遠(yuǎn)方的高處,云端開外,隨風(fēng)搖曳的衣袖輕輕的晃動(dòng)著,她不屬于人間,不知何時(shí),就要隨風(fēng)而去了。
她被人間藥香拖回人世,初醒時(shí),她心中不寧,記憶中是宇文恒在喚著她,她便隨著他來了,日出,他卻離開了她的心。
圣殿里不僅有明珠真位,還放著先祖的靈位,她回頭時(shí)才見正殿上的大字:明珠存遺。
另一個(gè)地方,文兒一夜未敢睡下,到了神醫(yī)計(jì)算好的時(shí)辰,她片刻不敢耽誤的跑去公主殿里,又驚又喜:“公主醒了,快去尋公主?!?p> 宇文新磊下令,整個(gè)皇城的人去尋公主。
宇文卓只用了半刻,便瞧見了她。
他眼中的她,陌生又熟悉,孤獨(dú)的白,站在高臺,眼中只有高處的另一片白,是凄涼的絕美,哀怨中的寒,他停在石階最低,兩人一如石化了,許久未動(dòng),她也未發(fā)覺來人。
“世子爺?!蔽膬壕o跟著宇文卓前來。
宇文卓沒有回話,文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驚喜萬分:“公主。”
文兒跑向她,這才真是那個(gè)眼里心里放著的第一個(gè)就是她的人。
宇文卓也隨她上去,卻沒有文兒跑的快,一步一步的邁上去。
“公主,你讓文兒好找啊,怎么想起到這里來了,公主從前都不知道有這個(gè)地方?!蔽膬褐活欀陀钗木钢髌蛿⑴f,臉上滿是喜悅。
“是啊,我從前不知道這個(gè)地方,如今卻不自主的來了?!庇钗木富剡^頭來。
“靖妹妹,我們回去吧?!庇钗淖渴钦娴男奶鬯缃裼钗暮悴辉?,他便是最大的。
“嗯?!?p> 宇文靖回來之后沒有再提起宇文恒,卻也不像以前那樣瀟灑于世。
“靖兒,感覺可好些了?”宇文新磊也守在她身邊,輕聲詢問著。
“嗯?!庇钗木秆劬Σ案竿?,點(diǎn)點(diǎn)頭。
朗玄為她診著脈,面容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
片刻之后,“靖公主無礙了,除非是她自己貪睡,否則不會再陷入之前那般。”朗玄到是看得很開,這句話也寬了在場人的心。
“那就好?!庇钗男吕谀樕辖K于重拾了那微笑,一如慈父。
眾人沒有寒暄幾句,她便又睡下了。
朗玄在臨走的時(shí)候好囑咐她寬心:“靖公主,你體內(nèi)的妖毒,我們慢慢清,不必憂心?!?p> 宇文靖回他一個(gè)淺笑,就此謝過了。其實(shí)她心中根本不在乎這妖毒,時(shí)間一到,它自己就清了,何必放在心里呢??墒撬龔那霸诤踹^的父子情,宇文新磊的改變,她卻沒有瞧見。
朝堂之上,都親眼見了宇文卓的努力,如今,殿下的人,都是力挺宇文卓的朝臣。
“陛下,恒世子的身后事,不宜再拖了?!必┫嗟绞呛軙彆r(shí)度勢,看得出因?yàn)橛钗木感褋?,陛下的心情大好,才敢?dāng)眾提及這事。
宇文新磊聽罷,不是像之前一樣回絕,而是不動(dòng)聲色的問群臣的意見:“眾臣可有其他意思?”
“臣等都是此意?!?p> 宇文卓不語。
“不許,一日未見恒兒的尸首,一日不能將他視作亡人,即使我死后也是如此?!庇钗男吕跊]有動(dòng)怒,但是他這話的分量太重,重到?jīng)]有人再提及。
“是?!比撼紤?yīng)聲。
天行手臂一甩,案臺上的瓷器撒了一地,“她醒了?”看起來他有怒氣。
赤焰一魄受他怒氣的波及,被彈了出來。
“沒想到,神農(nóng)氏的人還有這樣的本事?!背嘌?。
“明明是死灰,竟還是復(fù)燃了,她宇文靖究竟有什么本事,可以這么多次大難不死?!碧煨须[藏下的面具摘下來,還真是可怕的內(nèi)心啊。
“事到如今,我只有盡快取得宇文卓的信任,讓他來收拾宇文靖。”可怕的眼神再次出現(xiàn)。
“你忌憚她?”赤焰蛇窺探到天行內(nèi)心的害怕。
“殺了她,我就誰也不懼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
世間有人陰暗,就有人在光明中。
夜里,她睡不著,緊閉著雙眼,卻還是騙不了自己的內(nèi)心,明明清醒著。
“靖兒?!彼腥袈犚娪腥嗽诤八拿?,那聲音,她從前聽過,緩緩的睜開眼睛后,卻不見熟悉的那個(gè)人。
她下了床,起身尋他,看過四周無人之后,才記起那人已經(jīng)不在了,或許再也不會見到他,她癱坐在地上,“啊~~~”她捂著心口痛哭,把心中的苦全都釋放。
門外的人看著心疼,他的父愛來的太遲,人到中年,才將親情看得重了,他以為自己心中只有軒轅國事,可當(dāng)?shù)弥钗暮愕乃烙嵵?,他才知道自己心中還存了親情,切膚之痛他深深體會到了宇文靖醒來后,他希望能多關(guān)心下這親生女兒,重拾父女親情,便悄悄地看望女兒,他親眼目睹了這一幕,頓覺心疼。
白日里,宇文靖獨(dú)步皇城園里,恍若無神的模樣。
“靖兒,來,陪父王下盤棋。”好像就是等著她來,只有宇文新磊一人在涼亭中,面前擺著一盤未下一步的棋桌。
“嗯。”宇文靖乖乖坐下。
“父親聽說,你愛學(xué),與兄長一樣有一技之長,是我太不關(guān)心你了,卻不知靖兒喜歡什么?!庇钗男吕谶@時(shí),像極了孟啟明,尤其是稱自己為她父親的時(shí)候。
“我唯獨(dú),不善棋藝?!庇钗木嘎曇艉苄。遣⒉皇遣粣劾砣?,至少今日面對宇文新磊的父愛,她的心底里還是感受得到的。
“靖兒可是喜歡琴畫一類?”宇文新磊耐著性子再問。
“我擅長的、喜歡的都是非女子之物?!彼纯从钗男吕?,還是找不到父親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