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如此心安
看著面前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蘇璃不知怎的竟有些微微不安。
“蘇璃”笑笑,看著蘇璃有些不安的模樣,她微微走進些:“你不用害怕,我只是這具身體原先的主人,只是當(dāng)初死時太不甘,化作怨魂飄蕩世間,在你進入這具軀體后我就附著進來,只想尋一個真相。”
她抬手摸摸蘇璃的臉頰,臉上的笑意很是柔和:“后來遇到了燭襄大人,才得以恢復(fù)幾絲神智,但是當(dāng)初怨氣實在大,她也沒有辦法將我從這具身體驅(qū)逐出去,只得與我定了契約,若是你尋得出我當(dāng)初的死因,我就自己散靈消失,若是你尋不出,我大可通過你毀滅這整個蘇府,她再去尋一個宿主。”
蘇璃一驚,還當(dāng)這是那玉中人給她的考驗,卻不曉得這竟是真的迫不得已,燭襄,似乎就是那玉中之人的名字,只是不知醒燭跟燭襄之間,卻又有怎樣的淵源。
兩人名字如此相似,一個卻依舊變作沒有意識的傀儡。
蘇璃看著眼前人,良久,才說一句:“那你如今知道當(dāng)初自己錯怪清荷了嗎?!?p> “蘇璃”眼睛一紅,卻笑了:“我曉得了,當(dāng)時死前看清那人的模樣,分明就是清荷,只是想為何從小到大陪伴我的人,相互關(guān)照多年,感情頗深的人,突然有一天會是殺死我的那個人?!?p> 她低低道:“我知道我被下了毒,我原先的身子骨很好的,能爬樹能游水,從這邊跑到城外再跑回來都不是事兒,只是后來就不好了,稍微受點寒就不行,就咳嗽,嗓子難受,肉食沒辦法吃,母親原本是不會做飯的,自我出生就學(xué)著做菜,在我生病后更是愁的想法叫我吃飯?!?p> “那日突然想吃香酥脆皮雞,母親就給我去做,結(jié)果她就再也沒有回來,清荷也突然不知道去了哪,后來她突然回來了,我卻覺得有甚么變了,而且在她回來之后,我原本突然變差的身體素質(zhì)是一日不如一日,甚至有時還會咳血?!?p> 蘇璃默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蘇璃”看著自己有些虛幻的手:“林音以前跟我說過,我娘在懷著我的時候,與我爹經(jīng)歷過一場大難,后來好好調(diào)理,生下我專門找了大夫瞧,都說沒有大礙,只有一個當(dāng)初偶遇的瘋和尚說我十六歲時會遭遇不測,大家都不信,沒想到剛到十六歲那年春節(jié),年夜飯剛吃飯,在回青竹院的路上就暈倒了。”
“而后身體越來越差,母親將我與外界隔離,開始父親跟林音還來看我,后來據(jù)說父親出征了,我也就再也沒見過父親,好像從那時起,我也沒再見過林音,而后母親也不見了,清荷也不見了,然后……”她語氣微微黯淡:“然后我也不見了?!?p> 蘇璃道:“或許這一切都是有人在搞鬼?!?p> “蘇璃”道:“我知道,化作怨魂我無處可去,地府不收,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查清楚這一切,可惜我沒想到怨魂也有壽命,特別是我恢復(fù)了神智,壽命縮短,僅能撐一個多月,所以給你的時間,也是十分的少?!?p> 蘇璃默然道:“很是抱歉我也沒有查清楚……”
“蘇璃”上前一步,輕輕抱住她,笑道:“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你幫我弄清了一些事情,我知道我怎么死的,我很開心,不是清荷,我不知道我父親母親,還有林音現(xiàn)在怎么樣了,但我知道我活著的時候,他們都還好好的,這就足夠。”
蘇璃沉默良久,伸手也抱住了“蘇璃”,低聲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何會突然進入你的身體,只是我愿意替你去查清楚這一切,我現(xiàn)在只能告訴你,林音已經(jīng)死了,而你父母的消息,我還不清楚?!?p> “蘇璃”一怔,表情有些悲戚,“我當(dāng)初魔障的時候確實有一些感覺,沒想到他是真的離開了,我自幼極少出府,都是林音在逗我玩,他很少對我發(fā)火,唯一一次是我在稍微懂事之后自作主張給他找了個姑娘,因為我見他多年一人,也沒個陪伴,哪想他突然發(fā)火,足足有半個月沒理我?!?p> 蘇璃道:“我聽雪弋說,他似是曾經(jīng)有過意中人,但是那人已經(jīng)死了,這林音,也是個癡情之人?!薄疤K璃”點頭:“我確實聽母親說過,林音曾經(jīng)年輕時隨他們一起闖蕩江湖,快意恩仇,結(jié)識了很多人,卻也經(jīng)歷了很多開心與難過的事情,這樣的江湖生活我很是向往,只是我大概永遠都沒可能去經(jīng)歷?!?p> 蘇璃笑笑:“看來我與你性格相反,我覺得這些事情有趣,卻不會想去經(jīng)歷,我只愿意走一步看一步,活下去是最重要的,只有留著命,我才能想其他。”
二人相視一笑,明明從未見過,卻像是相識多年。
“蘇璃”道:“真是開心,臨死臨死,也能叫我體驗一把相見恨晚的感覺。”
蘇璃驚道:“你不是還能撐一個月?”
