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是在凡青懷里,五年前那個墨發(fā)飄然,白衣似雪的少年竟已經(jīng)成長的相當俊朗了,他已是十六歲的少年了呢。他眼睫卷密,膚色康健。仔細尋來,身上淡淡的墨梅香,不似梅園里的那般沉重,淡淡的還夾雜著些許墨香!“小莊……”我的聲音不大,可能是暈倒前頭痛的太厲害,我沒有一點力氣!“各兒,你醒了?頭還疼不疼?餓不餓?!”凡青一陣問句,確實問的我肚子直叫。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羞澀地不知道怎么說話,估摸著是因為我倆如此親密的的姿勢吧。
“凡青,我餓……”凡青看著我片刻錯愕,他輕輕地當我枕落在白玉枕上,“等一會兒,我去給你煮些白梅羹!”
他大概是因為我不再幼稚的叫他小莊而開心,但此刻的我確是靈臺清明,一心想去找我的母親——大理國相夫人去證實一些事情!
我記起大理來了,在現(xiàn)代的世界里云南也有大理,而在這三十八署往生天里,最后一署三十八署就是大理!而我們?nèi)缃袼诘恼峭斓慕K端仙境,星君尊著——白梅園!而我也是第六代星君宰父勛的關(guān)門弟子、大理國相蘇穆峰的嫡親二女兒蘇各!我只記起了我是誰,期間種種事情我還是不太清楚!我想問一問母親,但卻怕凡青知道!
我說不清怕他知道些什么,在我暈倒昏迷后、在現(xiàn)實中醒來時,爸爸還是一樣趴睡在我身邊?!袄习?!”我的嗓子有點干,聲音也有些嘶啞?!案鲀骸阈蚜?!”老爸一把抓住我的手,著急地問:“怎么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哪里疼?告訴爸爸!”
“我不疼!爸爸!”我抬頭望著四周的白墻,我又在醫(yī)院里?!鞍职郑瑢Σ黄鹩肿屇悴傩牧?!”老爸嘆了口氣:“各兒,不想讓我擔心,就要身體好好的!”,“老爸會一直陪著你的!”
“好,我以后會注意不要睡這么久了!”我愧疚地看著老爸:“但是老爸,以后我要是睡著了你不要再這么擔心了,我知道我說什么你可能會以為我睡傻了!但是我真的好好的,而且我也知道我在睡覺,你不要這樣折騰自己,讓我睡個夠就行了!”我狀似撒嬌的跟老爸解釋道。
“果然是個小懶蟲!但是各兒睡多了不好,爸爸知道你愛睡覺但……”果然是個又當?shù)之攱尩哪腥耍P(guān)心多了則有點小啰嗦。
“醫(yī)生都說我沒什么事,爸爸不要太擔心了。我們回家吧,突然好想吃你做的炸雞腿兒……”我打斷了他的關(guān)心,因為實在太愧疚不忍再聽下去!于是我跳下病床,沿著大理石板尋找我的小拖鞋,然而整個病房只有一只鞋,就是老爸右腳上的拖鞋!
“老爸……我”我難過的看著老爸,“不好意思,各兒。爸爸一時心急忘了給你帶上鞋子!”
我愧疚極了,抱著爸爸的袖子不愿意松手,因為那上面滿是我的鼻涕和眼淚。而那一刻我也暗下決心:一定要盡全力不離開爸爸,也不能付了在往生天等我多年的娘親。然而我早就應(yīng)該明白,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事實,但這也是后話了!
我在現(xiàn)實的時候,突然就已經(jīng)想起了往生天的大理、往生天的師父、和五年前走出往生門的我和我怕所生活中的一些人。但事兒還是只記得大概,我迫切地等著天黑,想親自去問問往生天的母親。
醒來后,就在凡青為我去煮粥的時候,我悄悄地趿拉著鞋子跑回了自己的聽雨軒?!靶銉?,小姐她還沒有回來?”是母親地聲音,微微有些急。“夫人莫憂,二小姐在自己師父的地界不會跑丟的!”秀兒安慰著母親,但也時不時地往窗外張望。
“娘親!”我的聲音在母親耳朵里比佩玉的叮鈴聲還清脆好聽,她來不及披上風衣,就跑到門外?!澳镆詾槟阌直粠煾腹张芰四兀?!”母親撒嬌似的給我嚷嚷,我甜笑著接過秀兒遞來的熱茶,這丫頭看見我回來,眉眼都是在笑著。
“二小姐餓了吧?秀兒這就去給夫人和小姐準備些吃食去?!毙銉簷C靈的問道!母親隨口答著:“快去吧!”等秀兒跑出門外她又高聲喊道,“多煮些紅棗姜湯!”她這樣子,只像是一個過分寵愛孩子的婦道人家,哪里還有相國夫人風采。我笑著打趣母親,母親也不管不顧只道是:“各兒,我們何時回大理!”
