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玨拿出一些銀子給流民,讓他們繼續(xù)逃亡,方玨能做的也只能這么多了,最后答應好好安葬眼前死去的百姓。才讓活著的百姓內(nèi)心有了一絲感慨,原來天朝還有,有人性的好官。
“我樊霸縱橫半生,從未打過如此窩囊之仗,要殺便殺,死有何懼。”樊霸正了正自己的頭盔,然后望著被方玨士兵圍住的兩百蜀郡士兵?!敖袢丈钕蓦U境,救不了你們,就算是你們應有的報應吧,我樊霸也當陪你們下地獄。”
“將軍…多謝將軍為我們背負罵名,能與將軍同死,是小的們修來的福氣。”
樊霸的士兵一陣騷亂,他們一直不肯放下兵器,最后看到樊霸扔掉了兵器,他們也都紛紛扔下兵器,算是放棄了最后的反抗。
方玨想要殺死這群蜀郡士兵很容易,只要發(fā)動攻擊,即便有反抗,也能頃刻間結(jié)束戰(zhàn)斗。不過此刻他看到這群殺人不眨眼的屠夫,居然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尤其是樊霸,勇猛異常,而且義氣甚重,為了士卒居然甘愿身臨險境,士兵能也是視死如歸,豪情蓋天。顯然與剛才屠殺百姓的行為互相矛盾啊。
方玨讓人綁了樊霸,卸了蜀郡士兵的武器。為此耽誤了半天行程,方玨不得不稟報歐陽靖。歐陽靖對此事回復命令是,放了蜀郡士兵,任何事都不可影響行軍速度。
方玨從樊霸的士兵口中得知,原來蜀郡太守收押了這些士兵的家眷,逼著他們執(zhí)行蜀郡太守的命令,若是不從,連同家屬一同斬首。他們曾親眼目睹過士兵不尊太守命令,全家老幼都被處斬。所以他們?yōu)榱俗约杭胰?,而被迫充當蜀郡太守的利刃,去殺那些無辜的可憐百姓。
方玨雖然不覺得這些士兵值得原諒,可是罪魁禍首是蜀郡太守,如今這世道,這些士兵也是可憐的弱者,更有歐陽靖的命令,不得與蜀郡有沖突,特別是在這出征的關鍵時刻。
事情來龍去脈,方玨大概知曉,不過方玨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收服樊霸,雖然樊霸嗜殺,可是也不凡是位勇將,戰(zhàn)場之上正需要這樣的勇將,方玨當然不想就這么處決了樊霸。
“你殺人如麻,禍害百姓,你可知罪?”方玨在營帳審問樊霸。
“知罪,當然知罪,我殺過的人,造過的孽,即便入十八層地獄,受那最毒苦的惡邢,我也不冤?!狈院敛晃窇值幕卮?。
“你倒是回答得干脆,若是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你愿意嗎?”方玨說道。
“我樊霸只會殺人,殺人就算罪孽,何談贖罪?”樊霸扭過頭去,雖然落入方玨手中,可是他還是有些不服。
“按照天朝律令,濫殺無辜罪當斬,你身為將軍,你那跟隨的兩百軍士也將一同處斬?!狈将k繼續(xù)說道。“不過有一個法子可救你那兩百士卒,你救想不救?”
“當真?”樊霸猛然看向方玨,有些懷疑,卻還是抱有希望。“若是能救我那兩百士卒,你說什么我都答應。”
“即便去死?”方玨說道。
“即便去死?!狈詻]有過多的遲疑。
“好,我會稟明皇上,是你脅迫士卒濫殺,罪責全由你來承擔,我會放了你那兩百士卒,而且會給他們些許銀兩,讓他們安頓家小?!狈将k繼續(xù)說道,眼睛卻一直看著樊霸。
樊霸聽到能赦免自己的士卒,即便自己一人去死。樊霸撲通跪下,低頭叩拜方玨。“若是如此,樊霸叩謝將軍,若有來世,我愿做牛做馬報答將軍今日之恩。”
方玨從樊霸的從容中,看到了義氣大于生死,他不覺有些慚愧?!澳憬裆髂跆?,怕是沒有來世。我將你的頭顱斬下,即可放了你那兩百士卒。”
南峰拔出寶劍,嗖的一聲寒光掠過樊霸眼前。樊霸閉上眼睛,卻沒感覺到疼痛,以為是南峰的劍太快太鋒利所致。卻又感覺綁縛身上的繩子松了。樊霸睜開眼里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脖子還好好的,身上的繩子被解開,更讓他驚訝,一縷頭發(fā)掉落在自己面前,顯然是自己頭上的,而自己卻沒有絲毫感覺頭發(fā)被斬,好快的劍法,樊霸內(nèi)心震驚。
南峰已經(jīng)收了劍,對樊霸說道?!拔壹覍④娊o你削發(fā)代首的機會,以前的樊霸死了,你那兩百士卒也已經(jīng)放回蜀郡。你可愿意追隨我家將軍,以贖你犯下的罪孽?!?p> “你若不愿,我家將軍絕不勉強?!?p> 樊霸遲疑片刻?!傲T了,我樊霸最不想欠人情,若是將軍不棄,我愿追隨將軍?!?p> 方玨得到樊霸這樣的勇將,自然喜不自勝,連忙扶起樊霸說道?!昂?,既然愿意追隨我,你那嗜殺的性子可得改,你能否做到?”
“以后將軍令我怎樣,我就怎樣,絕不含糊?!狈运斓拇饝?。
方玨讓樊霸跟隨自己左右,他還需要更多一些的了解樊霸,也好讓樊霸人盡其才。
方玨帶著軍隊繼續(xù)趕路,一路依然可以看到零星的流民,流民們在見到軍隊時,也是慌張的躲避。
“天朝果真如此嗎?”
方玨不禁感嘆,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連百姓都留不住的州郡,可想而知,情況有多糟糕??上ё约毫λ患?,無法改變這樣的情況。
方玨又聽了樊霸的描述,蜀郡本就窮困,郡守平庸無能也就罷了,卻還是一個貪財好色之徒。特別是最近翼城將有大戰(zhàn),接臨的州郡都必須支援,所以蜀郡太守再次強征賦稅,交不起銀兩的百姓可就慘了,官府不僅強搶百姓家值錢的物件,若是看到有點姿色的女人,總會鬧出一場場慘無人道的悲劇。樊霸雖然不恥這樣的行為,可他偏偏重義氣,蜀郡太守拿他手下兄弟的親人做要挾,他才不得不追趕逃亡的流民。粗人一個,只懂得有仇必報,在與流民搏斗中,遇到頑強抵抗,樊霸的手下也多有死傷,漸漸的,次數(shù)多了,所以樊霸也就對流民百姓不再心慈手軟。
方玨騎在馬背沉思著,不知到達翼城,又該是何等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