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再次打開,牛頭人也不趁機偷襲。等六人擺好陣勢,它憨憨一笑,“別打了,我放你們走。等到明年春分,我向木神求情,把宮殿還給你。如何?”
蔡襄冷哼一聲,“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屠戮王宮,以為沒人能治你們的滔天大罪嗎?”
老牛搖搖頭,“果然還是沒得商量啊……那只好讓你們死在這兒了。”
杜仁晃動魔杖,指向老牛,“水一——灌頂”。元氣擬作一壺水,倒在黃牛怪頭上。
那老牛抹一抹淋濕的毛發(fā),笑道:“太客氣了,這是給我洗澡嗎?土三——黃土。”
牛頭人身邊刮起元氣狂風,化作黃土,填塞整座大殿。老牛站在土臺之上,六人肩膀以下都包在土中。四個法師依次使出水系、木系魔法,固定土壤,阻擋其變形。兩個劍氣師揮劍切開地面,幾人爬出坑。
老牛站在宮殿正中,“土四——亂石山”。大小不一的石塊拔地而起,壓斷、削折無數(shù)樹根、樹干。六人以金系魔法和劍氣擊碎亂石。
小隊人數(shù)占優(yōu),可元氣強度遠不及黃牛怪。單純的拉鋸戰(zhàn)顯然不可長久。兩名劍氣師開始集火老牛,干擾它施法。
林木大盛,根系延伸,把那一米多厚的黃土牢牢固定住。逐漸將那黃牛怪逼退到墻邊。
老牛眼見土地板結(jié),知道勝敗關(guān)鍵在于能否砍倒這片密林。于是吹出暴風,屏退六人,即刻抬起一條腿。
不好,又是那招,一腿掃斷樹林的大彎刀。澤雅大喊一聲,“頂住!”兩位劍氣師為首,四位法師居側(cè),以劍氣、金石防御。
強韌剛烈的元氣,壓成又寬又薄的大彎刀,隨著牛腿的揮動,向六人砍來。勁風激蕩,六人苦苦支撐,劍氣與之磨出火花,金石擊出鏗鏘之響。
四面枝葉被風吹折許多,好在彎刀被擋下了。黃牛怪積聚元氣,準備踢腿第二擊。盧英奮勇向前,“斷巖斬”。遠距離一刀,劍氣如同延長了刀鋒,把老牛的右臂斬落。
那牛頭人痛苦地低吼,倒退幾步,背撞上宮墻。左手捂住斷口,血流不止。老牛暗想,自己傷重,恐命不久矣。最后也要幫木神除掉心腹大患。
它凝聚元氣,覆蓋周身,強行突破交織成網(wǎng)的阻攔。一路沖倒眾人,闖到公主身前。公主拔出雷刃準備激發(fā)雷炎,卻被老牛一揮左手打飛,落到杜仁身邊。它掐住公主的脖子,舉到半空?!皩Σ黄鹆?,煩請你與我一同上路?!?p> 杜仁眼中,大廳的時間似乎放慢了。就像梅林老師在內(nèi)景操縱時間流逝速度那樣。不同的是,褪了顏色。只剩下黑、白和深淺不一的灰。他看到牛怪扭斷了蔡襄的脖子,周圍四人一擁而上,結(jié)果了它。
然后呢?四個人圍在公主尸身旁邊,痛哭失聲。失聲?不,是自己聽不到聲音。這仿佛是自己瞬間臆想的悲劇。
殿中恢復(fù)了色彩,公主在牛頭人手中掙扎,其余四人倒地,自己手中不知何時握起了那把雷刃。來不及細想,幾乎本能的,“火四——雷炎”。雷刃與雷炎的相性極好,是最佳的法器。
也許是學著此前,盧英的斷巖斬,雷炎從刀尖噴出,斜劈下去。黃牛怪松開了手,殘軀倒在黃土上。差點窒息的公主從半空落下,盧英和鄭怡接住了她。
宮殿內(nèi)本有四根大柱,老牛身后的一根差點被這一刀劈斷。之后,裂縫慢慢自行愈合了。
五人跑到公主身邊,澤雅持劍戒備那頭將死的黃牛怪。老牛困難地喘息,“沒想到公主竟然把秘法教給外人。這位小兄弟,你不是人類吧?!?p> 澤雅呵斥它,“血口噴人!妄想離間我們,做夢?!?p>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連續(xù)兩只妖獸都說杜仁身份有疑,難道不值得追究嗎?
