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眾人頓時傻了眼,怔怔的看著徐自宏,半晌回不過神來。
“你說的可是真的?”有長輩沖了出來,看著徐自宏喃喃的問,他們這些老家伙好不容易看到有一個像樣的人站出來,帶著家族尋找希望,可突然這個希望的源點消失了!
“這是我親眼所見,他是中了七色蛇的蛇毒,毒發(fā)身亡的!”徐自宏信誓旦旦的說著,轉(zhuǎn)而看向臉色微變的洪福仁道:“舍妹不愿離開君器的尸首,怎么都不肯回來……”
“誰說我不肯回來!”徐自宏的話音還沒落,洪秀大大咧咧的走了過來,一身紅色衣裙鮮艷奪目,臉上的神情自然而又帶著幾分調(diào)皮的味道,絲毫看不出傷心。
“洪……洪姑娘。”徐自宏愣住了,一時間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
“算我命大,托欽差大人的福?!焙樾阏f的含糊其辭,但是她是同欽差一同回來的,這一點大家都知道,所以當洪秀這么一說,眾人便開始自行腦補了。
徐自宏自然也就跟著腦補了一個畫面,而后笑道:“洪姑娘想開了便好?!?p> “我是想開了,就是不知道……你想開了嗎?”洪秀譏諷的看著徐自宏,冷笑道:“我可記得,當時君器中毒,您可是很開心的。”
洪秀的話頓時引起一片嘩然,眾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兩人。
徐君宇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什么事超出了他們掌控和理解的范圍了,卻又說不出來有什么不對。
“洪姑娘,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毙熳院瓿料铝四樕?,不善的看著洪秀。
“難道不是嗎?”洪秀冷冷的看著徐自宏,道:“當日我可沒在三爺臉上看出半分難過之色,倒是有幾分得意幾分開心,甚至不等君器身體冰冷就要將他埋了。”
“你……”徐自宏剛要說話反駁。
宋川人緩緩開口了:“還有這樣的事,那后來呢?”到這個時候他還看不出來情況,那他這么多年的官就是白當了,雖然確實也沒當多少年的官,可是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這種家族恩怨最是常見,看來這是徐君器給自己報恩的機會,他又怎么能辜負,少不得要摻上一腳的。
對于宋川人的問話,洪秀似乎很滿意,不急不忙的說道:“既然欽差大人問起了,洪秀自然如實回答。當日我中蛇毒,君器為了救我替我解毒,不幸感染毒素,三爺剛開始還挺緊張,后來聽我說是七色蛇毒后,便再也漠不關(guān)心了。”說到這里洪秀突然恍然大悟道:“對了,三爺找到我們,特地告訴我們,隊伍就在北面等著我們,可是等君器死后,我沿北行走不僅沒有遇到你們,反而遇到了欽差大人……”
說到這里,配上洪秀疑惑又有深意的語調(diào),所有人都沉默了,兩家隊伍改變線路就是為了繞開欽差大人,也正因為此,才讓三爺徐自宏親自跑一趟通知徐君器改道,可是為什么洪秀說出來的卻是另外一番情況呢?
“看來徐三爺是有意指錯路?”宋川人摸了摸小胡子,喃喃的高聲自語:“難道說遇到本大人有什么不好?”
“宋大人明鑒?!焙樾憷淅湟恍Γ骸斑@也是洪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還請三爺解惑。”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直接將徐自宏的罪名坐實,絲毫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所謂解惑也就是叫他承認而已。
“你……”徐自宏氣惱急了,若是換成旁人,他定然會反駁回去,可是這言語的是欽差大人啊,別說自己得罪不得,就算能得罪,眼下也不是最好的時機?。?p> 見徐自宏說不出所以然,眾人看他的眼神也從疑惑變成了猜忌,想到徐君器已死,不免有些悲傷了起來。
徐自宏知道自己百口莫辯,但是沒有證據(jù),所以不管怎么樣也不會拿自己怎樣,只是以后在這個家中,想要需找地位就很難了,想到這,他眼神看向徐君宇。
徐君宇愣了一下,卻只當沒見到一般,輕聲道:“三叔,我不知道你到底存了什么心,但是君器是我的弟弟,是你的親侄子,你怎么能如此用心?”
徐君宇的話讓徐自宏頓時雪上加霜,徐自宏明白,徐君器已死,徐君宇沒有后顧之憂了,他還愁著沒法對付自己,眼下洪秀就是幫了他的忙,徐君宇自然會順著桿子爬,看來想翻身已經(jīng)無望了,此時再多說什么都是枉然!
“君器這一路都是為了你們徐家,心中心心念念的也是你們徐家,他臨死時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徐家可以安定繁榮?!焙樾阋槐菊?jīng)的說著。
眾人沉默了,不知道人群中是誰說了一聲:“君器大哥就是我們心中的族長人選!”