虛空中卻突然傳來玉中人的聲音:“當(dāng)初與她定的契約是,你查到真相還她一個解釋,她就將自己的靈魂力量獻給薔薇佩,總歸是她也是個怨魂,去不了地府,能留在世間就是那一股執(zhí)念,這股執(zhí)念消失,她的存在也是沒了必要?!?p> 蘇璃轉(zhuǎn)頭看面前的人,“蘇璃”卻笑著點點頭:“燭襄大人說得沒錯,在我化作怨魂那一刻,就注定了一個魂飛魄散在不得轉(zhuǎn)生的結(jié)局,而臨死能給我喜歡的朋友一個幫助那也真是再好不過。”
蘇璃輕聲道:“我還尚未查出導(dǎo)致你死亡的藥物是甚么。”
突然一陣青色旋渦,兩人抬手捂了捂眼,放下手后那旋渦消失不見,而是出現(xiàn)一著青衫,長發(fā)挽起別著三根白色翎玉的女孩,真的是女孩,身高只到蘇璃腰際偏上,蘇璃本就不高,這小姑娘大概一米多一點的高度,黑發(fā)雖是挽起也垂到了腳踝,臉頰粉雕玉琢甚是可愛。
“蘇璃”看著她,恭敬道:“燭襄大人?!?p> 蘇璃卻滿臉疑惑,上前敲了敲這小姑娘的頭:“聽你聲音,卻不想竟是這么個半點大的小閨女,倒是可愛極了。”
燭襄斜了蘇璃一眼,卻并未阻止蘇璃的動作,只是道:“害死蘇璃的人就是清羽,毒是魏旬給的,而現(xiàn)在清羽魏旬已死,蘇璃的心愿已了,她的魂魄安定下來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蘇璃”笑笑,沒有說什么。
燭襄道:“那你現(xiàn)在可愿意兌現(xiàn)當(dāng)初的承諾,把你的力量獻給薔薇佩?”
“蘇璃”微微點頭。
燭襄道:“那好?!彼]目雙手在胸前結(jié)印,不知道畫出一個甚么樣的小法陣,一陣光芒閃過,他們身邊又多出一個人來,黑發(fā)青衫,眉心是一道紅色符印,相貌清俊,卻雙眼黯淡無光,正是醒燭。
燭襄看著“蘇璃”:“多謝了?!?p> 蘇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一句話也插不上,眼睜睜看著“蘇璃”轉(zhuǎn)頭看著她一笑,轉(zhuǎn)而閉上雙眼,化作一團小小的白色光點,逐漸深入醒燭的眉心,而后醒燭整個身體都籠罩上了一層白色的氤氳,本就白皙的臉龐染上一層光暈更加好看。
燭襄卻緊緊盯著醒燭的身體,臉上神色有些微的緊張與期待。
可是醒燭的身體只是微微閃了閃,過了片刻就是恢復(fù)寂靜。
燭襄不覺泄氣,而蘇璃卻突然反應(yīng)過來:“蘇璃呢?”
