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流言
假山堆積,在一個不顯眼的小洞里,三四個侍婢圍在一起休息聊天。
“十八殿下與大公子可真親厚,不愧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左邊的侍婢羨慕的說道。
她對面的侍婢面帶嘲諷道“什么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啊!那不過是騙騙殿下與其他人而已。”
“這話怎么說?難道殿下與大公子不是一母同生的?”
“噓!”她趕緊捂住對面的侍婢的嘴,朝外面看了一眼,說道:“不要命了,說這么大聲?!?p> “你快告訴我們,快告訴我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另外兩個侍婢拉著她的手好奇的追問道。
“你倒是說啊,有你這么吊人胃口的嗎!”對面的侍婢掙脫她的手,見她不在說話,趕緊催問道。
“不是我不說,而是陛下下了旨意這事不得說出去?!?p> “你怕什么?這里就我們幾個人,又沒有別人,你不說我們不說誰又知道?”
“就是,你倒是跟我們幾個說說??!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吧!不過你們不得對外說出去!”
“我聽以前的老宮女說:十八殿下不是楚王后之子,與大公子不是一母同生的!”
“什么?”三人驚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下竟然不是和大公子一母同生的。
“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殿下的雙眸與大公子不一樣?”
“那是異眸,聽說十八殿下雙眸酷似生母,而楚王后又不是異眸,陛下也不是,你們說那是什么?”
“以前宮里出現(xiàn)一位異域女子,那位胡姬長相極為妖媚,重要的是胡姬也是異眸?!彼娙寺牭慕蚪蛴形?,繼續(xù)說著。
“不錯,胡姬娘娘便是十八殿下的生母。”
“聽說在九年前胡姬娘娘曾經(jīng)不知怎的得罪了楚王后,后來被王后下旨賜死?!?p> “那為何殿下會被大公子所教養(yǎng)?還有為什么王后要賜死胡姬娘娘?”對面的侍婢盯著她好奇的問道,按理說大公子應(yīng)該與十八殿下離得很遠才對??!
她看了對面的侍婢一會兒,敲了一下她的頭,“笨啊,當然是爭寵?。÷犝f那個時候陛下很寵愛胡姬娘娘,若是胡姬娘娘生下王子,有寵愛、有孩子,兩樣都有,你們說能不招王后記恨嗎?”
三人聽后點點頭,覺得確實如此!
就在三人聊得有多久的時候,外面一小孩亦聽得有多久。
他目光呆滯,神色無光的站在外面,顫顫巍巍的靠著假山,若不是有假山的支持,只怕已經(jīng)跪倒在地上了。
忽而,一道烏云飄至上空,不到一會兒就下起傾盆大雨。
雨滴“啪啪”作響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灘灘水漬,腳踩在水漬上還能濺起水花。
他顫顫巍巍的站在雨中央,任由雨水沾濕衣裳。
原來多年教養(yǎng)竟然是補償;
原來喊了幾年的母親竟然是仇人;
原來自己與哥哥竟然不是一母同生。
胡亥身體感受著雨水所帶來的涼意,卻不及心中的涼意。
胡亥帶著一身的雨水蹣跚的來到高泉宮宮門口,守衛(wèi)的宮人見到一身狼狽的十八殿下,甚是驚奇,卻也不敢耽擱的趕過去小心的扶起殿下,生怕這位小殿下出了什么事,到時候大公子的懲罰可不是說著玩的。
另一人也加緊腳步的去通知公子。
胡亥見到扶蘇從里面走了出來,虛弱的喊了一聲:“哥哥!”