少年深知這個話題糾纏不清,沖那老牛說,“黃牛怪,我看你也算個忠厚的妖獸,難道是不甘心敗在人類手中,推脫原因?”
黃牛依舊是憨厚僵硬的笑,“我老牛替一幫愚昧的農(nóng)夫勞作半生,中途頓悟。憑什么人類生來就高高在上,主宰萬物。都說眾生平等,可偏偏人族就要高上一等。眾生都在大地上生老病死,輪回不息。本該和諧共處,相敬如賓?!?p> 公主支起身,“好一派漂亮話。你們妖族不是總說弱肉強食嗎?到底是為了誰的自由、平等,要盡滅我族人?”
這時候,老牛的身軀開始分解成元粒,被宮殿內(nèi)壁吸收?!袄吓V怀宰约悍N的菜,不吃什么弱肉……假如你們能見到木神,我就在地下,聽你們終末的呼喊。”
杜仁看著黃牛漸漸崩解的尸首,意外發(fā)現(xiàn)它腹內(nèi)有一塊黑色碎塊。“那是什么?”他走上去伸手摸索,卻什么也沒摸著。
澤雅不知道他在干嘛,問他找什么。
“你看不到嗎?有塊黑色小石頭在這啊?!痹倏吹臅r候,杜仁也見不著了。
莫非那就是黑魔晶的碎片。梅林老師似乎也煉過黑魔晶,與之相像,體積卻要大得多。自己當時幫過忙,不知道龍晶和黑魔晶是何關(guān)系。為何這只妖獸體內(nèi)會有黑魔晶的小碎片。
可能需要對元粒極敏感的人才能察覺,之后得問問梅林老師。
腳下的黃土和長成的樹木,沒了施法者的護持,也跟著化成元粒,被宮殿吸收。眾人臉上的塵土也解離,脫落,消失了。
蔡襄調(diào)出操控圓盤,雙手按上,再次催出養(yǎng)元療傷的清風。六人背靠操作臺下的圓墩圍坐,蔡襄特意坐在杜仁身旁。
少年把雷刃短刀遞給公主。公主接過刀,在手中把玩,“你剛才那一刀很厲害嘛。簡直不像是初學不久之人的表現(xiàn)。”
少年知道公主在懷疑自己,解釋道:“那只不過是我運氣好而已。情急之下能激發(fā)人的一些潛能嘛。要是再來一次,也許就不靈了?!?p> 公主輕笑著,“是嗎?這么說你是越到險境越能爆發(fā)的類型咯?”
杜仁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蔡襄收刀入鞘,解下綁在腰后的刀鞘,遞給杜仁?!斑@把刀先借你用,看看你能不能用好?!?p> 公主的三個隨從一聽,忙說不可。公主正聲道:“都別動。療養(yǎng)期間不宜離位。”
杜仁也推說不妥,“我拿了這把短刀,那公主用什么呢……”
公主提出權(quán)杖,晃了晃,“我有權(quán)杖就夠了?!?p> 法師常用的施法器具分兩種:法杖和權(quán)杖。法杖長,有的與肩同高,有的高過頭頂。權(quán)杖短,與短劍近似??刹逶谘g,靈活取用。
杜仁還想推脫,畢竟是蔡國王族的秘寶啊。蔡襄嘆口氣,“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王族了。我連雷炎都能教給你們,一把刀算什么。能多一分勝算,叫我做什么都行?!?p> 澤雅竊笑,起哄道,“人家堂堂一國公主借你神器用,你還不樂意?是不是欠打,嗯?”
杜仁暗罵,你不也是公主,怎么還幫外人……哦,不對,她倆算是舊識,只是蔡襄認不出她而已。
無奈,只得接過了,綁在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