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筆人?”姑娘應(yīng)該是這民宿的老板,臉上寫滿了不信任,“代筆不是幫人寫信的嘛?”
“除了寫信,我也會幫客人做點其他的事情,尤其是這種常規(guī)思考下無法解決的事情。”雖然妖氣很微弱,但這個民宿中確實有妖怪存在過,而且剛離開沒多久。
姑娘看了我半天,確定我并無惡意后,指了指樓上,“如果這樣的話...您和我來二樓看看吧?!?p> 順著樓梯往上走,可以看出這是一個非常用心的民宿,窗明幾凈,隨處可見定期修剪的植物和精巧的飾品,但到了二樓卻完全大變樣。
“這...”就像剛才在浴池時人們所說的,二樓的所有東西都神秘失蹤了,不僅是家具家電,就連一個水杯都沒有留下,空蕩蕩的如同毛坯房。
“在我之前已經(jīng)不止一家發(fā)生過這個情況,”姑娘的臉色很不好,“屋里的東西都是像這樣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最早大家以為是小偷,也報過警,可一點用都沒有,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家店遭殃?!?p> “有監(jiān)控嗎?”我問她。
“客房內(nèi)肯定是沒有的,只能看到公共區(qū)域?!?p> “方便帶我看一看嗎?”
“你真不是記者?”姑娘一再確認。
“...不是?!?p> 看到監(jiān)控后,我更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昨天前半夜,這家民宿一切正常,到了后半夜大概兩三點的時候,二樓公共區(qū)域的所有東西突然像沉入地面一般集體消失,整個過程大概持續(xù)了五分多鐘,在這段時間內(nèi),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人出去。
“你看...就是這樣,”姑娘似乎被嚇到了,“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做起來的店...就這么莫名其妙的被打回原點了。”
“這個監(jiān)控你還給別人看過嗎?”我問她。
“沒有,”她說,“今天你是第一個進來的客人?!?p> “那就好,暫時不要給別人看,”我走到大門前,重新背起背包,“我再到另外幾家店去看看,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我就能給你答案?!?p> “...你不會是騙子吧...”
“...你如果真不相信我,就當(dāng)我是胡說八道就好。”這姑娘戒心也太強了,不過想來也是,遇到這種事兒,又突然冒出來我這么一個人,無論是誰都會懷疑的吧。
從這家民宿出來后,我接連去了五六家類似的民宿,發(fā)現(xiàn)但凡遇到這種怪事的,都是曾經(jīng)生意比較好的店家,而且都在雨后,更有趣的是,這一切都是從一家叫做竺園的民宿開業(yè)后才發(fā)生的。
天黑以后,我重新回到浮玉山,遠遠的我就看到了那只長得像狐猴的妖怪。
“這么早就來了啊?!蔽掖蛑蛛姡罢梦乙蚕胝夷?。”
狐猴顯得很驚訝,“葉克大人找我?”
“嗯,你那個朋友是沼澤里的妖怪對吧?”我說,“似乎它也并不是不能離開沼澤呢?!?p> “我沒懂您的意思?”狐猴抓耳撓腮。
“沒事兒,你帶我過去就好了?!?p> 夜晚的山林并不像表面那樣安靜,數(shù)不清的妖怪和動物會在夜晚才出現(xiàn),我跟著狐猴一路向前走,它選擇的路隱蔽但便捷,如果是我自己走可能要繞一大圈才能到達目的地。
“葉克大人,我終于等到您了?!边€沒等我走到近處,沼澤里的妖怪已經(jīng)先和我打了招呼。
“我聽你的朋友說,你想讓我?guī)湍銓懶拧!蔽以谡訚膳缘囊粔K大石頭上坐下,“我的收費可是不便宜的,不過你肯定付得起?!?p> “您的意思是?”這聲音像是從沼澤底部傳來。
“先從沼澤里出來吧,有的事情面對面說才好?!蔽覐陌锬贸黾埞P。
沼澤的表面開始咕嚕咕嚕的冒泡,一只全身覆蓋長毛的大眼睛妖怪濕漉漉的浮出來,看起來很友善。
“這不是能離開沼澤嗎?”我開玩笑的說。
“葉克大人您好,并不是我能離開沼澤,而是這沼澤本身,就是我。”
“誒?”這我還真沒想到,以前見到的妖怪大多有著原本的形態(tài),而以自然形態(tài)存活的妖怪,我還真的第一次見,“那你從來都住在這里沒有離開過嗎?”
“偶爾也會到感興趣的地方看一看,”沼澤說,“這身體移動起來還是很方便的,只要有水,就能夠去想去的地方,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太顯眼而已?!?p> “這樣啊...”我說,“我們先來聊聊你的信吧,這么著急的讓我來,是打算寫給誰的?”
“一個人類女孩兒?!闭訚烧f,身體不斷往下滴著水,重新和沼澤匯為一體。
“人類?你在山林里,應(yīng)該不太容易認識人類吧?!?p> “嗯...她并不知道我的存在?!闭訚烧f。
“那...為什么要寫這封信?”我說,“我以往的經(jīng)驗告訴我,如果不是不可避免,妖怪還是盡量不要和人類有牽扯比較好。”
“因為...她母親今年去世了,她一個人應(yīng)該很難過,馬上就是她二十歲生日,我想送給她一個禮物,但考慮到直接送去太唐突,所以想寫封信做說明。”沼澤說話的時候會有鳥兒習(xí)慣性的落到它身上,不知道的話根本想不到這是一只妖怪,“葉克大人,這種信,您能幫我寫嗎?”
“嗯,可以的,”我笑了笑,“就算送到她手里也行。”
“...您知道我想把信送給誰?”
“沒猜錯的話,山下那個叫竺園的民宿里,就有你想要寫信給她的姑娘吧?!闭訚审@訝的神情證明了我的猜測,“可是我有個條件?!?p> “...您說,我會盡我所能?!?p> “把你這段時間從其他家民宿拿走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原封不動的還回去。”我說,“不然的話,這個忙,我沒辦法幫你,這就是我收費的內(nèi)容。”
“您在說什么?”沼澤并不打算承認。
“你是想通過拿走其他店鋪的東西來搞砸他們的生意吧,”我拿出手機,打開我錄下的監(jiān)控錄像,“這是我在其中一家民宿里看到的監(jiān)控錄像,普通人看不出地面有什么異常,所以家具什么的就像沉入地面不翼而飛,但在我眼里,地面明顯變成了類似沼澤的形態(tài),任何在它表面的東西都會慢慢被淹沒吞噬,最后帶走,”我把視頻暫停到一個畫面,“再仔細看,就能看到你的身影出現(xiàn)在角落?!?p> 沼澤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收起手機,“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做,但無論出于怎樣的原因,依靠雨后的積水移動到不同的民宿,隨意拿走別人辛苦換來的成果,是無法讓你關(guān)心的那個姑娘認同的。”
“我不需要得到她的認同...”沼澤的語氣有些失落,“她甚至不需要知道我到底是誰,只要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好?!?p> “竺園的那個姑娘,到底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我問道。
“她...是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