燭襄道:“死了啊?!?p> 蘇璃說:“不是還有個靈魂體?”
燭襄道:“也死了啊?!庇盅a了一句:“現(xiàn)在是死透了?!?p> 蘇璃:“.……”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怎的有些微難受,趕緊轉(zhuǎn)移注意力問燭襄:“你這是做甚么?”
燭襄看著醒燭:“我這么多年,一直在做嘗試與努力,我想讓他醒過來?!?p> 蘇璃更加驚訝了:“你不是說他是個傀儡嗎?”
醒燭正經(jīng)道:“?;D?。沒想到你當(dāng)真了。”
蘇璃伸手就是一拳頭,燭襄吃痛抱著頭:“你干嘛打人,要死?!?p> 蘇璃道:“不干嘛,?;D??!?p> 雪弋看著睡過去的蘇璃,是嚇得坐立不安,勉強將她弄到床上躺著,自己跪坐在床邊卻怎么也不敢離開,她知道蘇璃身子弱,卻也從來沒見過這樣毫無預(yù)兆的暈倒,正焦急,榻上的蘇璃卻一個翻身,醒了過來。
蘇璃坐起身,看到滿臉灰的雪弋,道:“你怎么不洗臉?”
雪弋:“???”
蘇璃轉(zhuǎn)身下床:“你臉臟了怎么不知道洗洗臉,在這里傻坐著做甚么,挨了那么多板子不嫌疼嗎?”
雪弋:“.……”我這不是擔(dān)心你。
蘇璃走到衣柜前,翻找衣服,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雪弋仍舊呆呆的坐在原地,突然說一句:“你身體還能隨我出門嗎,不能的話就留家里休息?!?p> 雪弋突然反應(yīng)過來,跳起來:“能能能!”
蘇璃取出一件淺灰色長裙,抱在懷里,轉(zhuǎn)身看雪弋:“那就去洗洗臉,順便給自己抹點藥,換身衣裳咱們出去,后天可是就要出門去狩獵大典,你要忙的事情可多了?!?p> 雪弋呆愣愣的連著應(yīng)聲,知道蘇璃哼了一聲才醒轉(zhuǎn)過來趕緊下樓去收拾自己。
蘇璃換了衣裳,坐在了梳妝鏡前,拿起水粉蔻黛,稍微修飾了一下,突然想起燭襄后來對自己說的話。
“如今你體內(nèi)的隱患已經(jīng)解決,但是當(dāng)初的約定卻依舊不能改,醒燭這段時間你只能召喚兩次,因為我需要時間整理打掃玉中空間,醒燭與蘇璃靈魂力融合也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覺得你應(yīng)該不會遭遇甚么大的危險?!?p> 蘇璃咕噥道:“那可不一定。”
燭襄瞪瞪眼:“不一定也要一定,就兩次,多了機會不給!不過如果你愿意獻出一些血液給醒燭力量,他或許能做到一些以前不能做到的事情,但是你只剩下兩次機會,一定要在約定期限內(nèi),慎用,慎用。”
蘇璃道:“那現(xiàn)在這薔薇佩可以還給我了嗎?”
