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路遠從哨塔跳下去,說道:“有趣,帶我去看看?!弊笠惚銕е叩郊袘?zhàn)俘的地方,這里有很多戰(zhàn)俘,很多人還沒動手就投降了。說白了,這些人都是臨時從田里抓出來的壯丁,沒見過大場面,就會掄鋤頭,這種硬碰硬的廝殺,對于他們來說,現(xiàn)在完全不適合。
這些人苦苦地哀求饒過他們的性命,樣子可憐極了。鐘路遠對左毅說道:“能放嗎?”左毅說道:“您問我?您說放就可以放,不放就不放,都取決于您。”鐘路遠頓了頓說道:“我自有我的憂慮,現(xiàn)在我想知道你的看法?!?p> 左毅說道:“我覺得不該放,這里的戰(zhàn)俘太多了,魚龍混雜,只怕里面有敵人舊部親信在里面伺機作亂,畢竟這有上千人,亂了可不是說著玩的?!辩娐愤h點點頭說道:“你的想法很好,我覺得也是,果然這現(xiàn)實講不得太多仁慈,還有多遠?”
左毅做了個請的動作道:“這邊?!?p> 只見兩個長刀衛(wèi)架著長刀押解著一個人,鋒刃貼著他的脖頸,還有兩個壯實的盾衛(wèi)抓著他的手將他扣住,背上貼了抑靈符防止他是修煉者,因此那人的掙扎顯得徒勞無力。
“少主!”
押解的人見鐘路遠來了立刻喊了一聲,手里押著人,只能行注目禮。那人沒有抬頭,身體有些松垮,是被抑靈符壓制了,這符只對修煉者有奇效,看來是個修煉的人。鐘路遠總覺得這人好生熟悉,問道:“你是誰?我們見過嗎?”
聽到鐘路遠的聲音,那人立刻有了精神,他猛地一抬頭,兩人四目相對。雙方先是一愣,驚呼道:
“鐘路遠!”
“鐵毅老師!”
一個驚喜一個驚訝,弄的在場除了他們外沒人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鐵毅現(xiàn)在胡子拉碴,兩眼凹陷,顯得有些昏暗,臉上已經(jīng)多了皺褶,不再有往日的剛毅,仿佛經(jīng)歷了幾十年風霜鞭打,打光了曾經(jīng)的輝煌。
鐘路遠立刻命令道:“快!快把符給扯了,松手我來扶,你們?nèi)ツ命c食物和水來,左毅過來幫忙?!毖航獾娜肆⒖倘マk鐘路遠交代的事,左毅過來和鐘路遠一起把鐵毅扶到一邊的小椅子上。衛(wèi)兵拿著食物和水趕了過來,鐘路遠接過后道:“你們?nèi)バ菹⒁粫喊?,別累著了。”
“是!”
鐘路運擰開水袋的蓋子,遞給左毅道:“老師,你怎么會……”鐵毅仰頭灌水,差點給嗆死,鐘路遠幫他拍了拍背,道:“您慢點,不著急。”鐵毅緩過勁來,一邊吃干糧一邊說道:“唉,時運不濟,自從北蒼城那次后,我就去軍隊找活了干了,作為修煉者在軍隊有很多限制,我只能隱藏實力做個小兵過日子,很多人都這樣做,畢竟軍隊里不會那么容易餓死?!辩娐愤h雙手抱在胸前,點頭道:“確實是這樣,可按道理說,您除了修煉的實力也不至于混在小兵中間,您好歹也是曾經(jīng)驃騎營的人,小兵在馬上的功夫絕對沒您厲害。”
“那也得上的了馬才行啊?!辫F毅說道,“我被安排去當了個喂馬的人,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辩娐愤h搖搖頭道:“我不管,我還是覺得屈才。”
鐵毅笑了笑,他的笑里帶著蒼涼,停了一會兒他才說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活著才是最重要的?!辩娐愤h席地而坐說道:“您多久離開的北蒼城?”
“那次事件后二十多天吧。”
“李院長呢?他如何?”鐘路遠記得他離開北蒼城時和他打過招呼,那時他正在康復中。鐵毅想了想,閉上眼邊回憶邊說道:“我走的時候是他送我離開的,看樣子他還想重新辦學院,不過我認為夠嗆,北蒼學院被損壞了十之六七,藏書被燒了不少,師生流失嚴重,總而言之,缺人缺錢缺書?!辩娐愤h低頭盤算,嘴里喃喃道:“這樣啊……”
鐵毅安慰道:“你也別擔心,我看他氣色挺好的,大概是有法子了,話說回來……”他環(huán)視了一下剛剛經(jīng)歷了戰(zhàn)火洗禮的崖頭,現(xiàn)在上面全都是衛(wèi)兵和義軍在把守和整理,鐘家的旗幟在最高處飄揚。接著他說道:“這些都是你的隊伍嗎?”鐘路遠跟著他的目光看去,答道:“是啊,全是驍勇善戰(zhàn)的勇士,我很敬佩他們?!?p> 鐵毅眨了眨眼,釋然地說道:“沒想到我手底下的學生這么有出息,哎,你那個伙伴也在啊,就是那個叫……鐘隱的?!辩娐愤h也看到了鐘隱,這時的鐘隱正在忙活,保持著現(xiàn)場的秩序,鄧浪在他身邊擦拭著自己的槍。鐘路遠說道:“他是個非常得力的干將?!?p> 鐵毅拍拍鐘路遠的肩,輕輕捏了一下說道:“你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從進入圣境的那一刻起,我就差不多明白了,最后我想以老師的身份再告誡你一句話——”
“現(xiàn)實是殘酷的,但這不影響它美麗的本質(zhì)。”
一陣江風過,衣袂齊揚。
鐘路遠微笑著點頭道:“是的,老師,我知道了?!彼鹕淼溃骸澳抢蠋煟酉聛碛惺裁创蛩隳??”
鐵毅搖搖頭說:“我自己也不知道,運氣好被你的隊伍給抓了,要不是你我剛才那一跑都沒了命了,也許我是回老家吧,下半輩子不折騰了,做一個老實本分的農(nóng)民得了?!辩娐愤h伸出手道:“您沒聽出我話里的意思嗎?我可不信哦?!?p> 鐵毅望向遠方的眼神移了回來,與鐘路遠對視了十秒,說道:“你是說,讓我留在你這兒?”鐘路遠掂掂手,說道:“不然呢?那么多騎兵俘虜,剛加入我們軍勢,我正愁沒人會指揮騎兵作戰(zhàn)呢?”
鐵毅再次搖搖頭道:“不行,我就是一個輕騎兵的小卒,指揮超過千人根本不行?!辩娐愤h也掂掂手道:“是不是瞧不起我鐘路遠?!辫F毅解釋道:“怎么會呢?只是……”鐘路遠勸道:“來吧老師,如果真的能當個本份農(nóng)民安居一世,他們就不會在這里奮戰(zhàn)了?!闭f罷看向正在收拾戰(zhàn)場的人們。
猶豫了幾分鐘說道:“也許我可以試試。”
“這不就對了。”
鐘路遠高興的拉起鐵毅說道:“老師,以后我的騎兵還請您多多關照,我希望您能多教給他們生存的本事,讓他們可以在冷酷的戰(zhàn)爭中活下去。”
“少主!少主!”一個槍衛(wèi)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喘著氣說道:“鄧教官讓我告訴您,正前方八百米有一伙軍隊在向我們靠近,人數(shù)有眾多,保守估計超過六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