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翊塵
“屬下參見王上。”
“哦?翊塵來了?!鄙潭刃呛堑膹臅狼罢酒?,親自走到御侯面前將他扶起,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贊許。
御侯本名柳翊塵,柳家獨子,也算是柳家最后一人。
柳家原本為莫措傳承多代的武將世家,獨有一套練兵方法,手下士兵個個驍勇善戰(zhàn),又忠心耿耿,不參與朝堂派系斗爭,因此很受歷代國君的重視。
當年商度謀害兄弟以奪儲君之位,最早其實是受到了柳家的支持。他們輔佐歷代先王,自然清楚莫措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樣的君王,先世子雖然學識過人,但性子優(yōu)柔寡斷又有些小肚雞腸,并不是最合適的儲君人選,于是他們便暗中觀察其余幾位公子,發(fā)現(xiàn)商度的品行最合心意,接觸之后便決定暗中支持,甚至包括暗中謀殺先世子,其中都有柳家的手筆。
商度登基后,山匪發(fā)動叛亂,于是他便派柳家?guī)П藴缗逊?,卻不知為何那次小小的剿匪行動竟然損傷慘重,柳家家主戰(zhàn)亡,柳翊塵的父親身受重傷留下頑疾,后身體每況愈下最終去世。
商度自覺對柳家虧欠過多,便盡力想要彌補,從柳翊塵出生時起,商度就準許他將來作為世子伴讀,一同讀書習武,享受王室待遇,對于柳翊塵來說,商度不僅僅是一國之君,也是他的領(lǐng)路人,對他有知遇之恩。
因為足夠用功,又能吃苦,柳翊塵小小年紀便能跟隨將領(lǐng)上陣殺敵,建立戰(zhàn)功,又念他是世子陪讀對王室作用非凡,商度破例封他為侯,賜名御。
少年封侯,英姿勃發(fā)。
柳翊塵終于逐漸成為揚名七國的青年才俊,常與商芝異同被人掛在嘴邊,并且又一次找回了柳家的榮耀。
“怎么不跟隨大軍,自己先回來了?”
“啟稟王上,屬下此次奉命前往黃蘇城迎敵,抓住一名暗中通敵的小賊,只因身份特殊,屬下不敢擅自做主,所以連夜趕路回到王宮,希望由您定奪。”
“哦?”商度疑惑的看著御侯,“到底是何人,連你都不敢處置?!?p> 御侯躬了躬身,讓守在殿外的手下將高瑜押進來。
“這……這是,高家那個小子?”商度曾見過高瑜,雖然只有一面,但還是會有印象。
“正是,此人是高相國末子高瑜,五年前叛出家門建立聚寶閣,這幾年一直往返山越各族,將兩國的馬匹糧食美酒等交叉售賣,前些日子我國工匠新做出的馬鞍竟然都被他帶去了山越,賣給奇穆思換來了大量美酒牛羊?!?p> 聽到這兒,商度眼神變換,用一種陰惻惻的目光盯著高瑜。
高瑜突然從御侯口中聽到了馬鞍的名字,腦中靈光一現(xiàn),怪不得手下人能弄到如此緊缺的馬鞍,當時他雖覺得疑惑,但想到馬鞍能帶來的巨大利潤就沒有多做糾結(jié),如今一看,那批馬鞍的來路確實很可疑,御侯今日拿此說事,莫不是他搞的鬼?
“哦?高瑜,可有此事?”
高瑜沒有回答,他也沒法回答,將馬鞍帶入山越確實是他的手筆,為了錢也確實沒有想過莫措的處境,如今站在國君面前,他否認是沒有用的。
不否認就是承認了?
