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莫長愉，呂健面露愁容。
很多父母的確不希望子女名氣太大。
樹大招風，那會面對很多誘惑和挫折，即便成為大明星，也很難幸福。
這點說得通，呂健無法反駁，更不會灌雞湯，那樣就太像騙子了。
“我也不富裕，一直靠家教工作維持生活，20萬違約費……太多了?！蹦L愉頓了一下，下了一番決心后才有些猶豫地說道，“呂總，孩子不懂事，簽了合同，我認，違約費能不能商量一下？”
“哎……”呂健長嘆一聲。
這樣子，根本沒法拒絕。
莫長愉見呂健的神色，知道這家伙看似嚴肅，其實是個老好人，她趕緊又擺出了更加可憐的神色：“你們公司有什么培訓，或者演出，我可以幫忙，鋼琴和美聲方面我都是專業(yè)的，這樣還債也可以的?！?p> 呂健靠在椅背上，閉目抬手，示意她打住。
莫長愉也嘆了口氣：“呂總，你也是明白人，大人大量，放過我們孩子吧?！?p> 呂健不自覺地揉起了額頭。
如果是上輩子，他會直接讓這樣的親屬滾蛋，合同就是合同，別來這套不講理的。
可現(xiàn)在，情緒和感受逐漸占了上風，他也不愿意見到莫惜君失去最后的親情，而且即便莫惜君拋下母親跟了自己，這件事本身，也可能會對她造成不可逆的影響，那為她量身定做的第一首歌，摻不得一絲哀傷與懷疑。
“阿……阿姨，莫阿姨……”喬喬突然怯怯抬手道，可依然不敢直視教導(dǎo)主任，“我能……說兩句么？”
“不能?！蹦L愉又瞪了他一眼。
“嗚嗚嗚……”喬喬又低頭瑟瑟發(fā)抖地退下。
好可怕啊……依然好可怕啊……
教導(dǎo)主任專門欺負乖孩子么！
“給他幾分鐘吧?！眳谓√值?，“其實，剛剛發(fā)生了一些事，喬喬是專門回來簽合同的，您打斷了這件事?！?p> “不好意思?！蹦L愉這便起身道，“那我回避一下，在大廳等可以么？”
“沒關(guān)系，坐那里就好了?！眳谓≈钢慌缘纳嘲l(fā)，“10分鐘，足夠了。”
莫長愉想了想，還是點頭道：“那我遵從保密協(xié)議，你們說什么我都當沒聽見?！?p> “您還是聽見吧?！眳谓⌒χ鹕?，“好歹給我一個游說的機會?！?p> 莫長愉搖了搖頭，走到沙發(fā)前坐下，沒再說話。
呂健這才轉(zhuǎn)望喬喬，露出了漩渦式笑容，抬臂勾手：“來?！?p> 喬喬剛剛結(jié)束了一次瑟瑟發(fā)抖，又迎來了下一次。
社會，為何如此險惡！
不過這次，他決定信到底，理由竟然和莫惜君當時完全相同，只是莫惜君純憑感受，喬喬則經(jīng)歷了一段可怕的彎路。
喬喬握著拳頭，給自己打足了氣，這才來到辦公桌前與呂健握手落座。
呂健從抽屜里抽出了三份合同，推給了喬喬一份。
相比于前進娛樂動輒幾十頁的可怕合同，星工場的合同簡陋得過分了，只有三頁，連打印都有點歪歪斜斜的。
“這是……”喬喬隨便翻了下合同。
“為你量身定做的?！?p> “什么時候？”喬喬驚訝抬頭。
“等你回家的時候?！眳谓】嘈Φ?，“那段時間很難熬……我必須做點什么，就算沒意義也得做?！?p> “健哥……”喬喬看著呂健，再次想起了那個已經(jīng)離去很久的男人，他想也不想，低頭找到了簽名字的地方，揮臂落字——
喬喬。
呂健將第二份合同推給喬喬：“我可能逼你去拍廣告呢？”
“你不會。”喬喬再次簽字。
“逼你去拍偶像??？”
“不會?！?p> “把你轉(zhuǎn)簽給前進娛樂？”
“不會！”喬喬再次抬筆。
呂健把第三份合同也推給了喬喬：“拿你當賺錢工具？”
“這理所應(yīng)當，但你不會！”
呂健笑罵道，“你怎么不長記性，還這么幼稚？”
“去他媽的成熟！”喬喬大臂一揮，將三分合同甩給呂健，他從未如此爽過，原來把自己賣掉也能這么爽啊，“去他媽的成熟！有什么可高興的？活成那樣才是失?。?！”
呂健把三紙合同收拾回自己面前，向喬喬送上肯定的微笑：“很好，對你來說，是這樣的?！?p> 喬喬這次完全理解了健哥的話，此時的他唯有爽過之后的暢快與輕松，他干脆直接盤腿坐在了椅子上，“健哥，我沒看期限，是一輩子么？”
呂健笑著擺了擺手：“半年而已?！?p> “??？”
“我怕發(fā)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呂健平靜地解釋道，“萬一，萬一我們資金周轉(zhuǎn)不開，萬一沒有盈利，公司會陷入破產(chǎn)清算，也許會被拍賣，如果公司最終被別的公司買下來，那么就不算破產(chǎn)，一切合同依然有效，但老板應(yīng)該不再是我了?！?p> “還……還可以這樣？”喬喬驚得張開大嘴，“這……套路未免太深了！”
“沒關(guān)系，我見過的套路比你見的人都多?！眳谓≌砗煤贤?，拿起鋼筆，開始簽名，“這種情況應(yīng)當不會發(fā)生，我會盡力避免融資，即便破產(chǎn)，也保證留你清白身?！?p> “健哥。”喬喬起身抓住了呂健的手，“咱們不需要合同了，真的，不需要了?！?p> 呂健輕輕地將喬喬的手拿開：“還是需要的，這關(guān)乎法務(wù)和稅務(wù)問題，而且會影響公司評級，基礎(chǔ)的套路總要遵守，不然就全亂套了?！?p> “好吧?！?p> 呂健的穩(wěn)健剛好控制住了喬喬的沖動。
喬喬坐回椅子，不忘回頭伸著脖子沖莫長愉道，“莫阿姨，看到了吧，這就是健哥?！?p> “呵呵?！蹦L愉又瞪了喬喬一眼。
“嗚……”喬喬嚇得又躥回椅子上。
“這一點，我強調(diào)一下，需要你知情且認可?！眳谓∧闷鹱詈笠环莺贤?，指向其中的一行加黑的字體——
喬喬探著身子念到：“如果藝人離開娛樂星工場，公司將收回一切培訓成果和禮物?！?p> “可以么？”呂健問道。
“嗯！不過怎么才叫收回??？”
“我也不知道?！眳谓∈钦J真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