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楊鎮(zhèn)到重鶴城的路程只有數(shù)十里，若是縱馬奔馳，不過一時辰便能到達。但馬車上堆滿了貨物，重量將它的速度削弱，整個隊伍的速度比常人行走快不了幾分。
白楊鎮(zhèn)三面環(huán)山，唯獨西面還算平坦，往西出了白楊谷，便算是完全出了白楊鎮(zhèn)地界。
重鶴城靠近千創(chuàng)山脈，但它四周卻是實實在在的平原，除卻靠近白楊鎮(zhèn)的部分地方是荒地外，其余地方大都是農(nóng)田。
重鶴城龐大的人口所需的食物是一個恐怖的數(shù)值，尤其是重鶴將軍的存在，這片土地上的農(nóng)民身上農(nóng)稅極其嚴(yán)重，農(nóng)田雖多，但收獲時，實際到手的不過十之三四。
這也是為什么白楊鎮(zhèn)人口不減反增的原因，至少打獵不用交稅。
看著周圍農(nóng)田里泛著綠意的莊稼，白玄眉頭微皺，車隊已經(jīng)行走了一個時辰，但霧氣根本沒有絲毫消散的模樣。
此時已經(jīng)算不得清晨了，若是平時，天上的云稍微少點，這陽光已經(jīng)能讓人感覺皮膚刺痛了。
但現(xiàn)在根本沒有陽光，放眼望去只有白茫茫的霧氣。它甚至變得更濃，道路旁農(nóng)田里嫩綠的莊稼都只是在白色中掙扎，隨著白玄的不斷前進，一個個被霧氣吞沒。
蒼茫有力的長嘯突然從霧中蕩起，它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來，遠到能聽見這片大地的回響。
可這是誰發(fā)出的長嘯，能傳出這么遠？而且白玄并不覺得身子有所不適。
車隊繼續(xù)前進，在這個奇特的世界，荒誕的事并不少見，正所謂見怪不怪，長嘯聲根本沒對車隊造成任何影響。
白玄奇怪一陣，便也靜下心來，不去理會，只是百無聊賴地趴在麻袋上打量著路邊農(nóng)田里的莊稼。
田里的水突然蕩起波紋，半人高的莊稼也輕輕晃動，在濃霧里讓人看不真切，仿若仙境中穿著綠衣起舞的仙子。
“唳！”
清脆的鳥鳴聲在空中炸響，白玄只瞬間便捂住耳朵，音浪被他手背彈開大半，僅存的聲音也讓他張大了嘴。
聲音很快掠過，白玄這才松開手。他看向車隊，只見車隊里所有的馬無一例外的低下了頭，而祁強胯下那匹黑縱表現(xiàn)更遭，居然跪在了地上。
馬是跪不得的，它的身體構(gòu)造使它只能站著，站著生，站著死，一旦倒下，就是命喪黃泉之日。
祁強已然躍下了馬背，臉色難看。其他幾家的領(lǐng)頭人湊了過來，不知說了些什么，幾人都臉色劇變，隨后便下達了原地休息的命令。
得了空的白敬華頓時又管不住嘴了，他渾然忘了和白玄那尷尬的談話，拉了拉韁繩，讓馬抬起了頭，這才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正在沉思的白玄輕聲問道：“你聽說過妖王嗎？”
白玄的反應(yīng)算快的，所以這鳥鳴對他影響不大，聽到這話的他抬起頭來，腦海里那只白毛老鼠的模樣揮之不去。
“不清楚，是妖怪里面的王？”
“這個解釋起來很麻煩，”白敬華道，“我就給你說一句話。這人有通天嘛，妖自有王者！”
白玄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妖王其實就相當(dāng)于通天？”
“嗯！”白敬華點點頭，“我再給你講一個傳說，塵寰數(shù)百年流傳的傳說?！?p> 白玄也來了興趣，畢竟一個人坐在馬車上還是很無聊的，只要白敬華不發(fā)揮他的碎催屬性，聊聊天打發(fā)打發(fā)時間也不是不行。
“什么傳說？”
“你知道八百妖域嗎？”
白玄很干脆地搖了搖頭，白敬華頓時更來勁了，眼睛睜得老大：“這八百妖域就是說千創(chuàng)山脈共有八百域，一域一妖王，一王一妖域。每一域中的妖王，都掌管整個妖域，里面的妖怪都是它的子民?！?p> 白玄被他的話給震住了，一個妖王就想當(dāng)于一位通天，八百妖域就是八百個妖王。而他曾經(jīng)問過尹蕓一個問題：塵寰王朝有幾位通天？