燭襄道:“甚么還給你,薔薇佩是我主人的東西,只是當(dāng)初打碎了,另一半不知道在何處,人間這皇帝做的薔薇佩只是一塊普通玉佩,卻也叫薔薇佩,我就給毀了?!?p> 蘇璃驚了:“毀了?那可是我身份象征?!?p> 燭襄卻道:“我把薔薇佩變成那個樣子不就好了,你想它出現(xiàn)的時候動一動心念自然出現(xiàn)在你手上,就是當(dāng)初薔薇佩與你融合的那只手的手心?!?p> 蘇璃點頭不在說甚么。
燭襄卻道:“幾日后的狩獵大典我總感覺會出事情,你要事事小心,我要閉關(guān)了,這期間不能幫助你,你可以倚仗的,只有醒燭,只有那二次機會?!?p> 當(dāng)時的蘇璃一一應(yīng)承,雖是這么說,但蘇璃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正巧此時雪弋收拾好了自己上樓來,恭敬站在門口,蘇璃道:“你與我去寰王府瞧一瞧,順便把今日的晚飯也給買回來,一天沒吃飯可也是餓了吧。”
雪弋嘴角一抽,您還真的記得一天沒吃飯了,表面只是點頭。
二人出門一路去到寰王府,這次蘇璃可算是不用人通報了,可以出示薔薇佩,可以直接進府,下人已經(jīng)去稟告,而蘇璃卻自己迷路,轉(zhuǎn)悠半天,瞧見一處有團白,定睛一看,卻是那天被清羽傷到后,躺在房間里,看到窗口外的那簇簇白薔薇,十分好看。
風(fēng)微微刮動,有些許花瓣飄來,隨之而來的也是清淡而沁人心脾的香氣。
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蘇璃轉(zhuǎn)身,卻是陵玥,陵玥見到蘇璃,滿臉喜色,也顧不得禮數(shù),直接道:“郡主自己來了,我還打算去告訴郡主呢,王爺自己回來了?!?p> 蘇璃心中一塊大石轟然落地,尚未反映過來,面色只是怔著:“回來了?他自己回來了?”
陵玥點點頭,下一秒手被人握住,蘇璃語氣有些許顫抖:“那他可有甚么傷?”
陵玥瞧著蘇璃的反應(yīng),不覺暗自好笑,卻又感動,只道:“王爺是受了傷,但已經(jīng)服過了解藥,如今已經(jīng)恢復(fù)了意識,能說話了。”
蘇璃卻不知道自己心里這莫名的欣喜從何而來,遠處卻傳來一陣笑聲,蘇璃望過去,正是一身白衣的陵雙,他此刻看著蘇璃,滿臉笑意,是真正認(rèn)可了蘇璃,而他手里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身著淺灰色輕衫的慕修,也是看著蘇璃,臉色表情雖不大,雙眸卻也是帶了笑。
他也沒想到蘇璃會現(xiàn)在就來寰王府。
蘇璃不覺松了口氣,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松了口氣,只覺得今天真是她心里最安穩(wěn)的一天了,這樣多令人開心的消息。
心安不過如此,如此心安,最是喜人。
第四十一章啟程鳳梧
聽陵玥說,寰王府的人都在到處尋找慕修,昨天晚上他們怎么找也找不到的王爺突然滿身是血的躺在寰王府門口,嚇得發(fā)現(xiàn)他的下人趕緊喚來了陵玥,陵玥又把陵雙叫來。
好在陵雙武藝高強,醫(yī)術(shù)也是非常杰出,他立刻為慕修檢查了身體,用內(nèi)力將他體內(nèi)的毒稍微逼出了一些,吐了幾口血慕修倒是醒過來,遣退了眾人,只留下陵雙在其中,眾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過了很久,陵雙才出來。
他寫了長長一張單子,命人去找來單上的藥材,而后就把自己關(guān)在了偏房里。
至于他是怎么治好慕修的,別人還真不知道。
蘇璃跟著他們?nèi)チ四叫拮约旱姆块g,陵玥陵雙與雪弋很是識趣的退了出去,還順手閉上了門,很是貼心,蘇璃坐在床前,半晌不知道說甚么,只覺得這情景十分眼熟,上次她被清羽傷到,二人也是這樣一對動作,如今不過是兩人調(diào)了個個兒。
慕修靠著豎起來的正頭半坐半躺,偏頭看蘇璃:“怎的,你這來看我自己倒沒話說了?”
蘇璃神色古怪:“我想問你有沒有被傷到,你為什么要去那片小樹林,失蹤的時候你去了哪里,你體內(nèi)的隱疾可有沒有再次發(fā)作,我不說,只是想等著你告訴我而已。”
慕修挑挑眉毛:“只是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蘇璃瞥他一眼:“你必須告訴我?!彼D(zhuǎn)頭看著他,眼睛眨也不眨,慕修卻微微一笑,還沒等他說甚么,蘇璃從袖中摸出一不知包著甚么的手帕。
慕修一怔,蘇璃打開手帕,其中赫然是三根冰針,她把針往前送了送,道:“這是當(dāng)初我在你們休息的地方找到的,這是我府中管家魏旬之物,他居心叵測,妄想謀害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伏法,但這冰針毒性卻極強,我現(xiàn)在只問你你是否中了這毒?”