“哼,孤王當年體諒你年少不懂事,還特意勸過相國,放棄了將你拿回府中的想法,想著你平日品性還算正直,便任你自己在外胡鬧。卻不想如今竟敢做出通敵之事?來人吶!”商度喚來傳召官,“去把高相國給孤王叫來,孤倒要看看,你可還有臉面對你父親?!?p> 傳召官領(lǐng)命出宮,這會兒工夫商度也沒有再理會高瑜,而是一臉和藹的問著御侯此次戰(zhàn)役的具體情況,兩人在殿中都徹底將高瑜給無視過去,任由他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沒有讓商度等多久,高相國就已經(jīng)匆匆忙忙趕來,他聽傳召官說,自家的小兒子因為通敵被御侯親自抓來,氣的直跺腳。
商度生性多疑,縱然高瑜叛出家門可他到底還是高府中人,如今通敵被抓,必定會連累全府上下在商度心中的地位。
高相國急匆匆的換了朝服,連轎子都來不及坐,隨便騎了一匹馬就飛奔到王宮。
待他進殿時,商度還在和御侯商議黃蘇城的新城防。
高相國進殿之后,先給兒子賞了兩耳光,這才跪下來向商度行禮。
“逆子年幼無知,一時失足,還望國君贖罪。”
“哎,相國,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孤王不是說過,你我之間不必行此大禮。至于高瑜的事情,咱們先弄明白再說?!鄙潭扔稚锨坝H手扶起了高相國。
“逆子,說!為何要叛國。”商度的安慰非但沒有讓高相國放心,反而更加忐忑,對商度的性子他自認還算了解,這種情況下他語氣越是平和,心中就越是憤怒。
“回王上,小民并沒有通敵?!备哞ば闹薪辜?,表面卻裝的淡定無比,高相國剛才的兩個耳光力道十足,他的臉頰還在發(fā)麻,想必已經(jīng)腫了起來,這樣倒也有利于他表情的控制。
“逆子,休要狡辯,御侯既然親手將你拿下,就必然是證據(jù)確鑿,你乖乖認錯,我自會向國君求情免你死罪?!?p> “兒子沒做就是沒做!我身為莫措人,手中產(chǎn)業(yè)也都在莫措,一無爭權(quán)之心,二無覆朝之意,又為何大動干戈的去與扎格串通攻下黃蘇,我在黃蘇的商鋪此次同樣受到了巨大的損失,此后的產(chǎn)業(yè)更是毀掉了一半,若是扎格不攻城,又怎會有此損失?!?p> 自己的兒子向來敢作敢當,高相國是知道的,只是御侯既然敢將他帶到國君面前,就必然是有確鑿的證據(jù)。高相國一臉悲哀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曾經(jīng),高瑜是幾個孩子中最受他喜愛的,可惜他打小與旁人不同,對自己的教導從來不上心,反而一直固執(zhí)己見。
“哼,高掌柜既敢說自己沒有通敵,那么當日你為何帶著車隊逼我將士開城門,又為何城門一開那勒幕就能帶兵襲擊?!?p> “首先,我沒有逼那人給我開城門,也沒想他會給我開正門,其次,我并不知道勒幕一直跟在我身后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跟在我身后?!备哞ぴ趺纯赡芟氩煌?,只不過不肯在御侯面前低了士氣罷了。
“呵,你說的倒好聽,他勒幕帶著大軍一路緊緊跟在你身后,若非事先有預謀,怎么可能一路不被你們發(fā)現(xiàn)?!?p> “御侯,你可別忘了,從他們的營地到黃蘇城,可不止那一條路,勒幕若走了近路提前到了城外躲著,我又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备哞まD(zhuǎn)過身來面向國君,一臉真誠的說道,“王上,小民不過一介賤商,不懂戰(zhàn)場行軍布陣之事,因此一路沒有發(fā)現(xiàn)勒幕的動靜,但這可不能算作是小民通敵的證據(jù)吧?!?p> 商度點了點頭,這個理由說起來確實有些勉強。
他不是聽不進事由的人,只是需要分人罷了,他是看在高相國為國操勞,盡力輔佐自己的面子上,才會愿意犧牲自己處理國事的時間來聽這兩個小子爭辯,不然的話,早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