尹蕓只是伸出雙手：“單獨算人的話，擺在明面上的不過十指之?dāng)?shù)。不只是算人類，塵寰王朝明面上的通天應(yīng)該有十幾人，但絕對不會超過十五人?！?p> 白楊鎮(zhèn)的生存方式讓他陷入了一個誤區(qū)，便是人妖兩族人族占在上風(fēng)，現(xiàn)在看來，分明是人族勢劣。
白敬華說得起勁，滔滔不絕：“而千創(chuàng)山脈中，妖王并不是最強，傳說里面還有七十二路妖皇！十方妖帝！每一個都是遠超妖王的恐怖大妖怪?！?p> 白玄一愣：“那豈不是說，那些妖皇妖帝超過了通天？”
“這……”白敬華一滯，他吞吞吐吐地道，“這個我也不清楚，畢竟你看通天之境已經(jīng)可以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要是真有超過通天的人……那……這片天地怎么裝得下他？”
白敬華也修練過靈力，只是資質(zhì)太差，根本沒修成靈力，但這并不代表他斷了這份心思。是男兒總想要神奇的力量，他對于靈力傳說的故事喜愛非常，不僅能說出許多傳說故事，而且還形成了一套自己的世界觀。
“我覺得吧！那所謂的七十二路妖皇，十方妖帝什么的，應(yīng)該就是通天里面的強者，畢竟同一境界也有強弱之分嘛！”
白玄不可置否，只是突然想起了宇宙星河，這廣袤無垠的存在，沒有什么裝不下。
或許通天之上還有更高的境界。
接下來他根本沒再聽白敬華的話，只是皺著眉，想著通天之后的存在。
歇了半個時辰，遠處再無動靜，甚至連霧氣也緩緩散去，抬起頭已經(jīng)能看見頭頂上那金色的輪廓。
幾家的領(lǐng)頭人吆喝起來，眾人翻身上馬，韁繩拉動，車隊帶起煙塵，在薄霧中緩緩移動。
霧終于散去，頭頂?shù)奶枙竦萌似つw火辣辣的疼，白玄腦中所想與霧氣一同散去，他茅塞頓開：
“我現(xiàn)在都還未修練出靈力，想所謂通天后面的境界干什么？”
憋了好一會的白敬華見白玄終于回過神來，話匣子再次打開。
“知道這霧氣為什么沒了嗎？我告訴你呀！知道八百妖域吧！我們白楊鎮(zhèn)附近就有一個妖域——炆淵妖域！”
白玄白了他一眼，不想說話。
“傳說炆淵妖域有只鳥，叫什么莒……小來著，反正很厲害就是了。它長著四個翅膀，翼展數(shù)萬丈，遮天蔽日。它生有白色腳爪，只要輕輕一劃，便比最鋒利的劍氣還要鋒利，天上地下沒有斬不斷的?！?p> 白敬華滔滔不絕，白玄哈欠連天。
“為了不傷害世間，它一飛動，便有大霧漫天，遮住它那龐大的身軀，蓋住它那鋒利的爪子。我懷疑剛才的霧就是因為有它飛過……”
白玄報之以呵呵。
“你笑什么笑？我在跟你說話，你嚴(yán)肅點！”
白玄咂了咂嘴：“嘖嘖！那我問你，它翼展數(shù)萬丈，遮天蔽日，和通天妖王比起來，誰更厲害？”
白敬華一滯。
“傳說……”他癟癟嘴，“莒小不能叫妖，傳說里的東西，怎么能和通天比呢？”
白玄便不說話，白敬華吃了虧，紅著臉繼續(xù)駕車。
車隊越過一個小樹林，眼前終于不是農(nóng)田了，也不是零零散散的房屋。寬闊的泥路兩旁豎著成堆的樓房，砌墻的磚因風(fēng)吹日曬變得烏黑，遠遠望去就像是兩只盤踞在路邊的黑色大蟲。
車隊緩緩涌進中間的路，白玄四處打量著，看見了道路旁一塊巨石，上面刻著三個大字。
白玄只認得第一個“青”字，便用胳膊肘捅了捅前面的白敬華：
“那個……白叔，這里是哪？”
白敬華還對他那噎人的話耿耿于懷，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青禾村?！?
岸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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