慕修看著蘇璃手中的三根冰針,微微瞇了瞇眼,沉默片刻突然抬頭看她:“你為何去城外?你知不知道一個姑娘家獨自出城很是危險?”
蘇璃怔了怔,支支吾吾道:“在殿上受了驚嚇當(dāng)然出去散散步,我又不是一個人,雪弋跟著我的。”總不能將絕響的異動說出來,而想到絕響,蘇璃倒是郁悶,自那時的異動之后絕響就恢復(fù)了原先的鐵疙瘩,甚么反應(yīng)也沒有。
慕修道:“當(dāng)初服下秋惑丹,我運功壓下體內(nèi)紊亂的氣息,只是沒來得及休息,就遭到別人暗算,是我失算了,沒有料到如此,此次出城確實冒失,白白丟失了十個冥衛(wèi)的性命,陵冰也重傷垂危?!彼⑽⒋鬼Z氣有些微沉悶。
他當(dāng)初出城,是因為得到神秘人的消息,在那處等,會有另外半塊薔薇佩的消息。
當(dāng)初他廢了蠻大力氣才得到薔薇佩,卻不想天降異象,生生將玉佩分成兩塊,他手快搶回一塊,另外一塊卻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他拿到薔薇佩后,受損極其嚴(yán)重,不然也不至于遭了那人計策,摔下懸崖。
跌入寒潭是他料得到的,只是沒料到那寒潭不是凡物,在里面昏迷了一日,身體染了病根,雙腿也是被凍壞不得動彈,而后發(fā)現(xiàn)他的人卻以為是跌下來摔斷了腿。
這卻也正好給了他一個掩飾屏障,因為他雙腿已廢,很多人才逐漸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不然他或許長到現(xiàn)在,要經(jīng)歷的會更多,只是后來不小心將那半塊薔薇佩丟失,怎么也找不到。
想到此處,慕修抬眼看了看蘇璃,眸中閃爍,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蘇璃卻道:“瞧來你就是中了別人的計策,不過也怪不得你,你如今也就才十八歲的年紀(jì),將將成人,與一些精于算計謀略且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相比自然吃虧些?!?p> 慕修笑笑:“你不過也才十六的年紀(jì),就是個沒有及鬢的黃毛丫頭,如何懂這么些道理?!?p> 蘇璃卻道:“我雖自小有父母庇護,比你過得安穩(wěn)無憂,只是很多事情我是曉得的,不過我也就是只會說說,真正遇了事指不定我變成甚么樣子?!彼D了頓,道:“你有沒有被魏旬傷到啊?!?p> 慕修搖搖頭:“雖是身體虛弱,但是好在提前帶了面罩并未吸入毒氣,這冰針中了不會立時死去,只是體內(nèi)潛伏的毒,需要一種藥物牽引才會爆發(fā),他應(yīng)該是將那種藥物摻在毒氣中,毒氣害人性命,卻唯恐不得力,又發(fā)出冰針,二者中一必死,是明顯想要一擊必殺?!?p> 蘇璃深以為意,畢竟當(dāng)初就死在這種毒下,只是不覺驚嘆,她雖知道這些,但卻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而慕修竟然十分清楚,不得不讓她驚訝。
慕修繼續(xù)道:“這冰針毒確實難解,不過再難解在我體內(nèi)也一樣不會發(fā)生甚么功效,我這人,最不怕的就是毒了?!闭f罷朝著蘇璃笑,蘇璃卻一臉嚴(yán)肅:“我聽他們說你當(dāng)初跌下懸崖,在寒潭里泡了很久,體內(nèi)染了寒潭之毒,那毒可有辦法解了去?”
慕修道:“有了它我就百毒不侵,為何要除去?”
蘇璃瞪瞪眼:“你以為那些毒是被寒潭毒化去了?只是暫時封在你體內(nèi),到時候若是毒發(fā),怕是要全部發(fā)作,而且就算你體內(nèi)只有這一種毒,自己也不好受吧?”
慕修奇道:“你怎么知道?”