我也正經(jīng)危坐起來,嚴肅認真地跟母親說?!澳镉H,我已經(jīng)全部記起你們了?!蹦赣H高興地眼淚都快出來了,抽著衣袖作勢又要抹眼淚。我及時地拉住了她,母親堂堂相國夫人怎能一個勁的哭?。?p> “所以,今天我就去和師父講清,明天我們就啟程回大理!”我的話擲地有聲。但“啪啦”一聲玉碗墜地的聲音,徹底打破了我和母親的對話。只見廳門外,凡青立在那兒一動不動,身形有些微微顫抖。
看到他的第一瞬間,我的眼神有些慌亂。不敢看他的眼睛,不安地無處躲藏,像是背信棄義的小人,被抓個現(xiàn)行。母親突然落聲道:“凡青,快些進來啊。這外頭天寒地凍的,我去廚房看看給你們做些熱乎的吃食?!蔽抑滥赣H是故意走開的,但她走了我的處境會更加的……
“你都想起來了?”凡青兩只眼睛直逼逼地看著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一般。我不敢點頭,又不想搖頭,自己都不知道我在糾結(jié)神馬?!“師父說,你自己會想起來的,只是有些慢!你也別太著急!”他說著些無關(guān)痛癢的話,我聽了更加內(nèi)疚,還不清楚到底是因為什么內(nèi)疚。
“大理比梅園好,四季皆春,連我都只是在書上見到過!”
“你回去以后要適應(yīng)一陣子,再減去些繁重的衣物別病了!”
“師父說,后山我們偷偷埋起來的那些荀夫子釀的梅子酒,你可以全帶走!”
“他還說要你把經(jīng)文、天理等書籍帶上回到家中不可荒廢了!”
“他說……”他還要繼續(xù)說著,我堵上了他的嘴,當然是用手!“你這才知道我要走的事情,哪時卻已得來這么多師父的話?”我如此自然且親密的舉動,讓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模樣可愛極了!
“凡青,五年來我還從來沒有離開你超過六個時辰,這次我回大理,你能和我一起走嗎?!”這個想法不是一開始就有的,而是當他像老媽子附身般“叨叨叨”叨個沒完沒了的時候,我真覺得我壓根舍不得他!
“不行!”是師父的聲音,我感覺我的腦子都要炸開了,這個煩人的老頭兒哪兒都有他!“竟然敢說我是老頭兒?!那凡青更不能跟你走了!因為我,不,放!”他竟聽得到腹語,還是我的腹語!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師父,他洋洋得意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前日里因我無法記起往事,而眉毛緊蹙,神神道道的老人家。
此番竟然一改常態(tài)和我置起氣、搶起人來,真是童心!童心!我也不問為什么?就是抓著凡青的袖子不撒手,絲質(zhì)的白衫,都能讓我扯出褶來,凡青卻笑了!我突然想起來,師父會聽到腹語,那凡青深得師父真?zhèn)鳎M會不懂腹語?想到這我傻傻地松開他的衣袖,斜眼瞪著他,恨得牙齒癢癢!
凡青拉著我的手,“在碧水閣你醒來時打的那些小算盤,我就已經(jīng)知道了。所以一煮好梅花羹就趕來聽雨軒找你了!
我生氣啊,我在這五年這老頭兒只教我看經(jīng)書,學法理、懂天道、識天相,偶爾和凡青耍耍劍而已。卻從來沒教過我這么有檔次的法術(shù),甚至說從沒教過我法術(shù)!“你雖說靈根深種,但是笨?。閹熓桥履銓W不會又拿莊兒撒氣,欺負他!所以就叫你直接跳過法術(shù)、藥理、武學功力等十二樣學術(shù)!”
“什么!十二樣?!您還藏了多少,一口氣告訴我吧!什么關(guān)門弟子,等到我要離開您了,再告訴我,只學了四分之一就撂挑子不干了,擱誰心里不膈應(yīng)!”我氣急敗壞了,小野性又開始抓狂了!沖著師父一頓鬧騰?!翱刹皇菃幔课冶臼谴蛩愕饶阍俅龓滋煲徊⒔探o你的,奈何你太心急了!”
“我……”我真是一口鮮血吐半斤:“幾天能學的了十二門學術(shù)嗎?”并非我出口咄咄逼人,只是師父太可氣了。師父不理我了,母親也進來了?!胺蛉恕薄靶蔷蹦赣H和師父客氣的問著好。“夫人近來身子可養(yǎng)的差不多了。老朽怕回大理這一路上,長途跋涉的,各丫頭又被我慣壞了,不懂得照顧您!”師父擔憂的看向母親,我爭著想開口反駁時,母親溫柔地笑著說:“多謝星君天眼溫泉相贈,我的身體倒也是硬實多了,回大理雖說旅途遙遠,但我們慢些倒也還是可以撐著住的!”我看著師父,師父也看著我,半天沒說話。
就在空氣靜置的像結(jié)了冰似的時,師父說了一句話:“莊兒,是真的不能跟你走!”我不愿意地嚷嚷起來:“為什么?”我看向凡青,他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讓我難過不舍地差點動搖回大理的心!我真的動搖了,因為師父又看出來了!
“明日一早,我會讓莊兒親自送你們到西寒嶺,你若是堅定下來就切莫改變。”和前幾天不放我走時一樣的急切,只不過這次師父似乎在急切地趕我走!我心里隱隱不安,第六感告訴我,此中定有些事是我不曾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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