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好好的心情被一盆冷水澆滅,穆蕓楚甚是不悅地回了梨花院,也沒心情去找老夫人理論。不讓她的馬車出門嗎?那要看到底誰的手段厲害了!
穆蕓楚窩在房中無事可干,又想起昨晚看的那本《桃花潭》,慢悠悠地走過去,從枕頭底下將書抽出來,翻到昨晚看的部分,倚在軟榻上繼續(xù)看了起來。
穆蕓楚走后,嚴(yán)梓筱對她的馬車很是上心,里里外外,周周轉(zhuǎn)轉(zhuǎn),研究了個透,才懶洋洋地隨著玉娥她們到了梨花院。
剛進(jìn)院門,嚴(yán)梓筱便沖屋里喊道“小丫頭,你那哪里是馬車,簡直就是個放大了的百寶箱嗎,你放心,明日本圣子定幫你將這馬車順在同行的車隊里,作為回報,你要讓我與你同乘一輛馬車!”
穆蕓楚并未回應(yīng),屋里很安靜,“怎么回事,難道不在?”嚴(yán)梓筱自言自語一番,先瑤兒一步掀開珠簾進(jìn)門。
穆蕓楚不知何時又窩在軟榻上睡著了,手中的書放在身上,正午的陽光很好,剛好透過百葉窗投進(jìn)屋里的軟榻上,打在穆蕓楚精致的小臉上,靜謐,閑適。
嚴(yán)梓筱進(jìn)門,一眼看見了軟榻上一身淺粉色軟煙羅的人兒,軟軟的躺在榻上,頭微微偏向一邊,露出如雪的脖頸,搭在身上的手,玉指卡著翻開的書,像是一副精美的水墨畫,仿佛一個不小心,這種美好就會支離破碎。嚴(yán)梓筱一時出了神。
良久,他將目光從穆蕓楚臉上移到她手中的書上,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又輕輕從她手中將書拿出來,看了一眼穆蕓楚,才見她眼角有淡淡的淚痕。
他翻開了穆蕓楚看到的部分,低頭看了看,一會兒工夫,已經(jīng)翻看了好多,抬眼看看穆蕓楚,輕笑道“原來是嘆惋!”
“將你們小姐扶到床上去睡吧,仔細(xì)著了涼!醒來告訴她,這本書我借去了,明日我來接她!”說完,嚴(yán)梓筱將書塞進(jìn)懷里大步流星地出了門走了。
日落西山,瑤兒見穆蕓楚還不醒,加之她一直說夢話,迷迷糊糊地,看起來睡得極不安穩(wěn),害怕她是夢魘,便輕輕推著她,喚道“小姐,小姐!”
來來去去幾次,穆蕓楚疲憊地睜開雙眼,長吸一口氣,微瞇著眼睛看了看四周,良久才緩過神問瑤兒“什么時間了?”
“小姐,您睡了大半日了,現(xiàn)在都酉時了!”瑤兒擔(dān)心地看著穆蕓楚,說道“小姐一直在說夢話,可是身體不適?”
難怪一覺醒來像是被抽干了靈魂一般,睡覺做夢可是真累人!穆蕓楚想著,回了瑤兒一個笑,說道“無事,許是睡得時間太長了吧!”
瑤兒寬心地點點頭,“那奴婢讓傾淺和水緲去端了晚膳來!”
穆蕓楚點頭,瑤兒便抬步出了門。
晚膳很是清淡,并未像穆蕓楚早前吩咐的有辣有肉有鹽,只有一碗清粥和兩個青菜,她卻吃的很舒服。
月上樹梢,一天又這么過了,穆蕓楚心想著明日的出行,皇家儀仗,有天子和諸位皇子公主,各府的王孫公子,千金小姐,想來定是很壯觀的吧。
白天里睡多了,她一點困意都不曾有,想著白日里看的那本書,又想找來看,手在枕頭底下摸索了好長時間,她一把拎開枕頭,空空如也。
瑤兒進(jìn)門見穆蕓楚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在尋什么,便開口道“小姐,今日七圣子進(jìn)來看見你手里的書,說先借去看看,奴婢不好阻攔,只能由他拿走了!七圣子還說明日過來接小姐同去!”