蘇璃道:“我不知道,猜猜而已。”
慕修:“.……”
蘇璃跟慕修說了半天的話,卻也沒有得到甚么想知道的事情,不由得泄氣,這慕修表面看起來和和氣氣,倒沒想到是個油嘴滑舌,很會轉(zhuǎn)移話題的人,她說來說去,總是鉆他的套子,說到最后竟然全然忘記自己要問他什么,兩人談?wù)撏盹埑允裁凑f的津津有味。
然后很滿足的在寰王府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蘇璃站在寰王府門口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這話是被他帶著跑得不知道偏到了哪里去。
心里其實明白這是慕修不信任自己,并不會將太多的信息透露給自己,不過蘇璃卻不怎么生氣,因為她同樣也沒有那么信任慕修,很多事情,她也是瞞的很好,再往清楚了說,兩人其實也沒熟到那種地步。
而回到蘇府,蘇璃是安安心心過了一天,羽涼月沒有來找她,蘇驍似乎是生了病,也不能去那狩獵大典了,羽涼月也是趁機向皇上請了假,母女倆留在蘇府,倒是蘇絕,跑來青竹院,拉著蘇璃就跑,卻是跑去了青墨坊,給蘇璃做了好幾件衣裳。
而到了第三日,蘇璃也是拾掇拾掇準(zhǔn)備出發(fā)了,這鳳梧山脈十分綿長,擁有著許多礦藏與天材地寶,聽說當(dāng)年是神仙們在此打過架,埋了戰(zhàn)死仙將的仙骨,這鳳梧山,也就變作一塊風(fēng)水寶地,當(dāng)然山脈綿延總不可能全部探測完畢,四方城也只是僅僅對鳳梧山很是了解,若是再深入,就無人得知。
聽說當(dāng)初也不是沒人進去過,既然是神仙打架的地方,說不定就有甚么仙寶靈藥掉下來,丟在此處,或是仙氣滋養(yǎng)了甚么天地靈物,如果是僥幸得到其中一樣,說不定就長生不老,青春永駐,但是進去過的人,全都消失再也沒能回來。
以前四方城有一位皇帝不信邪,帶領(lǐng)大隊親兵,浩浩蕩蕩往山脈深處行去,然后他再也沒能回來,且他尚且年輕,倒是有幾個兒子,可惜都是半點大,且他獨斷專行,很是愛按照自己的個性行事,所以他這次擺了擺自己的個性,就永遠消失在了世人面前,而且還斷送了葉家的皇帝之位。
沒錯,以前的四方城不是慕家當(dāng)家,而是葉家,只是那位皇帝的個性之舉,徹底結(jié)束了葉家的統(tǒng)治,給一直虎視眈眈的慕家鋪了路。
出行前雪弋就絮絮叨叨說了半天,一再警告蘇璃千萬不要去那山脈深處,鳳梧后山落日坡就是界限,再往前走可就很難找到了,蘇璃突然想起甚么似的:“是不是每年的狩獵大典,都會去鳳梧山舉行?”
雪弋給蘇璃梳好頭,伸手取過白頭小心翼翼給蘇璃帶上,道:“是啊,不僅如此,鳳梧山也是一處神圣的地方,每年的祭仙祈福都會去鳳梧山,咱們四方城這邊許多的資源都是從鳳梧山采回來的,狩獵大典幾年才舉辦一次,而且也只在林外圍圈了一處地,獵殺的都是林外圍的動物?!?p> 蘇璃道:“這些我倒是曉得,只是我突然想起當(dāng)初慕修不慎跌落懸崖,也是在狩獵大典上?!?p> 雪弋怔了怔,道:“對,寰王十四歲那年的狩獵大典,也就是上一屆狩獵大典,殿下原本是個十分受歡迎的人,只可惜從那之后似乎就一蹶不振,再不管外事。”說著就不覺嘆息一聲,“那寰王殿下以前來蘇府,我是見過的,我是再沒見過比他長得還好看的人,那時候想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完美的人,直到后來狩獵大典中斷,一行人匆匆回城,我到處打聽才知曉是寰王不慎跌落懸崖,斷了腿?!?p> 說罷又是嘆息一聲:“真是件非??上У氖虑椤!?p> 蘇璃對著鏡子照了照,起身:“別人都只為他的遭遇而惋惜,但這并非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損失?!毖┻ь^不解看她,蘇璃卻笑笑:“走罷,從四方城到那鳳梧山,坐馬車,可是要行走多久?”
