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簫聲使兩人的腳步放緩,這片山林雖是白楊鎮(zhèn)的取柴地,但這個時候可沒什么人上山,因此說聲荒郊野外也不為過。
況且來這里的大多是打柴為生的百姓,一個個的日子都過得哭哈哈的誰還有興趣吹簫?退一步講,這些百姓能有幾人會吹簫?
那這簫聲就出現得有些古怪了。
但也不能什么事都一竿子打倒,只不過白玄神經繃緊起來,不復剛才的輕松模樣。
越靠近林子,這簫聲就越發(fā)清晰,婉轉的簫聲在樹林里纏繞,頗有一種閑云野鶴的感覺。
當然,首先要剔除簫聲中的孤獨寂寞之意。
“這聲音,是在這林子深處。”
白玄捏著尹蕓的手,后者的手柔軟冰涼,像是一塊冷玉。但白玄現在卻沒心思想這些,神秘的簫聲早已讓這個殺人如麻的殺手緊張起來。
尹蕓看著他緊張的模樣,不由得莞爾一笑:“小玄,你也太敏感了吧!”
白玄眨了眨眼,心底自然明白了尹蕓的意思。這里雖是荒郊野外,但也還是大白天,況且他們也沒招惹什么人,更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地害他們。
說到底,還是白玄自己的心態(tài)變了。鼠妖的遭遇讓他對自己的小命無比重視起來,一旦有些風吹草動便疑神疑鬼,生怕有誰害了他。
雖然他身手不俗,但是這個世界擁有的神奇靈力,讓他這身手變得不值一提。
剛才尹蕓聽得并不太清,以為是什么猛獸,故而如臨大敵。但現在完全能聽出這是簫聲,并非猛獸,她的警惕性自然放低了下去。
白玄撓了撓頭,一臉的不好意思:“……是我太緊張了?!?p> 不過他心底的弦仍然緊繃著,殺手的他深知人性的可怕,有時候人比野獸更加危險。
“嗯!姐姐我知道,你這傷還沒好,自然要小心一些?!币|理了理發(fā)絲,輕聲道,“不過這吹簫之人到底是誰啊,真有閑情逸致。”
撥開身前的樹枝,兩人已經進入了林子。白玄搖了搖頭:“閑情逸致?我倒不覺得。尹蕓姐你沒聽到這簫聲悲涼凄婉,有一股蕭索孤獨的意境么?”
“?。俊币|愣了愣,隨后俏臉微紅,笑容也淡了去,她低著頭,“我……我一個丫鬟哪里知道這些,這個……它不是很好聽么?”
“好聽是一回事,其中意境又是一回事?!卑仔Φ溃闹械南覅s越發(fā)緊繃,他總覺得,這簫聲透出的意境和他有些相似,吹簫的人和他的性格經歷應該也差不多。
被死死壓著,渴望著自由,同時還極度自私,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當一回事。
白玄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但是性格是多年養(yǎng)成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況且在這個世界,他這樣的性格能得到更多好處也說不定。
“但凡是曲子,都得有自己的意境,這樣才能算是一首好曲子。這吹簫的曲子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它的意境沉下心卻是能感受到。它里面滿滿的都是孤獨簫索之意,而能把這意境吹出來,這吹簫人不是曲樂家就是……他的心境和這曲的意境相差不多?!?p> 尹蕓點了點頭,只是臉上還是似懂非懂的模樣。
白玄所說其實頗為簡單,但奈何尹蕓見識不夠,對曲樂方面更是一竅不通,自然聽不太懂白玄的話。
而且白玄也不會曲樂,只是地球歌曲何其多,人民知識水平都不低,生活在那個大染缸里,不是專業(yè)也能說出些歪理。
但在他話音剛落,那本還在婉轉的簫聲卻戛然而止,像是被掐斷的錄音。
白玄眉頭一皺,自知這吹簫人聽到了他的話,而他的話大概說中了吹簫人的心坎上。
尹蕓停下了腳步,二人同時望向簫聲的來源地,只不過后者并不明白對方為什么突然停下了吹簫的動作。
這林子里詭異地沉寂了些許時間,就在白玄想繼續(xù)前進時,一個略微沙啞但又頗為輕柔的男聲響起:
“你是誰?”
