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神捕失憶,這是白澤遠說出來騙人的,畢竟如今的他對于這個世道一概不知,對于身邊的人更是一概不識,如果不說失憶,他怎么解釋這一切的迷惘不知。
失憶。
絕對是當時情況下最好的解釋。
當初的失憶,叫六扇府眾人上下驚心,好在白澤遠記憶力極佳,三個月功夫已將一切熟記于心,所以失憶之事也就漸漸叫人忽視。此刻要不是慕容華突然道疑,只怕一時半刻他們也記不起白澤遠失憶。
對于自己的一切,除了身上的武功外白澤遠全數(shù)忘記,諸事皆忘的他如今卻說這來歷不明的姑娘是他幼時青梅好友,白澤遠如何可知,又如何能確定?記憶仍在,長時間沒有聯(lián)系都不見著能肯定一個人的身份,更何況白澤遠的記憶還沒恢復。
本來可以順當解決的事,偏生叫慕容華使了個絆,慕容華的多疑和銳敏對于此刻的他兩實在太過多余。
心下對于慕容華這多心的質(zhì)問,白澤遠心內(nèi)是悶的,反觀離上殤那兒,慕容華的質(zhì)疑顯然讓她很是不悅。半瞇了眼,微揚下顎看著慕容華,離上殤說道。
“慕容公子這話聽著怎么怪奇味的,我是不是他的幼時小友,慕容公子這是在疑我的身份?”
慕容華說道:“姑娘多心了,在下如何會疑心于姑娘,只是白兄先前因傷不慎失了記憶,過往之事全都記不起來。近來三月不若我等如何尋法,總是記不起什么,如今卻突然記得姑娘是他幼時青梅。在下這兒不過多心想問問姑娘是如何助白兄記起的,若是姑娘有法在下也想請教請教,以助白兄早日尋回記憶?!?p> 字句正語不亢,瞧著到像真心請教,只是這道出的言和語卻叫人聽后很是難悅。鼻尖起皺,面現(xiàn)幾分嫌夷,離上殤冷道。
“如何助他找回記憶記起我的,慕容公子這番話詢的,我到不知如何答了。我又不是醫(yī)者,哪能知什么法不法的,上了京到了他跟前,拽著他絮絮叨叨說了不少兒時之事,他想記起我自然也就記起了,哪還需什么法子。他不過是傷了不慎失憶了,又不是燒了壞了腦子,突然想起我來記起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失憶失憶,既然有失當然就有憶,事到了一定的點自然也就記起了,有什么好奇怪的?!?p> 失憶之事,最是難說,離上殤此語倒也叫人難駁。因了慕容華的質(zhì)詢與離上殤的駁語,氣氛頓時現(xiàn)凝。
自打醒來慕容華便自稱是他最為親要的好友,可再如何親密的好友,哪能親得過自家的親閨蜜。如今氣氛現(xiàn)詭,白澤遠自站在離上殤一方。不望此事再續(xù)著尷尬下去,白澤遠搶語說道。
“失憶之事,白某心中最清,這姑娘確是我幼時青梅,雖只是隱隱記起些許還不算清切,不過腦中閃過的片段和那一份熟悉感是騙不了白某的。慕容兄掛心白某,白某心記,只是這一件事慕容兄無需多思,她的確是我的舊友?!?p> 白澤遠都已開口,慕容華還能說什么,只能勾了笑陪了不是,慕容華說道:“既是如此,倒是在下多心了。方才冒昧之行,還望姑娘海涵莫怪。就是不知姑娘芳名,此行上京尋白兄所為何事?”
方才他兩斗嘴時所提的婚約之事,慕容華自是不信,如今倒也借了賠罪探詢離上殤此次上京到底為了什么。慕容華的賠罪,離上殤直接佯了沒瞧見,手中玉簫轉(zhuǎn)旋抵擱肩頭,離上殤說道。
“此次上京尋他究竟為何,此事事后自會與他細細道來,這一件事慕容公子是幫不上的,所以說不說,公子知不知,想來也礙不了事。至于我的姓我的名嘛!我可以告訴慕容公子,姑娘我姓離,離別的離?!?p> 離上殤這話剛剛落下,慕容華那兒竟突然暴了攻,前一刻還掛溫笑的他下一刻竟是目現(xiàn)兇意。手中折扇猛然一合,直朝離上殤攻去。
去勢如電,殺招近襲,眼見手中紙扇就要刺向離上殤,下刻白澤遠直接扣了離上殤的手將她拉到身后護住。左手帶人將其拽護身后,邁步移身向前,右手承霧舉起,劍鞘隔擋,順勢一旋,旋力拆化攻勁,只覺手腕處連帶著整個胳膊酥了發(fā)麻,慕容華手中折扇已叫白澤遠奪去。
折扇黏粘在劍鞘上,借了慣性在劍鞘上打著旋,右手持劍左手抬拂,掌心從劍柄上拂過,下刻折扇已入白澤遠手中。持著折扇遞還到慕容華面前,白澤遠蹙眉質(zhì)道。
“慕容,你這是做什么?”
沒伸手去接白澤遠遞還的折扇,而是怒著眸躍過他瞪看叫他護在身后的離上殤,慕容華說道:“白兄,你可知你身后那人是誰?”