附和聲紛紛響起,徐子英首當其沖,高聲道:“如果沒有君器,我們徐家早就挺不過來了。”
“是啊。”
幾個長輩也跟著點頭,確實,這么久以來,足以讓大家看到一個真實的徐君器了。
徐君宇按耐住心中的不滿,強顏歡笑道:“既然如此,我建議用族長之禮送君器一程。”
“好!”眾人紛紛點頭,此時,對于徐自宏的不滿和懷疑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看著眾人莊重的站在一起,洪秀突然咧嘴一笑道:“與其這樣對一個死人行族長之禮,倒不如對活人?!?p> “洪姑娘,你這是什么意思?”徐君宇皺了皺眉頭。
“我的意思很簡單,不要等到人死了才覺得他的好?!焙樾阏f罷,對著人群中的某個人微笑。
就在眾人不解的時候,人群中的一個官兵脫去了兵服,緩緩走了出來,俊朗的面容,挺拔的身姿,有些凌亂的頭發(fā),和一張熟悉的臉。
眾人紛紛詫異的看著徐君器,尤其是徐自宏,見鬼了一般的死死的盯著徐君器,喃喃道:“你,你不是死了嗎?”
人群中徐子英的笑聲最為爽朗,在看到洪秀的微笑時,他就知道徐君器絕不會這么輕易死掉,不過即便相信,還是忍不住偷偷落了幾滴眼淚,如今看到徐君器安然的站了出來,他終于開懷大笑起來。
隨著徐子英的笑聲,更多的人也隨之笑了起來,他們沒有問怎么回事,只是純粹的高興,這種高興像是傳染病一般,很快,整個營地都響起來歡快的笑聲。
而徐君宇的臉徹底黑了,他此刻真的恨不得將眼前的三叔徐自宏給劈了!
“三叔,你很驚訝?”徐君器緩緩走上前,冷冷一笑道:“沒有死真是讓三叔失望了,當初你的一把天火沒有把我燒死,而這次的毒蛇也沒要了我的命,看來我徐君器,真的是命不該絕??!”
徐君器的話像是一個響雷,讓所有的笑聲瞬間停止,如果這句話放在以前說,或許有人嗤之以鼻,有人保持懷疑,可是今日,在這個時候,就完全不一樣了,在所有人帶有懷疑的目光看著徐自宏時,又聽到縱火的事情,頓時所有人都相信了。
徐自宏知道自己完了,雖然他還是不知道徐君器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直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這一切都是一個陷阱,一個等待著自己自投羅網(wǎng)的陷阱!
“那日中毒后,秀兒以為我死了,沒想到誤打誤撞遇到了宋大人的親信,這才命人給我祛毒治病,我徐君器這才有幸站在這里?!毙炀鞯脑捊饬怂腥说囊苫?,他沒有實話實說,因為有的時候大家只是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原因,真正的理由有時候未必是大家想知道的。
聽了徐君器的話,宋川人微微一笑,擺手道:“徐兄弟你太客氣了,也是你我有緣?!?p> 徐君器微微一笑,這個宋川人倒是挺會爬竿的,不過這樣最好。
“三叔。”徐君器轉(zhuǎn)頭看著徐自宏,緩緩道:“之所以還喊你三叔,是念及一份血緣之情,可是你卻是這么對我的,到底是為什么?為了徐家的族長之位?為了徐家的財產(chǎn)?還是其他?”
徐自宏冷冷一笑,此時的他已經(jīng)不需要偽裝:“都有?!毙熳院旰敛槐苤M的說道:“這么多年來,我對徐家也算盡心盡力,可是大哥他從沒把我真正放在眼里,他何時看得起過我?何時重用過我?又何時真正信過我?”
徐自宏說到這里,冷冷的盯著人群中那個佝僂的身體道:“我甚至不如他從外面撿回來的一條看門狗!”
所有人的目光順著徐自宏所說的看去,那個佝僂著身體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看祠堂的徐明,徐明聞言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切都與自己無關(guān)一般。
徐君器長嘆了口氣,道:“三叔,徐家已經(jīng)不適合你了?!?p> 徐君器的話很明顯,這是要放他一馬,但是要他離開徐家,這讓四周很多人提出了異議,所謂縱虎歸山,終為大患,實在不該這么過度心慈手軟。
幾個長輩顯然吃了一驚,這種逐出家族的事必須要有族長的首肯,如今徐家沒有族長,可是也不能這樣隨意,為首的一個長輩剛要開口,那邊徐自宏冷冷一笑,四周看了一圈,忽然放聲大笑道:“我徐自宏勞累半輩子也不及你短短數(shù)月之情,看來是我小看了你,小看了你啊!”說罷,當著眾人的面,轉(zhuǎn)身瀟灑的離去,徐自宏知道,今日即便是留下也未必有什么好果子,與其這樣,他不如自己走,他不會這么輕易認輸?shù)模袢帐撬粔蛐⌒牟艜说?,以后不會了?p> “就這么讓他走了?”徐子英皺了皺眉頭,道:“為什么不按族規(guī)處置?”
“若按族規(guī),他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毙炀鏖L長嘆了口氣,這也不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