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的氣氛顯得格外的凝重。
盧景尋畏畏縮縮,她不敢走進去,只能躲在門口探察情況,江小夏默默地跟在身后,瞅著里面情形,她倒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黎羽青。
她和黎羽青在香港的海亞灣大飯店里見過面,也有過短暫的交流,在她的眼里,黎羽青依舊高貴優(yōu)雅。
“你到底把我爸爸藏在哪里了?”盧景慧挺直著腰桿立在黎羽青的面前,臉色鐵青。
黎羽青表現(xiàn)出一副不以為然的姿態(tài),她若無其事地吃著餐盤里的食物,偶爾優(yōu)雅地品一口紅酒。
“黎女士,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就一點也不擔(dān)心爸爸在公司二十年周年慶典上公然宣布他還有一個私生子嗎?”
“我為什么要擔(dān)心?”黎羽青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你為什么不擔(dān)心?要知道,如果爸爸宣布了盧景賢的身份,那么他將會得到誠耀集團的一部分股份還有將來家業(yè)的繼承權(quán)利。”
“他是你爸爸的孩子,自然有資格繼承誠耀集團的部分財產(chǎn)。”黎羽青慢悠悠地回答,語氣里盡是顯得她的不介意。
“我現(xiàn)在不是要看你有多大度,你到底把爸爸藏在哪里了?”盧景慧的聲音充滿了對她的敵意。
“你爸爸最近身體不適需要靜養(yǎng),他哪有閑情見你的面?!崩栌鹎喾畔虏途撸髌鸩徒聿潦昧讼伦彀?,她起身要走,盧景慧又一把攔住她的去路,“你認(rèn)為就算是爸爸在媒體面前承認(rèn)了那個私生子的身份,他將來就不會對你的兒子造成威脅?那你未免也想得太簡單了些。要知道,那個孩子的生母還在,二十六年前你們爭奪我爸爸她輸了,但是二十六年后的今天,她的兒子和你的兒子爭奪財產(chǎn),那就未必見得再輸一次了。”
黎羽青詫異地瞪著盧景慧,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繼女居然知道得如此之多,但是她畢竟是久經(jīng)沙場的人,倒也不會因為盧景慧小小的把戲而改變態(tài)度,她笑得風(fēng)輕云淡,“照你這么說,盧景賢的身份自然也會威脅到你和你哥哥的利益,所以我就很好奇,難道你就沒有可能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或者說……”
“或者說什么?”盧景慧的眼神瞬時警惕起來。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當(dāng)是心里有數(shù)。”
“那你做的事情你心里可就有數(shù)了?”盧景慧咬牙反問。
黎羽青依舊表現(xiàn)出從容的姿態(tài),并以母親的角度又略帶著一絲挑釁的語氣告訴她,“我們都是心知肚明的人,你要知道,你爸爸的合法妻子只有我一個人,從名義上來說,你們都是我的孩子?!?p> “從名義上?”盧景慧諷刺笑道,“可是從情感上說,你從來就沒有把我和我哥當(dāng)做自己的孩子對待。”
“那你們可又把我當(dāng)做母親看待過?”
盧景慧氣得雙手緊握成拳頭,黎羽青優(yōu)雅地繞過她的阻攔,就在黎羽青走出餐廳的時候,她這也才發(fā)現(xiàn)盧景尋躲在一側(cè)。
她好像并沒有什么話對盧景尋說,而是將視線落到了站在一旁的江小夏身上。
從黎羽青的眼神里,江小夏感覺到她并沒有一下子認(rèn)出她來,但是過了一會,她還是想起了她的身份,“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是我的家庭教師,教我畫畫彈琴。”盧景尋急忙解釋。
“誰的主意?”黎羽青瞥了一眼她的女兒,臉色十分嚴(yán)肅。
盧景尋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每當(dāng)黎羽青變臉的時候,她都會感到害怕。
“是我的主意?!边@時候盧景源猶如雪中送炭般出現(xiàn)及時。
“既然是家庭教師,那就不要亂走動,家里的規(guī)矩該要跟她好好講一講?!泵鎸τH生兒子的出現(xiàn),黎羽青也只能扔下這句話來。視線最終落到盧景尋的身上,她上下打量,又換做微笑滿意地夸贊,“我的女兒又長大了不少?!?p> 看到黎羽青臉上的笑容,盧景尋的怯意瞬間消散。她挽著母親的手,邊說邊笑地朝著客廳的方向走去。
江小夏默默凝視著坐在餐桌邊神情沮喪的盧景慧,她十指收緊,鼓足勇氣欲要上前去,這時卻被尚未離開的盧景源一把攔下。
江小夏詫異地看著他,她不明白他的行為到底為何意。
盧景源握著江小夏的手腕徑直去了后花園,他生氣地低聲喝斥,“你想干什么?”
“她就是盧景慧,我想當(dāng)面問問她為什么讓我妹妹簽約她的熱絡(luò)娛樂公司?!?p> “那你認(rèn)為她會告訴你?”盧景源嘲諷道。
“雖然我并不認(rèn)為她會告訴我,但是我知道,只有跟一個人正面交流了,我才或多或少知道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p> “江小姐,你未免把自己想象得太過聰明了,你認(rèn)為盧景慧看到你,還會有閑情跟你談天說地嗎?我奉勸你,老實待在景尋的房間做好自己分內(nèi)的工作,不然被人請走可別怪我事先沒給你警告?!?p> 盧景源扔下話轉(zhuǎn)身就走。
而江小夏又急忙展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她帶著滿臉的執(zhí)念,“盧景源先生,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請你務(wù)必回答我?!敝钡奖R景源的步伐確實停了下來,似乎也有意愿聽她說下去,江小夏方才將壓抑在心里的疑惑勇敢地問出口,“一個關(guān)乎你父親生死性命的案子,為什么你們居然沒有一絲想要徹查到底的態(tài)度,我實在是想不通?!?p> “想不通就別想?!北R景源的語氣似乎對這個問題充滿了不屑,可是江小夏又明明從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
江小夏突然想起了潘百靈的話,她脫口而出,“難道是有難言之隱嗎?”
盧景源的眼神瞬間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可是這些在江小夏的眼里,她完全猜不透。
“難道兇殺案真的跟你們盧氏家族的利益有關(guān)?或者說,我父親只是你們家族利益之爭的犧牲品?”見盧景源不說話,江小夏的勇氣更加堅定,她繼續(xù)說,“如果真是這樣,那么你們盧家所有的人都有嫌疑,包括你在內(nèi),是不是?所以,這也就解釋了你們對我避而不見的原因和害怕追查真相的理由?”
江小夏的手指正好指在盧景源的胸口上,盧景源冷著臉將她的手挪開,對于她的猜測,他既不予以否認(rèn)也不承認(rèn)。
她詫異萬分,原本以為這些話一旦說出口,盧景源會震懾,甚至?xí)蟀l(fā)雷霆。她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心平氣和,面不改色。
“你……你為什么不生氣?”江小夏將聲音壓得很低。
盧景源抬手看了下手表,他說,“江小姐,今天就到這里,你可以先回去了?!?p> 江小夏僵硬地立在盧景源的面前,此時此刻,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為什么一下子變得惴惴不安。盧景源離開后,她依舊立在濕漉漉的鵝軟石地面上沒有動彈,似乎忘記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