當扶蘇見到胡亥時,就是這么一身的狼狽樣,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干凈的,頓時心里心疼極了。
扶蘇抱著胡亥去他常住的殿內(nèi),又是喚太醫(yī)又是給他換上干凈的衣服。
胡亥如同一個傀儡娃娃般任由扶蘇侍弄,毫無反抗掙扎之舉,安靜的令人心疼。
經(jīng)由太醫(yī)診斷無事后,扶蘇的心頭之石才稍稍放下。
“亥弟,你這是怎么了?”扶蘇見自從把他抱回殿內(nèi)開始就傻呆呆的坐著,若不是為他換衣時還能隨著動幾下,就要以為......扶蘇內(nèi)心擔憂不已......
胡亥眼眸一抬,看著哥哥的擔憂不假,心中又是一痛,不知痛的是一母同生還是殺母之仇?
“哥哥”小小的身子撲在扶蘇身上,沙啞的叫了一聲哥哥。
“告訴哥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扶蘇將胡亥抱著腿上溫柔的問道。
胡亥緊緊的抱住扶蘇的腰身,不敢絲毫的松懈,聽著哥哥話語,抬首看著哥哥的溫柔的眼眸卻欲言又止。
胡亥聽到那些傳聞,害怕它會是真的,可是卻又不敢與哥哥相說,只因她們有一個地方說的是真的:自己的眼眸的確與父皇、母后還有哥哥不同。
“若是不想說,哥哥不逼你。睡會兒吧!”
等到扶蘇將胡亥哄睡后,將他放置榻上替他蓋好被子后,將近侍喚來,冷冷的說道:“去查查今日十八殿下去了哪里!”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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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后
書房內(nèi)
扶蘇端坐于幾案上首聽著下面之人的稟告,到最后神色越來越冷。
下首之人稟告完后低著頭安安靜靜的站至一旁,生拍觸及公子的怒火。
人人都說大公子扶蘇溫潤如玉,對人甚是溫柔,沒有一絲脾氣,可那是沒有觸及到公子的底線。
是人皆有三分脾氣,更何況是身份尊貴的皇長子。
默默地在心里為那四人點了一盤蠟。
“扣扣扣......”扶蘇輕敲幾案,又變回溫潤如玉的君子了,淡淡的開口道:“處理了!”
若不是語氣中帶有的冰冷,只怕還真的讓人以為是溫潤呢!
“唯!”下首之人見怪不該的領(lǐng)命離去。
雖說只是簡短的三個字,但是他卻很明白這三個字的意思,遂也不在問什么,能跟在公子身邊的人又怎會是愚蠢之人。
王瑕進來時,室內(nèi)已無他人,走至他身旁坐下道:“還在生氣?”
“你都聽到了?”扶蘇不答轉(zhuǎn)首問道。
“嗯!”王瑕替扶蘇斟了一杯茶,遞給他說道:“郎君覺得這是意外還是刻意?”
意外?
刻意?
扶蘇挑眉看著她溫柔的問道:“你認為是有人離間我與亥弟的關(guān)系?”
“是與不是郎君心中早已有判斷,又何必問妾。”
有些事不必言明,言多必失,說多了卻也不好。
扶蘇見她不再言語,也不逼著她,拉著她的手溫和的笑道:“剛剛可有嚇著你?”
聞言,對上扶蘇的眼眸,里面有絲絲倦情,王瑕的雙手撫上他的眼眸,抱著他。
她知道他問的意思,無非就是處理那幾人的時候,問她怕不怕他。
不管你是什么樣的,你都是那個溫潤如玉,氣度不凡的貴胄公子,是我王暇兩生兩世千盼萬盼的郎君,阿瑕都不怕。
有時候,阿瑕真希望郎君能夠有父皇的鐵血手腕,有父皇的冷漠無情,這樣你就不會落得個——自刎而亡的下場。
若你不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公子該多好,若你不是大秦帝國的大公子該多好。
這樣或許阿瑕就不會在上一世沉迷你的溫柔之中;
不會因你自刎而有不甘,而有怨氣;
不會因你而自悔;
不會因你而徘徊在幽冥之地;
不會因你而重生;
今生不會再嫁與你,亦不會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