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很多人內心都不平靜。
冷清秋在出了高仙芝的營帳后,沒走多少步,就看到了正在那里無所事事的李嗣業(yè)。而李嗣業(yè)的手上,空空如也。
李嗣業(yè)看到冷清秋過來,正要上來說話,不曾想冷清秋理也不理,冷哼一聲便錯身走開了。
李嗣業(yè)瞧了,神色復雜,不知做何想,躊躇一陣,又朝著高仙芝的營帳走去。只是到了營帳前,卻被侍衛(wèi)攔住了。良久之后,劉單出來,李嗣業(yè)想求見,卻又被侍衛(wèi)告知大人正在思考事情,不便相見。李嗣業(yè)無奈,只得回轉。
而在劉單出來的同時,邊令誠所派的暗中觀察高仙芝動靜的人立馬將消息傳到了邊令誠的耳中。
“繼續(xù)盯著!”邊令誠下令。
第二天早飯過后,盯梢的人果然又送來的消息:“節(jié)度使大人招了中使判官王廷芳!”
邊令誠聽了,立馬出了營帳,前往高仙芝的營帳,但卻并不急著走,只是在中途磨蹭。
半路上,邊令誠與王廷芳碰上了。一瞧,王廷芳的手中,握著一封信。
“王判官,早??!”
“邊公公早!”王廷芳趕緊回禮問候。
邊令誠擋在了路中間,“昨日部下送了一壇好酒給我,曾聽聞王判官善品佳釀,不知道王判官能否賞臉一起品飲一番呢?”
王廷芳聽了,奇怪起來。不知道何以這個從來不跟自己打招呼的監(jiān)軍大人居然如此熱情地邀自己喝酒,“多謝邊公公美意,只是在下要事在身,卻是無法享受邊公公的美酒了!”
“哦?”邊令誠疑惑一聲,“難道王判官要出去?”
“是,我奉行營節(jié)度使高大人之命,將前去報捷,還請邊公公多擔待,等以后有了機會,我請邊公公喝酒!”
“哦,這樣?。 边吜钫\一聽,眼珠一轉,“不知道王判官是否會經(jīng)過龜茲,如果經(jīng)過,還請給夫蒙靈察大人也帶個信!”
“抱歉了邊公公,此次我等將直接進京,并不經(jīng)過龜茲!”
“哦,沒事,沒事!”邊令誠說著,讓開路來,“王判官一路順風!”
“多謝邊公公!”王廷芳朝邊令誠抱拳施禮,錯身就走了過去。
邊令誠瞧著王廷芳消失的背影,卻并沒有去高仙芝的營帳,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立馬將幾名親信叫到了一起。
“說說,這件事情你們有什么想法?”邊令誠將大概講了一番后,開后詢問起來。
“要不,再劫一次?”一旁的梁洪發(fā)聲,說完了,這才發(fā)覺其他人都奇怪地望著自己。
邊令誠見梁洪頭腦如此簡單,不覺皺眉,“不妥,此次應該是高仙芝有所警覺,所以棄了自己的人馬,才派出了朝廷的信使!”說著,搖搖頭,“朝廷的信使,萬萬不能再照前番做法行事!”
“是,是,是我想當然了!”梁洪歉然道。
“大人,他高仙芝此番繞過了夫蒙大人而直接報捷,似有不妥吧?”另一名叫作胡飛的將領皺著眉,試探著說了一句。
“嗯,雖說他高仙芝是此次西征的行營節(jié)度使,但他還只是安西副節(jié)度使而已,還是手夫蒙大人統(tǒng)轄的,他直接繞過了夫蒙大人,的確失當!”
“那我們何不將此事透露給夫蒙大人呢?”胡飛建議道。
邊令誠聽了,細想一番,“也不是不可,只是我們針對高仙芝,本來是因為他不給我們分功的機會,如今即使匯報給夫蒙大人,我們也得不到多少好處啊!”
“不然,大人!”胡飛卻堅持己見,“大人您既然想在地方上有自己的勢力,必然要和各藩鎮(zhèn)的節(jié)度使打好關系,如今我們賣個好給夫蒙大人,即使收獲不了實質的好處,但卻可以打好和夫蒙大人的關系,也算是做個鋪墊不是!”
邊令誠點點頭,“也是!”說著,看著胡飛,“那就盡快將消息送到夫蒙大人那里,此事便由你負責!”
“是!”胡飛欣然應諾。
“我這里倒是還有另一個人,或許可以利用一下!”邊令誠想了想,突然說道。
“大人說的,可是那個李無解?”一旁的梁洪見了邊令誠的表情,試探著問了一句。
……
在別人談論李無解的時候,他正在一處空地上練槍。李無解知道,冷兵器時代的廝殺,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副好的身體和一身好武藝,所以只要一有機會就操練起楊淳所受的槍法來,而且,時不時地還和其他人對打一番。
昨晚上在乞拉茸洗澡的空間,李無解又趁機占了些便宜,不過,李無解越發(fā)覺得,身體棒了不只在戰(zhàn)場上能充當英雄,在床笫之間,也同樣能當英雄。
遠處,蘇失利之和乞拉茸等人正站在帳前曬太陽,蘇失利之瞧著李無解的樣子,不覺冷哼一聲,瞧向了一旁的王后乞拉茸。
而乞拉茸則有些癡迷地瞧著李無解,懷想著昨夜一番溫存,不覺有些心醉。
突然,乞拉茸感覺腰部被人碰了下,扭頭一看,卻是宮女柔兒正跟自己打眼色努嘴。乞拉茸明白過來,正了正臉色,轉頭看向蘇失利之,“陛下,有些涼了,莫凍壞了身子,我們進去吧!”
