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的,少女便到了一間病房的門口。
一打開門,先看見的便是安念蘇。而床上靠著床頭的這人,便是剛才進(jìn)手術(shù)室的那人。
“安安姐,這個就是何以南了,我媽媽應(yīng)該跟你提過吧?”
何以南忍不住唇角一勾——這樣有禮貌的安念蘇,還真是少見。
“以南?早就聽過,是一陽的得意學(xué)生呢?!蹦侨藳_著何以南淡淡一笑。
就像是林黛玉一樣,即便面露病色,可是卻也漂亮,令人心生憐愛。
何以南點(diǎn)了點(diǎn)頭,陪笑著。
“過來,靠近點(diǎn),沒必要太拘束的。”那人沖著何以南招手。
“以南今年多大了?有沒有合適的如意郎君?”
話音剛落,安念蘇便忍不住插了一句:“安安姐,你這是當(dāng)月老當(dāng)上癮了嗎?”
何以南淡淡地一笑,輕輕搖了搖頭:“我今年23,暫時還不打算談戀愛?!?p> 看著何以南認(rèn)真的模樣,那人忍不住笑了笑:“想聽我的故事嗎?”
何以南猶豫了一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p> “如果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那么我的感情經(jīng)歷就是早戀。我和他是青梅竹馬,可是后來因?yàn)橐恍┦虑榉珠_了,多年后的我們……”
話還沒有說完,那人突然咳嗽了一聲。
“安安姐,你還是別說了,休息吧?!?p> “行,蘇蘇就是會疼人,和你媽一樣?!蹦侨嗣佳垡粡?,乖乖地躺下了。
“安安姐,我有點(diǎn)無聊,我出去逛逛?!卑材钐K說完,又看向何以南,“要是安安姐出什么事情,我唯你是問!”
語罷,也不等何以南回答,女孩便三步并作兩步,揚(yáng)長而去。
“倒是真的會疼人。”何以南看著安念蘇的背影,似笑非笑道。
不過,疼人是有針對性的。
想著,何以南下意識地看向噗躺在床上的某安。
“我也有點(diǎn)悶得慌,我們……聊聊天,怎么樣?”
何以南一愣,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
看著何以南點(diǎn)了頭,安安嘴角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淺笑。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說話。
只聽“碰”的一聲,門被踹開了:“安安,安安……”
“我還沒死呢,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這么急躁?!北粏咀鳌鞍舶病钡呐肆嘉櫍媛恫粣?。
“下不為例,下不為例還不行么?”
“這句話啊,我可是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p> “我這不是擔(dān)心你嘛……”
“好吧,看在你是擔(dān)心我的份上,我姑且原諒你了?!?p> “還是你最體貼人?!鳖櫶鞙厝岬匦α?,眼神中盡是寵溺。
把一旁至少有八千瓦的大電燈泡何以南給看得呆呆的——這樣的愛情,還真是令人羨慕啊……
“這位是……
滿臉笑意的慕容筱安,臉上的笑容見見凝固。
突然,顧天感覺到手臂上傳來一陣疼痛感,他意識地看向了慕容筱安,眼中盡是委屈和不解。
“你是不是缺心眼?你自己的孩子,名字讓外人來起來?”
“那就好,我們現(xiàn)在是要和她撒謊么?可……”
顧天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慕容筱安一個犀利的眼神給強(qiáng)行止住了。
“我還是走吧,就不多如你們了?!?p> 語罷,也不等顧天和慕容筱安說什么,何以南便逃似地出了房間。
.
涼涼清風(fēng)拂過湖面,泛起點(diǎn)點(diǎn)漣漪。
“怎么?不是說來幫忙照顧人的嗎?”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何以南的思緒。
“人家夫妻倆就足夠了,我次顯得多余?!焙我阅瞎戳斯创浇牵瑴\淺一笑。
葉析琳笑了笑,道:“你何必羨慕別人?你又不是沒有?!?p> 何以南一愣,猶豫了許久,才開口:“析琳姐,有些事情,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應(yīng)該告訴你?!?p> “嗯?”
“我和葉析北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
“什么意思?”
