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前又出現(xiàn)了枯萎的生命之樹,深埋于地下的根已無力再去吸取養(yǎng)分,漸漸的蔓延及樹干以及樹枝,直到最高的一片葉子……她看到的是如此的清晰,甚至可以說是觸手可及,一個又一個,不斷地出現(xiàn)再繼續(xù)的消失,她迷茫的站在原地,直到她發(fā)現(xiàn)了腐木在不斷的靠近著她,細密的枝葉開始纏繞,編織出一座壓抑的牢籠,而她正是即將困于籠子中的小鳥,最高處的一片葉子紛紛落下,而在凝結融合的過程中更像是在腐木中誕生的新的生命。
那是會開花的生命之樹,不同于其他,純白的小花會附著于枝葉,晶瑩閃亮,或許是吸食了來自于腐木的精華,這讓純白的小花看上去更加的閃耀動人,與其說是新的初生,倒更像是枯萎的罪惡。
“月見,月見……”
她感覺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溫暖的,安心的聲音,她嘗試著去描繪那個聲音的主人,卻被另外一個相同樣貌的自己打破了。
“你一直說著夢話,聽上去很困擾的樣子,所以我只好把你叫醒?!?p> 月見自然是對凜所說的夢話沒有絲毫的印象,不過自從月影出現(xiàn)后,她的眼前總是會出現(xiàn)莫名奇妙的東西,她所看到的不再是最初的純白,是在最后已經染上了顏色的灰黑,生命之樹不可避免的成長枯萎,直至變?yōu)楦尽?p> “凜,我……我沒事…讓你擔心了?!?p> 凜的眼中有著月見不懂的情緒,她在不自然的去躲閃凜的目光,她是期待且喜愛著凜的關注,因為在月見的世界里,凜是繞不過去的一束光,可是盡管如此,現(xiàn)在的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對凜解釋她所可以看見的,她無意闖入任何的生命之樹,但是在她眼中,卻都是死寂的寒譚,就算是凜也不可避免。
月見很自然的認為這是月影帶來的影響,而清風正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所以才會被推下時間之橋,她們所進入的同一個記憶片段便是關鍵,然而月影她故意隱瞞則是讓月見深陷恐懼的原因,她比誰都要清楚月影的存在,并不是在塔之國,而是還要更早的之前,曜的時回之憶里有著月見的身影,盡管那是謊言,但讓凜對此有了發(fā)現(xiàn),對于月見的過去,他有著太多的疑問。
以細密枝葉纏繞的牢籠一直都存在著,不管是月影還是月見,她們之間必然注定著其中一位被困于此,月見說不上她們之間是誰先覺醒,不過在結果上很明顯是她取得了勝利,事實上月影也從來沒有離開,雖然一直被禁錮,仍不忘有意無意的提醒著月見另一個自己的存在,最直接的表示方法便是恐懼。
深淵中哀鳴的腐木之魂,沉浸在力量漩渦中的迷途幽魂,這個以回溯之匣的怨與淚所創(chuàng)造的神木之中無疑是最棒的樂園,話雖如此,月影還是無法喜歡那雙紅色眼眸的主人,她所模仿的形輕易就被識破,與之前更是如出一轍的冷靜,明明差一點就可以讓其消失,最后到頭來還是抵不過孽緣,不過真說起孽緣,她與半身的月見又何嘗不是如此。
從她第一次可以替代月見開始,月影就一直在等待著她可以主動占據(jù)身體的那一天,經過了漫長時間的侵蝕,她終究還是把恐懼深深刻印在了月見的心中,被沙子淹沒胸口的可怕,耳邊驚慌絕望的喊叫,純白的小花毫無意外的沾染上緋紅,被鮮血所澆灌著,又怎么可能會變?yōu)樽畛醯募儼啄兀?p> “月見…想要與凜一起離開這里嗎?”
“誒……是誰?月影……嗎?”
“我親愛的半身啊,除了我又還會有誰呢?”
月見本能的意識到了危險,深埋于心的恐懼也適時生根結果,枝葉編織的牢籠消失于她與月影之間,它并沒有消失,而是在等待新一輪的審判,她們互相注視,談笑間答案已然浮現(xiàn)于她們的臉上,與之同出一源的力量無需花費多大功夫便可恢復如初,時間之橋與記憶片段,真實與虛假,不過都是愿意相信所期望的事實,新的游戲從來都不缺少新的開始。
比起凜和月見,另一邊的悠與清風更加順利一些,他們互相攙扶著前行,再加上清風所擁有的狐面面具所帶來的點點熒光,以至于讓他們看上去多了不少的樂趣,嘗試著尋找通往最底處的神木,那是決定著他們的命運之物,想來竟要依靠外物來左右命運,不管是悠還是清風,都覺得未免太過可笑,盡管是無言,但是他們在心中早就有了一桿秤。
斷裂的時間之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著,如果不是偶然間的抬頭仰望,他們甚至不會有所發(fā)現(xiàn),在這樣靜謐的空間竟連一點聲響都不曾發(fā)出,除了驚悚,清風只剩下驚嚇。
“似乎要發(fā)生什么了……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p> “沒錯,這里在恢復著最初的原貌,我想在此之后還是最初的神木,這里有著讓人后背發(fā)涼的寒冷之感?!?p> 悠停止了前行,在清風的幫助下緩緩的坐在了原地,他抬頭望向那些交錯的時間之橋,眼中滿是厭惡,像是薔薇又或是紅葉,這讓他想起了故鄉(xiāng)塔之國,他們的身上還有著未解的同心之咒,那個預知家族的孩子也在等著他們,或許已經到了他要解釋的時候了,悠的眼前再一次浮現(xiàn)起了熏的身影。
“對了,清風?!?p> 悠與清風原本背靠著背,在聽到同伴叫自己的名字后,清風轉過身與悠面對面跪坐,她也在仰視著時間之橋,想象著繁星點點,在有著無數(shù)星星的夜晚,與好友千鶴一起望著星空,手折著千紙鶴,暢談著接下來的旅行,不知不覺間就想起了從前的愿望,現(xiàn)世中已瀕臨懸崖,悠是笑著的,他示意清風把手放在他的頸間。
看上去像是祈愿紅線,在悠的請求下,清風解開了繩結,像是石頭一樣的飾物,不過清風在此之前是見到過的,代表著流泉一族的奇石,此刻它靜靜地躺在清風的手上,悠的手臂受傷了,所以花了不少時間才緩慢的拿起,他靠近清風,為她系在了頸上。
“這是我的家族信物,這樣就算是和清風走失了,我也可以感知到位置。”
聽聞悠的話,清風淡淡的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