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水在茶壺里打著轉(zhuǎn)，熱氣云霧般升騰，老人眼睛微微瞇起，偏著頭躲開升起的蒸汽。
“啪！”
白玄雙手交叉，終于穩(wěn)穩(wěn)地?fù)踝×嗣擅嫒艘u來的匕首。接著蒙面人另一只手?jǐn)傞_，一掌印在根本來不及躲閃的白玄身上。
這一掌并沒有強大的力量，但白玄卻痛嚎了一聲。因為那手掌上竟帶著恐怖的溫度，像是一塊燒紅了的烙鐵。
疼痛帶來的痙攣讓他手上力氣一弱，蒙面人手臂壓下，匕首刺進(jìn)了白玄肩膀。
血液順著傷口流下，白玄又低嚎了一聲，腳抬起就要踢過去。蒙面人速度更快，一腳踹在白玄膝蓋上，白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但他仍沒有放棄，那架住蒙面人的雙手松開，一手抓向蒙面人握住匕首的手，一手直取蒙面人的脖子。
蒙面人的匕首猛地收回，握住匕首的手如蛇般靈動翻轉(zhuǎn)，打落白玄抓來的手。與此同時，那印在白玄胸膛上的手掌也收回，抓住白玄另一只手。
在打落白玄的手后，匕首再度前進(jìn)，白玄身子微傾，本是刺向他肺葉的匕首只從他腋下劃過，便被白玄狠狠夾住了手腕。
“抓住你了！”
白玄終于笑了出來。
蒙面人一愣，隨后那可見的眉毛彎了下去。
一個沒有靈力的普通人，抓不抓住有什么區(qū)別嗎？
他握住匕首的手腕一轉(zhuǎn)，本是直刺的匕首便成了橫切，同時握住白玄拳頭的手向前一推。
但他沒推過去。
白玄本是被打落的手揚起，寬大的袖子垂落，敞開的袖口終于露出了白玄的手。
手很白很細(xì)，長長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手背上幾根青筋清晰可見。不過重點并不是他這好看的手，而是手臂上的東西。
那是一件奇怪的東西，像是護(hù)腕，卻只包住手臂的下方。它的前端還伸出了一根鐵管，在白玄抬起手時這鐵管又彈出一截，幾乎要懟在蒙面人臉上。
極淡的霧氣就在這一瞬間噴出。
“神仙氣！”
蒙面人來不及反應(yīng)就吸了一口，劇烈的疼痛瞬間從他體內(nèi)炸開。他疼得都站不住身子，一個踉蹌，匕首從手里滑落，“當(dāng)”的一聲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白玄另一只手猛地發(fā)力，掙脫蒙面人的控制。這只手同樣揚起，敞開的袖口里露出另一種武器。
袖箭！
黑色的短箭射出，蒙面人腦袋一偏，這箭便從他頭皮劃過，帶起幾根頭發(fā)。
蒙面人正松了口氣，左眼卻突?？匆娨坏篮谟?，接著世界里便失去了色彩，只有夜色的黑和幾點猩紅，劇烈的疼痛讓他發(fā)出了慘叫。
極其尖銳的女聲。
那是第二支短箭，尖銳的箭頭直接沒入她的眼球，黑色的血順著面巾淌下，黑色的衣服也能看出血的痕跡。
只是這聲音一出現(xiàn)便結(jié)束了，又一支短箭刺進(jìn)她的喉嚨，準(zhǔn)確地截斷了她的氣管。
樓上的老人茶壺里的水終于滿了，他唏噓著嘆了一聲，把水壺放回火爐。
白玄這才松開夾住她手的胳膊，后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低頭看了看胸口。
那里有一個略小的掌印，制成衣服的黑色布料揉成一團(tuán)，里面的水分被完全吸干，只要抖抖身子便有無數(shù)布屑散開。白玄把它抖干凈，露出里面已經(jīng)被燙出一個火紅掌印的胸膛。
白玄長吸了幾口氣，伸手拉住寬松的衣服，把掌印裹了進(jìn)去，這才慢慢站起來，跛著腳走到蒙面人身前。
蒙面人倒在地上，已經(jīng)停下了所有動作，只有喉嚨里發(fā)出扯風(fēng)箱般漏氣的沙啞呼吸聲。白玄慢慢蹲下身子，伸手拉住了她的面巾。
蒙面人猛地伸出手，抓向白玄脖子，但瞎了一只眼的她方向不明，伸出的手落在白玄脖子旁邊，抓了個空。
這個動作似乎費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抓空的手無力垂下，摔在地上。
她頭一歪，眼睛失去了光彩。