隨著葉析琳目光一凝,一支筆也掉落在地。
“早就在三年前,就分道揚(yáng)鑣了?!焙我阅先鐚?shí)相告,沒有太多的話可說。
“不是……你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析北那個臭小子又惹你不高興了?”
何以南的目光一躲,輕輕搖了搖頭:“沒有?!?p> “那你們?yōu)槭裁匆?p> “我和他不合適……”何以南拿著畫筆的手一緊。
“你們一起經(jīng)歷的那些,都不作數(shù)了嗎?”
短短一句話,卻如同一塊大石頭一樣,重重地壓在了何以南的心上。
“有什么問題不可以解決嗎?”
“反正有我在,我不可能會……”
……
對于葉析琳的喋喋不休,何以南選擇了沉默。
見何以南沒有反應(yīng),葉析琳也漸漸沒有說話了。
也不知道這樣沉默了多久,何以南突然輕聲道了一句“對不起”,便轉(zhuǎn)身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對不起……”
終究她還是傷了葉析琳的心了,可是如果現(xiàn)在不說,將來更加難以開口吧。
與其讓她發(fā)現(xiàn),倒不如由她親口告訴她……
“都怪你!你怎么就容不下以南?”
“我們二人世界不好嗎?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了,多難得?!睂τ谀嘲驳牟粷M,顧天輕輕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抹壞笑。
“去,把以南找回來。”早就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因而也就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
“我不去?!币粫r間,顧天孩子氣的一面又上來了。
“我現(xiàn)在管不你了?你不聽我的了?”
“當(dāng)然不是,當(dāng)然不是?!鳖櫶爝B忙矢口否認(rèn),將話鋒一轉(zhuǎn),“不是說給孩子起名字嗎?”
慕容筱安淺淺一笑:“你家閨女叫什么好呢?”
“念安。”顧天想都沒有想,便脫口而出。
“念安?”
“對,顧念安?!鳖櫶禳c(diǎn)了點(diǎn)頭,解釋道,“顧天心心念念著安安?!?p> 慕容筱安瞥了顧天一眼,沒有說話。
“怎么樣?有創(chuàng)意吧?”
“似乎盜用了一陽的創(chuàng)意……”
某安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顧天堵上了嘴。
而這一切,通通被剛好到門口的何以南看的一清二楚。
“還真是,令人羨慕的愛情呢……”
“喂!”慕容筱安慌慌張張地推開顧天,“這里可是醫(yī)院!”
“那又什么關(guān)系?反正又沒有人看見。”顧天微一挑眉,嘚瑟的模樣有些欠揍,“而且……下次不要“一陽,一陽”叫的那么親熱?!?p> “這么大的人了,不會給你家閨女做榜樣?”
“咳咳……”何以南將門推開,干咳了幾聲。
慕容筱安有些氣惱地瞪了顧天一眼——看吧,這不是人嗎?還說什么反正又沒有人。這不是人?
而,顧天似乎也懂了她的意思。輕輕笑了笑,對著她咬耳朵道:“你說是人就是人?!?p> 言外之意,即是“是不是人由你來決定”。
“打擾了,我只是來拿點(diǎn)東西?!焙我阅巷w速地抓起自己放在床頭柜上的包,“你們繼續(xù),你們繼續(xù)……”
顧天的目光,確實(shí)有些瘆人。感覺就好似一把利刃,直直地看著她,好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樣……
何以南的離開,卻絲毫不影響顧天的心情。
“那你說……叫什么好呢?”
顧天低頭沉思了良久,突然興奮地笑了:“慕安,怎么樣?”
“不覺得差輩了嗎?要排好輩分吧,總不能亂了輩分吧……”
“大清朝都已經(jīng)滅亡了,您這是在干什么?!鳖櫶旌眯Φ乜粗饺蒹惆?。
慕容筱安不爽地瞥了一眼顧天,小聲嘀咕著:“真是的,你怎么和一陽那家伙……”
突然間,她感覺到一股寒意爬上了脊梁骨。
一瞬間,伴隨著顧天漸漸冷下來的目光,周圍的氣溫也開始驟降……
慕容筱安急忙知趣地選擇了閉嘴,正當(dāng)她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一個“救命”的電話打了進(jìn)來。
慕容筱安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忙不迭地接起。心中已經(jīng)將此人謝了千千萬萬遍。
要不是這個電話,她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要知道,別看顧天平日里嬉皮笑臉的,但是真的要是發(fā)起脾氣來,也是不得了的。
“安安,現(xiàn)在還好嗎?”