白玄微微皺眉,這聲音的音色可算是溫和一途,但這語氣,只是短短三個字卻蘊含著淡淡的霸道之意。
只不過這語氣似乎是被刻意強壓了許多,不然那霸道之意會更甚。
那這吹簫者到底是什么人,刻意掩蓋都無法遮擋其中的霸道,可知此人不是身居高位就是一方強人。
只不過但凡有身份的人,誰會跑到這么個打柴的山林里搞藝術吹吹簫?倒是有些強人性格古怪,說不得就喜歡跑荒郊野外自娛自樂。
比如白玄的便宜師傅秦鄴就絕對是個性格古怪的家伙,有那一手催眠之術隨便跑哪去都不會混得太差,但這貨偏偏混成了個老流浪漢,甚至可以說是一個老乞丐。
尹蕓眉頭一挑,聽出了其語氣中的霸道,但白玄不管這些,大抵猜到了對方身份的他決定實施裝慫計劃。
但尹蕓在這,他也不好裝得太慫,男孩輕咳了兩聲,用疑問的語氣問道:“你又是誰?”
對面沉默了片刻,那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這次語氣中已再無霸道的痕跡:“過來坐會可好?”
對方居然也不回答他的問題,顯然是一方強人,怕自己的名氣嚇到了白玄,使其不敢上前,就算上前也畏手畏腳,不敢真心探討。
當然,這些都是白玄的自我猜想。
白玄雖對自己小命無比珍惜,但也分得出是非,心底思索片刻也就明白了其中厲害關系。
但他不是獨行俠,身邊的尹蕓顯然因對方的語氣心有不滿,所幸白玄在她眼前一直扮演的是一個愣頭青的模樣,也不怕她心生懷疑。
“尹蕓姐,你看?”
盡管心有不滿,但尹蕓也不好打消白玄的興趣,見白玄一副好奇的模樣,點了點頭道:“我們去看看吧!”
白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摸喜色,裝作下意識地拉起尹蕓的手,加快步伐向那男子的方向走去。
尹蕓的手還是滑嫩冰涼,白玄心頭如水面般泛起一層漣漪,而后者也因白玄這突然的舉動臉色微紅。
剛才她拉白玄的手是心中緊張,但這次是白玄主動拉起她的手,后者還沒有心理準備。
兩人的心底都不平靜,但表面上都沒什么變化,心思亂想時似乎連時間都過得快了,沒多久二人就到了那男人的地方,一下子都回過神來。
這里是林中的一塊少見的寬闊地,因堆了好幾塊巨石沒什么草木扎根。男人隨意地坐在其中一塊巨石上,一手捻起一個小小的酒杯。
男人的模樣很是年輕,僅比白玄稍大,長發(fā)隨意的披在肩上,衣服胸襟也大開著,一副浪蕩子模樣。
但他的臉卻如寒霜一般,眼睛細長,像是兩口寶劍,睜眼時自有寒芒流轉。
此人,絕不簡單!
白玄眼睛微瞇。
但很快尹蕓的驚呼響起。
“齊駿冬?”
白玄心底一動,腦海中立即浮現出此人的資料:齊家家主第二子,一身修為直逼老一代,被譽為白楊鎮(zhèn)第一天才,有一套不俗的槍法,有因此人面若寒霜不茍言笑被人稱為冷面寒槍。
冷面寒槍齊駿冬。
男人把手中的酒一口飲下,隨意把酒杯放下,但在這一過程中,他那宛若利刃的目光一直落在白玄身上,不曾有半分變動。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