白澤遠道:“當然知道,她是我幼時青梅舊友?!?p> “什么幼時的青梅舊友?!睔馀拗饺萑A說道:“這分明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眉心當即現(xiàn)了鎖,顯然慕容華此語叫白澤遠很是不悅,看著他,白澤遠說道:“慕容兄,你這話是不是過了?!?p> 慕容回道:“過了?哼,就算稱她為魔頭還是便宜的。白兄,你可知百鬼窟窟主姓什么?”說話時,那一雙眼始終緊盯離上殤,慕容華咬語說道:“那百鬼窟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正是姓離?!?p> 此語落下,堂內(nèi)眾人頓時心驚,下刻刀劍齊鳴,王德蔣山張善馬章四人已抽出隨身刀劍。后堂之中順勢殺氣騰騰,反之白澤遠和離上殤,二人卻仍是常態(tài),甚至面上還露展幾分不明。
稍了一頓,隨后“噗嗤”一聲直接笑了,站在白澤遠身后的離上殤笑著說道:“有趣有趣,真真有趣,這位慕容公子竟說我是殺人不眨眼的百鬼窟窟主。喂,白大人,你說我干得出殺人不眨眼的事嗎?”
聽她問后,白澤遠回道:“殺人不眨眼干不出來,不過借刀殺人卻不好說了?!?p> 抬手往他腰上撞了一拳,離上殤笑道:“閃開,什么借刀殺人,別將我說得這么壞成不。我哪會借刀殺人,最多就幸災樂禍。喂,慕容公子,你說我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證據(jù)呢?難道就憑我也姓離?如果僅是因了這個,那我就得叫屈喊冤了。憑什么那魔頭能姓這個,而我就不能呢?難道這離姓還是專屬那魔頭不成?普天之下這么大,別說同姓了,就算同名也是有的。”
慕容華冷道:“同名同姓自是有的,卻不是什么姓都能輕易與人同了。這離姓,可不是隨處能見的大姓。”
離上殤回道:“的確不是什么大眾的姓氏,不過少有并不代表沒有。慕容公子看著也不像不學無術之人,難道不懂什么叫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要論這嘴上的能言善辯,兩個白澤遠都不見得斗得過一個離上殤,更何況慕容華。叫離上殤這明顯硬扯的話堵得不知如何回辯,眼瞧慕容華面上神色愈發(fā)不妥,白澤遠當即插聲說道。
“如果慕容兄擔心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這一點白某可以拿人格擔保,她絕不是那樣的人,慕容兄可以安心了?!?p> 慕容華問道:“白兄你如何能這般肯定?!?p> 看著他,白澤遠神情肅然道:“因為白某比誰都了解她,也清楚她,她絕不是慕容兄所猜的那人。白某雖然失了憶,所有的事都記不起來,不過善惡以及對事物的判斷性還是有的。倘若她真是個殺人見血的主,白某不可能沒有察覺,在追趕叫花與她交手時,也不可能認不出她的武功套路?!?p> 也許世間的一切他都忘了,可那已根入骨髓的武功卻全部記得。自己的一切,旁人招式的一切,只要和白澤遠過過招,丟掉記憶他也斷不可能丟掉這些。倘若白澤遠真跟這個與百鬼窟窟主同姓的女人動過手,就絕不可能認不出這就是將他打成重傷的百鬼窟窟主。
白澤遠出手,誰還能掩得住本門武功,以旁門左道應對。
故而白澤遠這話落后,六扇府四人心內(nèi)已是撤下數(shù)分猜疑。
離上殤他們不信,不過他們的白大哥,四人卻是信的。面上神色不再那般警凝,眼掃一番最后再落回慕容華身上,白澤遠正色說道。
“就算退一萬步,不以武學論糾,慕容兄覺著依她的性子,能當百鬼窟的窟主?”
百鬼窟窟主不但心狠手辣,殺人成性,傳聞她的性子也是極其暴殘。終日一身紅衣,所到之處殺不殺人皆隨她性,不但江湖上人人恐她懼她,就連百鬼窟里的邪魔在提及窟主時也是一身膽怯。
如此之人,怎會這般,又怎么可能擁有這等天真不染血戾的眼。
雖是邪,雖是壞,可這邪與壞中卻不摻染任何殺性,天真得就好像一個不知世俗的大家千金。
那樣一雙眼,絕不可能是魔教之輩當有的眼。就因白澤遠這話,慕容華不得不正視離上殤雙眸。透亮的的雙眸的確看不出任何邪殺,這樣一雙眼,連慕容華都動疑了。
白澤遠以人格擔保,這個姑娘并非魔教之輩而是他幼時舊友,既是白澤遠的擔保,何人還能再對離上殤起疑。收起刀劍,向離上殤賠禮致歉,張善四人為方才之事向離上殤陪了不是。
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隱瞞自己的姓氏,加之百鬼窟窟主又是個江湖聞名的大魔頭,雖閨名無人知,不過離姓普天之下的確僅她一人,張善等人會有那種反應也算正常。
大度的擺了手示意自己全不在意,待白澤遠與他人說過話后,二人才并肩離開后堂,上西苑處尋靜互探這三月來的所見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