白玄怔了怔，慢慢地拉開了她的面巾。入眼是一張女人的臉，掩去還插著箭的眼睛，這張臉還算清秀。白玄仔細(xì)想想，腦海里并沒有這女人的印象。
既然不認(rèn)識，那就是別人指使。
而指使她的人，還用說嗎？
他前腳剛出了秦鄴大門，后腳就有人來殺他，再加上秦鄴給他下的套……
“不管是不是你，我都要……”白玄冷笑一聲，“寧殺錯！不放過！”
……
袁志剛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的手捏成拳頭，骨節(jié)“咔咔”作響，白色的氣流在他手上纏繞，形成了一個氣旋。
“失敗了？”
秦鄴從他身后慢慢走了出來，老頭的眼睛并不混濁，而是像星光般閃耀。
袁志剛走進(jìn)巷子，直到蒙面人尸體邊才停下。他蹲下身子伸手想要攏住她還睜開的眼睛，只是看到左眼上還插著的短箭，手停在半空，下不去了。
一根根青筋在手背上爆出，他的手顫抖起來，最終咬咬牙，收回手站了起來。
他的臉憋得通紅，最終長舒一口氣，像是認(rèn)命般放棄，又像是失控般氣急：
“失敗了！”
秦鄴也走進(jìn)了巷子，在蒙面人身邊蹲下，看了看她臉上和喉嚨上插著的短箭，又伸出手，想要拉開她的衣服看看里面的情況。
但他的手被袁志剛抓住了。
“尊重點！”
秦鄴挑了挑眉：“我是在檢查她的傷口?！?p> 袁志剛對他怒目而視：“你看不出來嗎？”
“利器的傷口顯現(xiàn)在外，鈍器的傷大多則是在內(nèi)?！鼻剜捗鏌o表情地看著他，“如果連傷有幾處都不知道，又怎么判斷當(dāng)時的情況?！?p> 他頓了頓：“死者為大，但真相更大！她也不希望自己為之賣命的人連她死的真相都找不出來吧！”
“我……”
秦鄴掙開了他的手，粗糙的大手亮起藍(lán)色的光，按在蒙面人的尸體上。
那藍(lán)光居然直接沒入尸體體內(nèi)，片刻后又鉆回秦鄴手里，這老頭皺著眉站起身子，才又看著袁志剛。
“她體內(nèi)沒有什么傷，再加上她身上僅存的兩處要命的傷口，大致能推出當(dāng)時的情況?！鼻剜捑従彽?。
“按你所說她的戰(zhàn)斗風(fēng)格，”秦鄴看了眼尸體的左手，上面纏足了銀色絲線，線的一頭連著個鉤子，就躺在尸體不遠(yuǎn)處，“她應(yīng)該是把人拉進(jìn)這條巷子，然后……”
他說著，又看了眼尸體不遠(yuǎn)處的匕首：“用匕首和白玄近身搏斗，并且占了極大的便宜。只是最后她收了白玄的陰招，在靈力極速運轉(zhuǎn)時中了白玄的神仙氣?！?p> 袁志剛一怔：
“神仙氣？”
“是的！這個白玄極其陰險，他沒有一開始就撒神仙氣，讓她有了防備，而是在搏斗中突然釋放，而且還是大當(dāng)量。這一手甚至差點毀了她的修為?！?p> 秦鄴長嘆一口氣：“而在這時候白玄抓緊機會，用淬了毒的箭射進(jìn)了她眼睛里，讓她完全失去了反抗力量?！?p> “為什么先是眼睛？”
“因為眼睛不是致命傷??！”
秦鄴猛地捏緊了拳頭：“喉嚨上的那一箭射穿了她的脖子，這才是致命傷，足以讓她快速死亡的致命傷。試問這時候的白玄還用在她左眼上補一箭嗎？”
袁志剛沉默下來。
“想必這就是白玄為我準(zhǔn)備的殺招?！鼻剜挼?，“可是并沒有用在我身上?！?p> “她不該死的……”袁志剛看著地上的尸體，喃喃道，“如果出手的是我……”
“這件事不怪你！”秦鄴抬頭望天，“先在賭館旁制造命案，吸引了這條街上的人，讓目標(biāo)周圍空下來，如果這白玄沒有神仙氣……或許她已經(jīng)向你復(fù)命了……”
“這是一個人才！”秦鄴眼中的光彩暗淡了，他嘆了口氣，“如果不是我太過自大，直接殺了白玄，她也不會死……現(xiàn)在，我們回去吧！”
袁志剛又捏緊了拳頭：“回哪？”
“回趙家，那個地方已經(jīng)保不住了！”
“那她呢？”
“找張布裹著，帶回去吧！”
秦鄴低下頭，轉(zhuǎn)身向巷口走去，他的背影又佝僂起來，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岸沙
今天很晚，很慢（555不會寫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