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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遲訣

第四十三章 長夜?jié)癜肷?/h1>
宿遲訣 禧四水 2062 2018-02-22 09:51:27

  暮色逐漸染上天際,宿棠找遍整個幽居宮,依舊找不到半個人的身影,她先前的害怕化作了絕望,心口像被剜了一塊肉一般的。

  國師那邊的法事想必做完了吧。宿棠拖著疲憊的身子,這幾日來,國師總是向她自稱為師為師的,他很忙,她也不好多問,卻見他的眼眸里比往日多了許多分寧靜。

  心頭頓時一絲心慌,不知是什么原因。許是太累了。宿棠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本想推開門走出去,猶豫了一下,依舊按著來時的路翻墻出去了。

  慕遲將那門閂住,定有他的考慮吧。

  對啊,他總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無論是他,是尚訣,都待我像什么呢?

  我無論何時都像如今一般,毫無頭緒地擔心,被隱瞞,被保護,被滿頭霧水。

  宿棠苦笑了一下,去正宮的時候,見許多宮人著急地去跑,太后從宮里攙了幾個宮人走出來,皺著眉,較平日走得快了許多,滿眼只直勾勾望著東邊做法事的方向,宿棠從一邊上來,她竟沒有發(fā)覺。

  方才做法事的時候,她聲稱身體不舒服,一直沒有來,這會兒做完了,她倒是著急地去了。

  宿棠冷笑一聲,疾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向太后行了個禮。

  “太后娘娘,您這是去看法事嗎?可需要宿棠為您做些什么?”

  “呸,你什么東西,還敢擋太后的路,快滾開。”身邊的流珠呵斥道。

  太后擋了擋流珠,舒了口氣,她明白宿棠為什么擋她的路,自上次為難宿棠后,南熏與長寧的關(guān)系便一直很僵,如今她既說了不去,現(xiàn)在又要去,宿棠自然擔心她會對國師有什么不利。

  宿棠不知道她與國師有什么約定,她只是迷迷糊糊地被放了出來,在她看來,她只是一個心胸狹窄的老太婆。

  太后笑笑,道:“既然如此,流珠,我們走吧,凡事不過過眼云煙。還望宿姑娘,能不負國師的厚望?!?p>  宿棠心里冷笑一聲,夕陽染濕了她半邊素色衣衫。

  太后捏了流珠的手腕,轉(zhuǎn)回身悠悠地走遠了。宿棠看著疑惑,她平日里不是那般愛無理取鬧,怎的今日這么平靜?

  宮內(nèi)嘈雜的人群打斷了宿棠的思路,定又有什么事發(fā)生了。她心下咯噔一聲,轉(zhuǎn)身跑回法事場。

  滿眼都是跪下的人群,黑壓壓的全是脊背,尚訣立在一邊,哀痛自不必說,長信一身黑袍,跪在一邊,頭深深垂下。

  國師…

  風呼地一吹,臺上的燭嘩啦一下滅了,黃紙羽毛在風中搖曳,臺上坐著高高的國師眼睛閉著,像沉睡了一千年一般的。

  這是…

  來不及想太多,宿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允許自己有那種想法,她猛一用力,踩著下面人的脊背,向臺上沖去。

  眼淚比意識更早到達,腦中一片空白,到達臺下的時候,她的淚早已濕了半面妝,混著胭脂水粉,從臉頰流下來。

  神臺并不太高,神臺后面,木梯孤獨地像一只大鳥的骨架。

  “宿棠…”長信抓住宿棠的一只袖子,他跪在離神臺最近的地方,眼角一道淚痕。

  他的嗓子噎著,宿棠聽見了他的聲音,滿身的勁都順著呼吸散卻了,她的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跌在長信旁邊。

  長信此刻想擁抱她入懷,可在這里,他只好扣緊她冰涼的手,默不作聲地悲戚。

  許久,大約有半炷香的時間,長信緩慢地轉(zhuǎn)過身,跪向尚訣,行大禮。

  “請王上恩準臣乞恩師以國葬?!?p>  長信說的每一個字都決絕,他的手落下來的時候,宿棠握上去,一滴淚重重擊在她的手背上。

  “準。”尚訣語氣沉重,轉(zhuǎn)過身,隨幾個宮人回去了。

  那背影投下的影子隨著夕陽越拉越長,宿棠半扶著長信,此刻,她覺得他們像兩個伶仃的人,互相依偎,互相支撐。

  南熏此刻比往日寧靜許多,宿棠去整理國師前些日子忙著的工作,一共整理十卷,九卷記錄國事,其中一卷,記錄的雜七雜八,宿棠放在一邊,打算過些日子再細看。

  長信吹著一只長笛,坐在門口,倚著朱紅的柱子,夜色涼如水,許多時候,他就坐在這里,師父遞給他一只燭臺,他借著燭光,將那成百卷的古書一冊一冊地讀完。

  師父常督促他,以便他來接自己的班,可事到如今,他心中卻十分凄涼迷茫。

  師父倒是做了一輩子的國師,可到頭來,又能有什么呢?最終為了那所謂的責任與約定,將自我祭以天以求國泰民安。

  有什么用呢?他跟了師父十幾年,他的孤獨,他無有一日不盡收眼中。

  宿棠正在房內(nèi)整理師父的典籍,長信換了一支曲子吹,那聲音里除了哀思更多的是對自由對自我的追求,別人不懂他,宿棠在里面確是聽得真真切切。

  國師一走,長信被封為新國師的日子便指日可待了。

  屆時尚訣與長信兩個齊心協(xié)力,定能將這褚國治理得井井有條。

  有那么一瞬間,長信突然想起尚訣,想起宿棠,他覺得有許多東西逐漸變質(zhì),這種變質(zhì)將會使他失去他最珍愛的東西,可更多的悲傷突然來襲,那東西是什么也來不及想便被如潮水一般的悲戚壓過。

  更多的夜,浸濕了半邊衣衫。

  長寧宮內(nèi)

  流珠罵罵咧咧地道:“今日那宿棠真是無理,居然敢擋太后娘娘您,我看她是不想活了!要不是國師…”

  “下去吧?!碧蠓鲋~頭,她沒有得到彤管,而這一刻,就算是得到了,想必她也不會高興到哪去。

  今日聽說他突然在神臺上歸天的時候,她還有點不相信,她覺得他不會那么狠心,他至少對她還有一點情意,可是今日看來,他是早就算好的,他保全了宿棠,也保全了自己。

  她終于再沒有理由去為難他,她再去為難宿棠也沒什么意思。眾人都知道她野心勃勃,沒有一個人知道,她不過想讓他認輸,讓他承認他對她的感情。

  可是這件事,從她第一次見褚王的時候,就不可能有贏的可能。

  太后苦笑一聲,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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