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與美人相知相守，吾無憾
他凝視著我，眸子靈動(dòng)：“談不上想與不想，不是我就是陌離。他又是這般奸邪狡詐……總之，這就是必經(jīng)之路吧?！?p> “俚兒，我告訴你這些只是希望你能夠進(jìn)一步了解我，我的過去，我的當(dāng)下，我的未來。也希望你我坦誠相待。”他緊緊地盯著我，綻開了醉人的笑靨，如春風(fēng)拂動(dòng)柳枝，曉風(fēng)吹動(dòng)殘?jiān)?，“喜歡，嗯，心悅你?！?p> 我愣住，心在一剎那停止了跳動(dòng)，空氣一下子燥熱起來，我皺了皺眉：“是因?yàn)檫@模樣么？”
陌生不置可否地笑了：“自然喜歡的。更讓我心動(dòng)的，是你那看似冷漠的外表下一顆尚且溫?zé)岬男模瑘?zhí)著，熱忱。我的眼睛，是無有村最最干凈的。”
對(duì)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陌生垂下頭望著藤椅中的我。
朦朧月色下，他俯下身子，明亮的眸子如三棱鏡折射出萬丈光芒，他的唇輕盈地落在我的額頭上。
下一秒，他跳開了。
我的手心里是長長的，鋒利的爪子。
我呆呆地遙望星空，嘆了口氣。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個(gè)冥嵬啊。
*15
“姑娘，三殿下請(qǐng)您去百花苑賞梅?！币粋€(gè)小婢女恭恭敬敬地進(jìn)來稟告。
瑓良望著我，手中的落月杖晃動(dòng)，銀鈴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仨懀骸澳吧@人并不可靠?！?p> 我點(diǎn)點(diǎn)頭，于是揮了揮手：“我不去?！?p> “姑娘，殿下還說，此行是為了探討關(guān)于尋找雪央的事宜。”
“雪央？”我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走。”
“少主子?！爆吜忌斐鍪謸踝∥?。
“放心，他一介凡人，怎樣也傷不了我?！蔽矣梅ㄐg(shù)推開了他。
“少主子。”他近乎嘶吼著。
我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走了。
皇家的花園確實(shí)氣派，這四季的花果，大片大片地栽種著，有凋謝的，有頹敗的，有綻開的，有常青的。行走在大自然的美好之中，耳畔沒有了浮世喧鬧，充分體會(huì)到了“萬籟此俱寂，但余鐘磬音”的內(nèi)涵。
快步走到羊腸小路的盡頭處，我見到了陌生。
婢女退了下去。
這里，仿佛是梅花的天堂。四圍只有朵朵含苞欲放的紅梅，如團(tuán)團(tuán)火焰，在銀裝素裹下分外妖嬈。
天下著很大很大的雪，冥界早已在幾百年前不再落雪，這雪倒令我有了些許感觸，當(dāng)初討厭雪，是因?yàn)檠┭氲哪_在雪地里磨出了血泡，我竟幼稚地以為沒有了雪，雪央便不會(huì)再承受許多無謂的痛苦，然而，她的肩膀上依舊承受了太多太多。宮中凡是望天的地方都被似白娟般的雪包裹了起來，魚塘里沒有了唼喋聲，巉巖，廊頂，亭閣似乎都換了一身素衣。
他行走在絢爛紅梅之中，披一身織錦鑲毛斗篷，笑瞇瞇的，眼睛里滿是憐愛和動(dòng)容。
“俚兒，你會(huì)跳舞么？”陌生整理好衣袖，坐在古琴后，“我來伴奏，如何？”
“如果沒有雪央的消息，”我頓了頓，拱手轉(zhuǎn)身，“告辭了?！?p> 陌生微微拔高嗓音：“我只是想問一些關(guān)于雪央的問題，方便尋人。”
“問?！蔽彝Ｏ履_步。
“請(qǐng)你跳支舞吧。這琴許久沒有被奏響過了?！蹦吧鷮⒃掝}一轉(zhuǎn)，笑眼深邃。
幾年前，我有幸在花楸樹下欣賞遂陽歟右的舞姿。
我揚(yáng)起群袖，雪花靜靜地落在我的長發(fā)上，仿佛百合花朵朵綻放。在成林的梅樹間起舞，間或有梅花灑落在火紅的裙裾上。我在雪地里，不停地旋轉(zhuǎn)，搖擺。
琴聲飄遠(yuǎn)，純凈中帶著滄桑，憂郁中又有樂觀，激昂中又夾淡然，這琴聲，竟不遜于雪央。
“雪央，嗯，是你什么人？”陌生抬起頭，手指輕輕勾動(dòng)琴弦。
“很重要的人。”我垂下腰肢，衣袖拂過我的臉龐。
“她——幾歲了？”
“三百八十四歲?！?p> “你呢？”
“三百?！?p> 悠揚(yáng)縹緲的琴聲回蕩在空氣中。
“雖然無法陪伴你過完整整一生，只要能給你留下一段美好溫暖的記憶便足夠了?！彼佳廴岷?。
“憑什么？我憑什么得在失去你之后的幾千年里痛不欲生，獨(dú)自忍受這一切？我不會(huì)喜歡凡人的”我吼道，大團(tuán)大團(tuán)的怒氣堵在胸口，“這是賠本的買賣?！?p> “只要我喜歡你就夠了。哪怕你一生都不看我一眼，哪怕你忘了我，哪怕我終身不再愛。”陌生的臉真摯如初。
他站起身，慢慢走向我，用手拂去我頭上的雪花。我真切地感受到那雙手的溫度，溫暖得讓我想哭。
我的視線漸漸模糊了，淚水止不住地淌下來，他只是陪著我，擦拭著我的淚水，我們站在雪地中，相顧無言。
“與美人相知相守，吾無憾?！彼男θ萑缤箍罩凶盍恋男腔?，點(diǎn)亮了我心中黯淡冰冷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