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好安靜,安靜地像她小時候經(jīng)常去的那個山谷。沒有鳥聲,沒有蟲鳴,只有潺潺的溪水在流淌……
徐煜煜默然抬頭,看向頭上的滴管,無奈地輕笑。他剛才說過的那句話,還停留在她的腦子里,久久不能散去。
“你永遠,都不會理解我對你的愛,那么深,那么珍貴的愛?!?p> 愛?他的愛?珍貴到讓她家破人亡身敗名裂的愛?
徐煜煜慢慢挪著身子,好讓自己躺下。隱隱約約的痛楚令她的面容有些猙獰,心上的瘡疤更是掙扎著像是要被撕裂。
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力氣了。
她累得快死掉了。
她只想做一件事。
只一件。
一件之后,就此罷手,再不歸來。
她伸手摸上遙控,按下按鍵讓窗戶打開,炎熱的空氣從窗外涌入,卷起紗簾向她而來。
啪嗒聲在玄關(guān)處響起,響起又停滯,停滯后又響起。車輪與地面滑擦的聲音卻不斷靠近,直至她病床前停下。
“你倒是悠閑?!奔o鵬一把扯下身上的白大褂,嫌棄地扔在清潔車上。
聽著熟悉的聲音飄來,徐煜煜莫名有些疲憊。
她從床上彈起,怒目瞥了紀鵬一眼,隨后掀開床單有些煩躁地用腳丫去探地上的拖鞋。
紀鵬慢慢靠近她,在她面前彎下腰,細心的替她把鞋穿好。手指感受到她冰涼的溫度,紀鵬心中微微一悸,到底還是和從前不一樣了是嗎。
“你怎么來了?”徐煜煜將手搭在紀鵬的肩膀上,借了些力站直身體,眼睛則直直望向面前的窗戶。
她就站在那里,除了那一身簡樸的衣服和紀鵬認識的徐煜煜是一樣的容貌一樣的聲音。
可為什么她,會這么遙遠?
仿佛她從未在他的世界里存在過。
紀鵬眉頭微皺,五年來他心里一直緩緩淡淡浮現(xiàn)的不安正漸漸侵占著他的四肢百骸。
“你就,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空氣中有片刻的停滯。
“那你覺得我一個破落戶該用哪種語氣開口呢?”徐煜煜冷淡的語氣再次刺激著紀鵬的神經(jīng)。
“紀家少爺?”
熱氣漸漸蒸上天花板,紗簾與風(fēng)嬉戲發(fā)出沙沙的笑聲,像是在嘲笑病房里的所有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紀鵬抓住徐煜煜的肩膀,神色急切地解釋。
忽而,徐煜煜蒼白的臉上綻出燦爛的笑臉,宛若數(shù)年前嬌縱放肆的時光。
“好啦,我開玩笑呢?!膘响吓牧伺募o鵬,順便拂下了他抓著自己肩膀的手。
她還沒回頭,還沒看到身后滿眼震驚的肖容。
“嗯?”她詢問著,以為他還計較著她剛才的疏忽,所以注視著紀鵬。
紀鵬稍稍放松,而后說:“我要帶你離開幾天?!?p> 他指了指身后默不作聲的人。
“她會在這里代替你,醫(yī)院我都安排好了,沒事的。”
徐煜煜順著紀鵬指的方向看去,才發(fā)覺病房里第三個人的存在。只是在她的目光觸到那個身影時,原本就勉強裝出的笑愈發(fā)僵硬了。
“你怎么......”
肖容清麗的面容上透著微微詫異,天真的一雙瞳孔此刻透著真誠。
她說開口道:“老徐,”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呃......
徐煜煜苦笑兩聲,眼睛掠過紀鵬時帶著明顯的警告,而后答道:“一個......病人?”
“這位帥哥,”肖容一邊說著一邊望著紀鵬流口水:“剛把我硬拽過來,說什么讓我在這待幾個小時就可以離開了?!?p> 內(nèi)心的欣喜不斷翻滾,肖容看著徐煜煜,心想自己當(dāng)初果真沒認錯人。
她真的和普通人不同。
“話說,你們是不是要私奔?。坷闲炜梢园?,小說寫著寫著都成真了。真是沒辜負我這么多年對你的栽培……”
紀鵬懶得聽肖容廢話,沖她淡淡一笑便再次拉住徐煜煜的手腕。
“好啦,你們以后有的是時間聊。現(xiàn)在我們還是先走吧?!奔o鵬的手漸漸收緊:“直升機已經(jīng)在等我們了。”
一個巨大的問號懸掛在徐煜煜的腦子里。她并不記得和紀鵬一起策劃過什么。
“去……哪?”徐煜煜不禁問道。
紀鵬瞳孔忽而一收,而后抿唇一笑道:“伯父不是要動手術(shù)嗎?!?p> “我們一起去陪他?!奔o鵬拉過徐煜煜的手腕,半牽半扯地拉走她。
他突然出現(xiàn)在這間病房里,莫名其妙的東西說了好幾句,現(xiàn)在連爸爸的位置都查出來了。
徐煜煜的臉色再也繃不住了。一種被人端了老巢的憋屈感不斷充斥在徐煜煜的心臟里。世道果真是變了,如今連他紀鵬都能把她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說她最近睡過的那位。
她望著眼前男人寬闊的后背,往昔時分的那個憨傻少年怎么也和他掛不上勾。仿佛五年的時間洗刷掉了所有她所熟悉的事物與感覺。取而代之的,是她內(nèi)心深處的排斥。
“你怎么知道的?”徐煜煜冷著臉反拽住紀鵬的袖口,問道:“你派人查我?”
紀鵬直接愣在原地,而后回頭看著徐煜煜:“你病糊涂了?我們幾個不是一直互通有無的嗎?”
那雙碧眼正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徐煜煜,眼中充斥著同情與不滿,仿佛在看一只迷路的糊涂蟲。
徐煜煜心里微微悸動。
“我剛回來?!毙祆响险f著,捏捏紀鵬的臉頰,然后自己從嘴角咧出一個笑臉,這次倒是真誠。
紀鵬深深望著她,而后一字未吐只顧拉著她走,好像怕被什么人抓包似的。
不對,紀鵬腳步一頓。
他才不怕洛雙奇,雕瓏崛起再快,畢竟也是新企,和幻方科技這類千年不倒的老公司比,尚有差距。
嗯,他不慌,一點也不。
而肖容則淡然地目送他二人離去,直到十分鐘后直升飛機的轟鳴聲在樓頂上響起接著變遠。
她環(huán)顧著病房,將那臺礙事的清潔車推出走廊,之后才回到病房里。這病房里的設(shè)施她意外熟悉,莫不是這全天下的VIP病房都一個樣子?
肖容熟門熟路地把病服從衣柜里取出來,換上,躺上病床,蒙上純白被單,倒頭就睡。
這幾天忙著《寂桐》的排版,好幾個晚上都沒睡著了。
肖容想,她正好趁這個機會休息休息。
小宋小銘
其實我在復(fù)讀。 打算明年再復(fù)一年。 我是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