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凜和悠來說,熏遠(yuǎn)不止是塔之國的伙伴,他更像是一面鏡子,推開所有的障礙,在鏡面的另一邊赫然站著的是以賽的身影,而這也正是來自老師的最大惡意,殺死熏,失掉的不僅僅是自由,鏡面之后,是他們同為棄子的結(jié)局,他是那樣平靜的接受了已知的死亡,沒有反抗與質(zhì)問,留在最后也只是謝意以及微笑,然而這對他的同伴而言,是許久也不可磨滅的陰影。
悠在記憶片段里見到了凜殺死了熏,另一邊,凜也見到了記憶片段,他所看到的是悠殺掉了熏,這與神木所言一致,不過這也讓凜確認(rèn)了記憶是虛假的,他清楚,是他殺死了熏,即便可以判斷記憶的真假,卻也還是逃離不出記憶片段,這樣循環(huán)往復(fù),就算是僥幸逃得過記憶片段里的殺機(jī),也終將體力不支倒下,最為可氣的是那破解的神木就在這更深的底下,那樣短暫的距離,卻成為了他們的可望不可即。
不管是在橋上還是橋下,凜所見到的記憶片段只涉及到悠,清風(fēng)以及月見,大概是無法看到自己的,除此之外,神木之中也就只剩下回溯之下和曜,凜覺得這破解的方法就是他們自己,只是這記憶片段大多是無序的,真想要找到規(guī)律,一時間也無從頭緒,經(jīng)歷了短暫的時間,凜再一次的被吸入了新的片段之中,與之前一次相同,都是有關(guān)于月見的,即使不是連續(xù)的,但也看得出這是月見更加早些的記憶。
凜的依據(jù)很簡單,是因?yàn)樗?,極力的把自己窩在一個小角落,雙手緊擁著手臂,連腿部也是保持著蜷縮的狀態(tài),她缺乏安全感,就像是在極力模仿呆在母親肚子里一樣,在之前的雨夜村,月見的睡姿已經(jīng)放松許多了,不過凜相當(dāng)?shù)囊馔?,因?yàn)樵乱姷挠洃浧慰偸前殡S著無以言明的差異,她天真美好,像極了被精心澆灌的純白小花,可是她所遇到的,卻都是令人絕望的緋紅,死寂一般的沉悶黑暗,如果不是源源不斷流入的沙子,真的會被誤以為是關(guān)在了一個箱子里,月見的眼中滿是好奇,不知危險將近,如若不是那雙紅色眼眸的主人帶著她逃走,那么他們也就不會相見了。
凜沒有看清那個人是誰,不過那雙紅色眼眸所帶來的寒意絕對不亞于地獄的使者,再加上詭異陰森的動物面具,倒真像是一個真正的鬼了,相比之下,柔弱的白色小花即使是在最為惡劣的環(huán)境下也依舊是白色小花,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都天真的讓人不忍去傷害,話雖如此,凜還是察覺到了怪異之處,那時的月見似乎就已經(jīng)沒有了記憶,呆呆的樣子太過缺少人氣了,哪怕是傀儡木偶都要比她的表情生動的多。
悠覺得他所見到的記憶片段太過胡扯,很明顯,那是假的,殺掉熏的人是他,并不是凜,這對深諳幻術(shù)的悠來說,似是找到了新的起點(diǎn),施術(shù)者之所以可以用幻術(shù)來操控,也是因?yàn)槌惺苷叩膬?nèi)心在被恐懼支配著,想要遺忘或逃避,恰恰是正中施術(shù)者的陷阱,此為假,那么之前有關(guān)于清風(fēng)的記憶片段也是如此,照這樣看來,所有的一切就全都是假象了,他忽然大笑了起來,被玩弄了這么久,悠這才找到了樂趣,可惜這就結(jié)束了,想起塌落的時間之橋,他也希望這里也會同樣塌掉,盡管知道它會在短時間內(nèi)恢復(fù)原狀。
到目前為止,悠只見到過凜和清風(fēng)的記憶片段,在記憶之橋上也是如此,他對月見的印象遠(yuǎn)沒有清風(fēng)深刻,精致的像個瓷娃娃,很依賴于蜜蟲和凜,很難不把她劃分為是誰的附屬物,可偏偏在那瘦弱的身體里隱藏著力量,這個樣子,在塔之國是很難前行的,至少以賽是絕對不會任由她的力量,被燒掉了翅膀的蝴蝶,是怎樣也逃不出獵人的牢籠。
比起最初被吸入記憶片段里的間隔時間明顯變長了,在此間隙,悠決定以幻術(shù)嘗試,他太過在意熏了,再加上這見鬼的神木,很容易走入誤區(qū),不管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只要找到出就好,還有著其他想做的事情,又怎么甘心真的被一直困于此,畢竟……他們也已經(jīng)不再是他們了。
凜被吸入了新的片段里,這次是關(guān)于悠的記憶,時真時假,很容易掉入錯誤的陷阱,更何況也不是每一個記憶片段都是有用的,不乏一些小秘密,不過凜可不愿意當(dāng)真,這樣的窺探讓他有些疲倦,像是走在一條不知?dú)w期的旅途之中。
“這是……”
凜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因?yàn)樗吹搅擞埔步邮芰藖碜杂谝再惖娜蝿?wù),這是兩年前那段他們都不愿記起的。
在維持著幻術(shù)期間,悠一直沒有被吸入新的記憶片段之中,而且他感應(yīng)到了奇石的存在,位置在不斷的變化著,既然可以察覺到的到,悠決定主動去尋找,周圍安靜的有些怪異,而他也望不到時間之橋了,剝開迷霧,結(jié)果似是就在眼前,還未來得及叫出清風(fēng)的名字,他就掉入了記憶中。
有了之前的幾次經(jīng)驗(yàn),悠也就沒有那么陌生了,他甚至可以把這些記憶片段當(dāng)做是在做夢,不過在他看到凜也接受了來自以賽的殺死熏的任務(wù)時,不覺把這當(dāng)成了是噩夢,以此推測,那也就不難想象以賽也找到了阿音,為什么要做到這樣的地步呢?明明他們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這是以賽的考驗(yàn),更是他的威脅,那時的他們,多么像一個傻瓜,自以為可以由自己解決的事情,最后反倒是成為了自設(shè)的牢籠,鏡面之中的他們,都是手拿利刃,帶著面具的地獄使者。
迷霧散開,他們終于找到了回家的路,眼前那個模糊的身影,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轉(zhuǎn)過身來,希望是心里想要看到的,又擔(dān)心真正見到時的躲閃,慢慢靠近著,抬起手,他們見到了自己的鏡面。
“悠?!?p> “凜?!?p> 從對方的表情中,他們都知道了那個可怕的事實(shí),這個神木里所有記憶片段全部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