蘇失利之冷哼一聲,轉身回到了帳中。乞拉茸看了,無奈地搖搖頭,跟了進去。
帳篷內,蘇失利之背著手轉了幾圈,猶豫一陣,終于站定,朝著坐在矮桌后的乞拉茸問了起來:“王后,當日你叫走那名叫作李無解的,到底做了什么?”
乞拉茸神色一變,盯著蘇失利之,“陛下,您三番兩次問起,難道是懷疑我和那李無解有什么關系了不成?那陛下以為,我與那李無解到底能做了什么!”
“你!”蘇失利之不禁語結,氣得在原地轉了幾圈,完了,又盯著乞拉茸,“怨不得孤多問,只是你當日曾說那李無解被處死了,但最后卻活得好好的,你叫孤如何相信!”
“我說過了,當時將那李無解交給天牢時曾下令將其處死,結果不知為何他卻活了下來!”王后絲毫不懼地回道。
“好,好!那就算過去都沒有什么,那如今呢?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瞧他的眼神!”蘇失利之憤恨起來,臉色難看至極。
“陛下,您難道還不理解我嗎?”乞拉茸臉色蒼白,言語苦澀,“您說,如今我們做了人家的俘虜,陛下都自身難保,遑論我一介女流,”說著,聲音已然哽咽,“就說上次,若不是那李無解聽到呼救聲及時趕到,殺了那人,我的清白都難保啊!”說完,一張粉臉也掛起了一行清淚。
“好啦,好啦,是孤不對!”蘇失利之瞧見乞拉茸說得傷心,也不禁黯然煩惱,“也不知道我們這一遭到了大唐,大唐天子會如何對待我等!”說罷,仰天長吁。
乞拉茸一聽,突然計上心來,“陛下,我曾聽有人講,這個李無解據(jù)說是朝中之人,背景深厚,不知道會不會和大唐天子有關系?”
“嗯?”蘇失利之聽了,也開始計較,“莫說還真有關系,這李無解姓李,大唐皇帝也姓李,莫不成?”說著,看向乞拉茸。
乞拉茸一臉“也有可能”的表情。
“哎,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和大唐天子沾親帶故,如今我們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無論如何應該處好關系,回頭你叫柔兒多與那李無解親近親近!”
“是!”
……
李無解練完槍,正拿著手帕擦汗,突然遠遠地就看到了林忠義正走了過來。到了近前,才看到林忠義手中拿著東西。
“無解!”林忠義到了跟前,叫了一聲,那表情卻有些奇怪。
“怎么了,林大哥?”李無解看了一眼,林忠義左右手各拿著一封信。
“剛才冷秋看到我,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冷秋給的?”李無解疑惑起來,接過了信,一看一封署名是冷清秋,一封沒有署名。
“嗯!”林忠義也是一臉疑惑的表情,“很奇怪哎,我當時問了冷秋,這個冷清秋是誰,結果他說是他的另一個名字。冷清秋,冷清秋,聽著怎么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啊!”
李無解并沒有拆開信,“那他人呢?有什么話怎么不跟我親自說,非要寫信呢!”
“我也問了啊,他說他要隨著信差去長安送捷報,來不及當面給你了,這會兒他估計已經(jīng)走了吧!”
李無解一聽這話,趕緊朝著轅門跑去。
“無解你慢點!”看著李無解飛奔中一個趔趄差點跌倒,林忠義叫了一聲。然而李無解卻毫不在意,依然死命地跑著,只希望還來得及。
轅門外,王廷芳領著一隊人馬,辭別了邊令誠,便一夾馬肚,催馬而行,馬蹄嘚嘚,不過一會兒,一隊人馬就消失在煙塵的盡頭。
李無解快跑到轅門時,邊令誠等人正折身而返。邊令誠瞧見迎面一個士兵橫沖直撞地沖來,正要呵斥,卻不曾想那士兵竟然速度不減地直接錯身而過。邊令誠見了,搖搖頭,懶得再管,只是回正頭正欲前行,又見一名士兵猛跑而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跑來的正是林忠。林忠義沒有李無解那么急,所以看到邊令誠和邊令誠身邊的隨從,趕緊慢了下來,到了近前,又施禮道:“大人!”
“嗯!”邊令誠看著這名士兵還算懂得禮數(shù),眉頭不禁舒展了,“急匆匆地所謂何事??!”
“稟大人,我是來追李無解的!”
“李無解?”邊令誠一聽這個名字,猛然醒悟過來,說著,又轉過頭,指著轅門外的李無解就道:“你說的可是他?”
“正是,大人!”
“嗯!不錯!”邊令誠瞧著轅門外的李無解,不覺點了點頭。
林忠義看了,卻是糊涂起來,“難道這位監(jiān)軍大人認識無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