穆蕓楚停了尋找,一屁股窩在軟榻里,懶洋洋道“無事可干,連打發(fā)時間的一本書也被那侵略者霸占了,又毫無睡意!”
“小姐奏琴吧,以前小姐是會彈奏的,瑤兒這就去拿!”瑤兒不等穆蕓楚說話,便自作主張地去抱了她說的九曲古琴來。
上好的沉香木打的琴身,飄著淡淡的沉香味,只是蒙了一層灰。
“你不是說我常彈奏它的嗎,為何會這么多灰塵?”穆蕓楚問擦拭琴身的瑤兒。
瑤兒眸光一閃,似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又很快恢復(fù)神色,道“自從三月前小姐入宮一趟,回來便叫奴婢將這琴收了起來,不再動過!”
“我就沒說是為何?”
“沒有!”瑤兒搖頭。
穆蕓楚也不再多問,坐下來,伸手撫琴。玉娥,傾淺,水緲,風(fēng)沁和銀雪,都跑來站在一旁,沉醉在琴音之中。
一曲過罷,幾人意猶未盡地撅嘴,穆蕓楚笑著挖了幾人一眼,又彈奏一曲,彈著彈著,她似乎也忘神,一曲接一曲地彈奏。
這一夜,將軍府梨花院內(nèi)傳出一曲又一曲天籟之音,或溫婉,或舒緩,或壓抑,或悲轉(zhuǎn),穆蕓楚彈了一曲又一曲,指尖傳來麻木之感,到了深夜,子時將盡,她才收了琴弦上的手,打著哈欠上床睡去。
這一夜注定好夢,在睡夢中,悠悠的琴音飄蕩在她的夢中,她時而嘴角上揚(yáng),婉而微笑,還沉醉在指尖下?lián)軇忧傧业拿钜簟?p> 第二日,陽光灑進(jìn)屋里,雕花床上的冰蠶絲帷幔仍然不見挽起,玉娥等人早已打點好一切,知道她前夜睡的晚,誰也不忍心推門進(jìn)去擾了她的清夢,幾人齊齊地站在門口等著。
“這是怎么了?”嚴(yán)梓筱本來手里拍著《桃花潭》哼著小曲很愜意地進(jìn)了梨花院,見站在門口的幾人,頓時垮下臉,緊步至了門口問道“可是小丫頭出了什么事?”
不等玉娥開口,嚴(yán)梓筱已經(jīng)伸手推門而入,“小丫頭?”他向屋里看看,不見穆蕓楚,須臾,才發(fā)現(xiàn)床幔是落下的。
“哎,七圣子!”玉娥伸手去擋,嚴(yán)梓筱一把打開她的手,聲音有些沉道“生病了就請藥醫(yī)來看,窩在床上就能好嗎?”說著,他已經(jīng)伸手掀開了床幔。
穆蕓楚穿著一身水粉色冰蠶絲睡袍,抱著被子端坐在床上,一雙鳳目瞪著嚴(yán)梓筱,像是要將他瞪穿了一般。
嚴(yán)梓筱一時語塞,指著穆蕓楚,結(jié)巴道“小丫頭,你……你”
“闖別人閨閣,掀人家床幔,窺人家隱私,是你的愛好嗎?”穆蕓楚抱著被子將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露出兩條胳膊,沉著臉沖嚴(yán)梓筱低聲喝道。
嚴(yán)梓筱面露微紅,不好意思道“我見他們都守在門口,以為你又生病了,慌不擇行,所以……!”
穆蕓楚本來對嚴(yán)梓筱大清早闖自己閨閣,還掀開她床幔的行為甚惱,就算她思想再比這些古人開放,這種陣仗,她也是忌諱且忌憚的,但是聽聞嚴(yán)梓筱是擔(dān)心她又生病,關(guān)心則亂,一時心中的惱意全退去了。
畢竟他是她到這個世界,除卻老夫人之外,真心實意待她的人,他又過濾了一遍嚴(yán)梓筱方才的話“以為你又生病了,慌不擇行”心中一陣暖意,她抿了抿嘴,盡量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不讓嚴(yán)梓筱看出來自己心中是開心地,冷著臉道“我要起床了,你先出去!”
嚴(yán)梓筱有些尷尬地點點頭,轉(zhuǎn)身抬步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