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魔

　　　　“爹，那邊大樹下比較寬曠，我們到那兒歇著去?！比~子衿指著小樹林邊上一處，“我和二哥賣菜干的時(shí)候，酒樓送了我們吃的，你們餓了吧？”

　　“咋還要人家東西？”葉蘇離責(zé)備地看了葉蘇涼一眼。

　　葉蘇涼想到子衿在醉春樓的表現(xiàn)，忍不住齜牙一笑。

　　“有吃的，你們幾個吃，爹吃菜餅就行了。”葉良祿有自己的打算。

　　“我和子衿吃過包子了。”葉蘇涼搶著解釋。

　　葉子衿不想多解釋，等牛車停下來后，她打開背筐的蓋子，將里面的食盒拿出來遞給了葉蘇離。

　　“咋還有食盒？”葉蘇離看著她手里精致的食盒，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放。

　　“吃吧，我躺著休息一會兒，今天累死我了。”葉子衿不想多說話。

　　葉良祿遲疑地看了子衿和葉蘇涼一眼，然后催著葉蘇離打開食盒，父子兩看清楚食盒里的肉和雞，頓時(shí)呆住了。

　　“你們別想著家里那群人，要是帶回去，別說我身上的私房錢留不住，以后我也會變成他們壓榨的對象。我可不是說著玩的，我努力賺錢是為了家里蓋房子，為大哥二哥娶上媳婦，為了給姐姐找個好人家，為了讓爹娘過上好日子，別人我可管不著。爹也別想將養(yǎng)家的重?fù)?dān)壓在我的身上，我就是個弱女子，管不了那么多?！碧柵停~子衿躺在牛車上愜意得很，“而且，要是將這些帶回去，爹最好要想到好的借口，以便向大家解釋清楚，我為什么會變了性子?！?p>　　“蘇涼，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葉良祿看著食盒中的雞和肉片，一點(diǎn)兒食欲都沒有，相反，心里還覺得沉甸甸的。

　　“爹、大哥，你們一邊吃，一邊聽我解釋。”葉蘇涼有表現(xiàn)機(jī)會，頓時(shí)來了精神，他繪聲繪色地將葉子衿在醉春樓的表現(xiàn)講述了一遍。

　　“一道菜就賣了十兩銀子？”這一次，父子兩個嚇得直接站起來，然后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葉子衿身上。

　　十兩銀子，還有賣包子配方的錢，干菜的錢，這么說，子衿身上不是幾十個銅板的問題，而是有了十五兩銀子。

　　十五兩銀子呀，他們?nèi)昃褪遣怀圆缓?，也賺不到這么多銀子呀？

　　“爹，你這是什么眼神？大哥看著我激動，那是因?yàn)樗牢疑砩系你y子有他的老婆本。你盯著我，我害怕。我告訴你呀爹，你別打我身上銀子的主意，這是我賺來的，你別想交公?！比~子衿斬釘截鐵地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對，銀子是子衿賺來的，就是子衿的私房錢，爹，你剛才答應(yīng)的?！苯?jīng)過葉子衿的洗腦，葉蘇涼已經(jīng)開始開竅了，完全倒向了葉子衿一邊。

　　“爹?！边@下連葉蘇離都帶著緊張看著葉良祿，不是他貪圖享樂，這些年來，二房過得太憋屈了。另外兩房在家里干得活最多，兩手卻空空，家里幾乎也沒有多少積蓄。大房和三房就不同了，男人在外上工，女人在家做繡活，家務(wù)都很少沾，賺來的銀子即使上交公中，他們還是截留了一半，甚至有時(shí)候還會從二老那兒糊弄一些去。

　　子衿名聲不好，就算是為子衿打算，二房也得奮起，手里有點(diǎn)兒銀子才行。再說了，這些銀子交到二老手里，二房就甭想再要回一點(diǎn)，二老肯定會將銀子為葉蘭澤攢起來。

　　憑什么子衿賺來的銀子送給葉蘭澤？葉蘇離光是想想，就為子衿委屈。

　　“好了，你們一個個看著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家里惡人一般？爹沒有那么傻，銀子是子衿賺的，那就是子衿的私房錢。我回去后不會多嘴?！比~良祿無奈地保證。

　　他雖然沒有本事，但作為一個父親，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他也知道二老偏心，不過他也沒有別的本事，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護(hù)著孩子，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每次到鎮(zhèn)上賣東西截留幾文錢收著了。

　　“爹，我們想辦法分家吧?！比~子衿冷不丁又來一句。

　　這一句驚得葉良祿和葉蘇離差點(diǎn)兒又跳起來，葉蘇涼已經(jīng)被嚇過一回，再一次聽到也就無動于衷了。

　　分家這件事已經(jīng)成了葉子衿的心魔，“葉家人口太多，各房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要是不分家，那么多人口，你們總不能指望我這個弱女子養(yǎng)著吧。以祖父祖母對葉蘭澤的偏愛，估計(jì)咱們賺了再多的銀子，也別想留住。”葉子衿慢悠悠地和他們商討，“當(dāng)然，分家以后，我們該給二老孝敬的錢，我們照樣給，不過我先說明了，別給得太過分，否則的話，我不依?！?p>　　“子衿，不是爹不愿意分家?！比~良祿嘆口氣，“爹沒有那么迂腐，不知道為你們打算。鄉(xiāng)下有鄉(xiāng)下的規(guī)矩，二老還在，爹要是鬧著分家，你們的名聲就別想要了，別人會指著我們脊梁骨罵不說，以后你兩個哥哥，還有子楣和你的親事，也不好說呀。”

　　“爹，我們不在乎?！比~蘇涼開口，“家里好房子全都被他們占了，我和大哥這么大，還沒有個正經(jīng)的床鋪，就算有好名聲，沒有房子，誰家姑娘又愿意嫁過來？”

　　提到親事，葉蘇離沉默了。

　　“暫時(shí)先忍忍吧，還是等找到了時(shí)機(jī)再提分家的事?！贝笕擞写笕说臒o奈，考慮得遠(yuǎn)比孩子想得多，葉良祿也有他自己的苦衷。

　　“爹，你們吃你們的，我就是將自己的心里話出來。怎么拿主意，還得看你和娘。不過我得申明了，不分家，我就還像現(xiàn)在這樣混日子，別指望我出力養(yǎng)家?！比~子衿笑瞇瞇地說。

　　這番話讓葉良祿有些哭笑不得，他心里既感動又為難。事實(shí)證明，子衿是真的經(jīng)過菩薩的點(diǎn)化，比他這個做爹的能賺銀子?？蛇@孩子性子變得也太快了，別說家里人接受不了，就是他有時(shí)候都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了。

　　將話說開以后，葉子衿催著他們父子將食盒里的東西全都吃光了。

　　“等會兒回去的時(shí)候，我先將食盒送到山邊的破院子里去。”葉蘇離主動善后。

　　葉良祿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還有些遺憾，他們父子四人全都吃了好的，家里二老、馬氏和大女兒卻一點(diǎn)兒葷腥都沒有沾到了。

　　要說葉家二老，那兩顆心全都放在了葉蘭澤身上，家里但凡有一枚銅錢，都恨不得分成幾瓣守著，他們堅(jiān)信，葉蘭澤是福星，以后一定能找到好人家。

　　既然孫女要嫁入高門大戶，那么體面的嫁妝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從葉蘭澤生下，他們從那樣疫情中活下來以后，二老就開始努力為葉蘭澤存錢攢嫁妝了。

　　這份毅力，說實(shí)在話，連葉子衿都不得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