雪弋道:“半日即可,宮中的人去得稍微遲些,不過最遲晚上也基本全部集合了?!?p> 兩人出了門,下樓梯,蘇璃繼續(xù)道:“那去了之后的住處?”
雪弋笑笑道:“郡主不必?fù)?dān)心,那邊專門修了房屋院落,離狩獵臺并不遠,每人都有住所,郡主以前都不參與那狩獵大典的,但是房間還是給郡主空著的?!?p> 蘇璃這才安心。
馬車是早就備好的在蘇府大門口等待,蘇璃道門口時正好看到羽涼月拉著蘇絕東扯西扯,下意識拉著雪弋躲到一顆巨大盆栽之后,帶得蘇絕催促羽涼月離開后才出來,心里有些微酸澀,他饒是成日在外打仗,但家中有人念著,出門有人噓寒問暖,回家也有人接風(fēng)洗塵。
可她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
蘇絕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看到蘇璃,面帶笑容過來拍拍她的肩:“早就看到了你,怕你與我母親發(fā)生口角,就催促她快些回去了,馬車已經(jīng)備好了,你與我一同乘坐,此行記得有甚么不安就來找我,哥哥能護著你?!?p> 蘇璃抬頭看看他,笑著點點頭。
蘇絕身邊也帶了一個隨從,但卻面無表情,身著勁裝,看著像是習(xí)武的人,出了門卻不見轎夫,不解看了看蘇絕,蘇絕卻笑笑將她扶上馬車一起進來坐好:“外人我不信慣了,什么事都習(xí)慣叫殷柳來做,他我最是放心?!?p> 蘇璃看了殷柳一眼,見他冷冰冰的,不覺縮回了腦袋,蘇絕輕笑幾聲:“他就是個冰疙瘩,不過心不壞,話少點,你沒事可以給他說笑話逗逗他,畢竟我也沒怎么見他臉上有過其他表情?!?p> 蘇璃不禁愕然,笑著搖頭,雪弋徑自坐在外面,與殷柳一起,只不過她只看風(fēng)景,趕馬這樣的事情,全交給殷柳來做。
殷柳抽動韁繩,驅(qū)使馬兒開始走動,一言不發(fā),卻稍稍挪了挪位置,雪弋見他這個舉動,心下好笑,微微湊近了些,殷柳又挪了挪,雪弋再靠近些,殷柳耳根稍微有些紅,聲音卻平淡:“你再靠過來,這車可就不穩(wěn)了。”
雪弋笑笑:“這車上坐的是蘇將軍跟青竹郡主,你才不會犯錯,柳柳,雖是很長時間不見你了,但我還是蠻了解你的?!?p> 殷柳什么也沒說,耳根卻又紅了紅,微微低了低頭,雪弋一瞧也就移開,雙手?jǐn)噭右环溃骸爱?dāng)年你走的時候才十四,那時候我十歲,今年我也十四了,這四年,你確實是變了許多?!币罅A苏Q?,沒有說話,雪弋道:“不過有一點沒有變,那就是你還是個冰疙瘩?!?p> 殷柳輕聲道:“我身有要事,今日才趕著馬車回來,聽說林管家去世了,此事當(dāng)真?”
雪弋表情驀地變冷,她聲音有些許冰涼:“是,我親眼見到他的死,只恨我沒有機會將他的尸骨親手埋葬?!彼恼Z氣稍微低了低:“我已經(jīng)活不了多久啦,但在我死前,我是一定要給他報仇的?!?p> 殷柳皺眉抬頭看她,卻見雪弋像是什么也沒發(fā)生,一臉笑意看著他。
“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蘇將軍回府也沒見到你,我也沒打聽到你的消息,還以為你真的像以前出行時說的,戰(zhàn)死在沙場了呢?!?p> 雪弋笑笑,殷柳卻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他看著雪弋,只看到她雖笑得開心,雙眸深處卻是灰暗無神,木然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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