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7.16重大刑事案件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兩個禮拜,劉峰早就成了熱鍋上的螞蟻。而省上限定的破案期限也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天,他頂著巨大的壓力苦哈哈的看著悠閑自在的秦泉和秦落兄弟倆,感覺心里真是有苦說不出。
前幾天,也不知道他們給哪位打電話說了什么,省上面今天下達(dá)通知,寬限了他們的時間,說是安心破案,一定給老百姓一個交待。
可是,看著那成堆的材料,劉峰依舊是一籌莫展,秦姓兄弟也只有在需要警員幫助的時候才來找他,剩下的時間,倆人成天呆在會議室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劉峰每天愁啊愁啊,感覺自己的白頭發(fā)都憑空冒出來了一片。
而跟劉峰狀態(tài)相反的,是T市一個普通派出所里的民警胡先民。
胡先民為人熱情,辦事認(rèn)真負(fù)責(zé),因此街道上的居民們都親切的稱呼他老胡。
而這天,老胡正在接待市里來的貴客,桌子上的電話卻嘀嘀嘀的響了起來,因?yàn)橛锌腿嗽?,他本來不想接,卻被客人揮手示意說沒關(guān)系,他便心不在焉的拿起電話,說了一聲:“喂?”
“你好,請問你是胡先民警官嗎?”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陌生的女聲。
“嗯,是我,你是哪位?!?p> “胡警官,你好,我是李曉紅?!?p> “李曉紅,你好,請問你有什么事?”老胡一開始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一個晃神,他沖著電話那邊驚訝的說:“你……你是李曉紅?!”
電話那邊輕輕一笑:“胡警官,不要這么吃驚。沒錯,我是李曉紅,7.16重大刑事案件嫌疑人。”
“你,你你找我什么事?”老胡打開免提,放下電話。
電話那邊依舊用輕松的語氣道:“沒什么,就是想感謝胡警官之前幫我的小忙?!?p> 老胡聽到這里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之前驚慌失措的語氣:“你客氣了,這是我們民警該做的,再說了,當(dāng)初你來派出所報案的時候,險些快被你老公打死,我們當(dāng)然不能坐視不理。但是,你現(xiàn)在是殺人案的嫌疑人,我勸你盡早自首,爭取寬大處理?!?p> “寬大處理?”電話那頭傳來了嘲諷的笑:“難道胡警官不知道我‘殺’的是誰?引起了多大的社會影響?寬大處理,有可能嗎!”
老胡沉默了,他當(dāng)然知道不可能,但是李曉紅確實(shí)是有殺人嫌疑不假,在所有人都摸不透她的行蹤的時候,他卻突然接到了這么重要的嫌疑人的電話,自然要勸她自首。
“不,不是寬大處理?!彪娫捘穷^卻不管這陣沉默,又說起來:“胡警官,我說我沒有殺關(guān)宓,你信嗎?我是無辜的,你信嗎?”
“這……”老胡很為難,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那你聽我講一個故事吧,反正你們也需要時間?!彪娫捘沁呉稽c(diǎn)都不惱怒,反而很平靜。冷靜到讓人感到心寒的聲音,竟讓老胡在這炎炎夏日都覺得后背直冒冷汗。
老胡并未說話,電話那邊也不急不躁的就這么等著。
直到幾分鐘后,老胡才開口道:“你說吧。”
“李曉紅剛出生的時候,應(yīng)該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吧,就像所有的嬰兒一般可愛,那嫩的能掐出水的皮膚,笑起來嘻嘻哈哈的面龐,應(yīng)該不會有人不喜歡吧?”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再說這與己無關(guān)的事,第三人稱的口吻運(yùn)用的極其嫻熟,而她暫時的停頓并沒有被什么聲音打斷,若是外人聽來,一定以為她對著電話在自言自語,可是,她卻清楚的知道,電話的那邊,有幾個人在沉默的聽著自己的講述。
“真的有人不喜歡!還是這世上最應(yīng)該愛護(hù)李曉紅的人。李曉紅的父母是典型的重男輕女的人,滿懷希望的第一胎居然是個女兒,這種失望轉(zhuǎn)變?yōu)榱嗽骱蓿瑓s還要花錢養(yǎng)育這個讓人看著就討厭的女兒,他們每一天都是怎么想的呢?”
“李曉紅的身體從小就很瘦弱,而且被打罵的習(xí)慣了之后,連性格也變得怯懦無比,年齡越大,任打任罵越不敢有半句怨言,為什么會這樣呢?因?yàn)橐呀?jīng)習(xí)慣了,動輒便招呼在身上的拳腳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但不知道是奇跡還是什么,李曉紅就這樣有韌性的成長起來。”
“而其實(shí),這種受到父母親整日惡言相向的日子也沒持續(xù)幾年。嗯,讓我想想,那幾年,被喊得最多是什么呢?賤種?雜種?嗯,太多了,記不起來了。差不多是李曉紅快上小學(xué)的時候吧,李曉軍,也就是她的弟弟,出生了。從此,李曉紅變得無人問津,撿別人不要的舊衣服穿,自己吃著家里的剩菜剩飯,繼續(xù)忍受著偶爾看到她需要學(xué)費(fèi),氣不順時的父母的打罵。”
“你們說,在這種家庭環(huán)境下成長起來的小孩,活到現(xiàn)在沒有自殺,沒有心理扭曲的很少吧。李曉紅,竟然在這種惡劣的環(huán)境下堅(jiān)強(qiáng)的成長起來了。她雖然是個受氣包,但是對于別人任何的惡意從來不心存怨懟,反而對生活充滿了希望,也從未怨恨過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她覺得,這或許都是老天爺對她的考驗(yàn)。因此,隨著年齡的不斷變大,李曉紅的內(nèi)心反而不斷的強(qiáng)大起來。”
“應(yīng)該是老天見到這樣的李曉紅,也不忍將所有的惡意加到她的身上。她努力著磕磕絆絆的讀完了師范大學(xué),成為了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師,后來通過相親,認(rèn)識了她現(xiàn)在的老公,王遠(yuǎn)。本以為人生終于要迎來幸福的李曉紅,卻不想還是掉入了另外一個深淵。結(jié)婚之前,李曉紅的父母不知道跟自己的女兒攢了幾世的愁怨要在這一世討回來一般,他們狠狠敲詐了王家一大筆的彩金。那個時候王遠(yuǎn)已經(jīng)30,普通職員的薪水微薄,除了李曉紅,再也找不到擁有更好條件的對象。因此王家無法,含著血吞著淚,幾乎是砸鍋賣鐵才將李曉紅娶進(jìn)家門。但是,李曉紅的婆婆卻從此恨上了自己的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