“嗯,等你和一陽……”
慕容筱安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瞧見某顧的眼神,便立馬改口了:“等你和安一陽回來記得隨份子?!?p> 說這話時,慕容筱安尤其在“安”字上,咬重了字音,似乎是故意要說某人聽的……啊不對,就是故意要說給顧天聽的。
“嗯嗯,知道的,知道的?!碧K瑤笑著,反復(fù)說著一句話,感覺有些敷衍。
“嗯?!?p> “不過話說,是女孩還是男孩?”在一旁的安一陽突然插話了。
“有什么區(qū)別嗎?”蘇瑤有些不解。
“男孩還是比較貴……”
“喂!安一陽,你這是什么話?”安一陽的話還沒有說完,慕容筱安便火了。
“你別這么激動,對身體不好不是嗎?”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說,女孩子不如男孩子咯?”
“是?!卑惨魂桙c(diǎn)了點(diǎn)頭。
“重男輕女,封建思想……”
由于顧天要慕容筱安開的是免提,所以安一陽的話他也是聽到了的。
他附和著:“就是就是?!?p> 然而,內(nèi)心卻又是另一番話。
然而,顧天的內(nèi)心卻又是另一番話——
“封建思想?你還不是一樣?到現(xiàn)在還排輩份?”
相處了這些年,顧天的心慕容筱安自然是知道的。他眼底鄙夷的小眼神,她自然是多多少少看出來了一些的,狠狠地瞪了一眼顧天。
而顧天卻故作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唇角微微勾起,沒有說話。
“安安,就是那個姓顧的不知道,這么喜歡古文的你,也應(yīng)該懂吧,古代對于生男生女的釋意?!?p> 慕容筱安完全無視掉一旁不爽到了極點(diǎn)的顧天,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男孩是弄璋之喜,而女孩是……弄瓦之喜……”
“沒錯?!?p> “圭璋是兩種貴重的玉器,如孔穎達(dá)《正義》:「圭璋特者,圭璋,玉中之貴也。」所以,也用來比喻人品德高尚的意思,如《詩經(jīng)˙大雅˙卷阿》:「颙颙卬卬,如圭如璋,令聞令望?!苟湃税延衲媒o男孩玩,也是希望他長大后能擁有如玉般的高貴品德。另外,古代王侯公爵等尊貴之人,衣服上都佩帶有圭璋,男孩生下來就讓他「弄璋」,其實(shí)就是期待他長大后也能成為王侯。”
慕容筱安微妙地接起話:“祝賀人家生男孩稱為「弄璋之喜」,生女孩則稱作「弄瓦之喜」,如《幼學(xué)瓊,林˙卷二˙老壽幼誕類》:「生男曰弄璋,生女曰弄瓦。」弄瓦最早也是見于《詩經(jīng)˙小雅˙斯干》︰「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罹。」意思是如果生下女孩,就讓她睡地上,用被褥包裹她,拿陶制的紡縳給她玩,期望她將來能夠善良順從,做事不逾越規(guī)矩,并專心操持家務(wù),不讓父母擔(dān)憂?!竿摺故枪糯徔棔r用的陶制紗錠,古人拿這種陶制紗錠給小女孩玩,就是希望她長大后能勝任女紅[gōng]。所以說……”
慕容筱安的話還沒有說完,顧天便氣惱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我才不管什么弄璋之喜還是弄瓦之喜!反正你都給老子帶一千塊錢來!”
只聽得電話那頭有一聲輕呵聲,還沒有等顧安兩人反應(yīng)過來,電話便被立刻掛斷了。
“真是的,你是不是把人家都嚇到了?還自稱“老子”,難怪雨晴一點(diǎn)都不像女孩子……”
“搞什么,你就只會向著安一陽那小子?”
“哪有?”慕容筱安甚是無語地看了一眼顧天,忍不住小聲嘟囔了起來,“真是的……你這家伙到底是發(fā)什么脾氣嘛……”
慕容筱安上真的搞不懂,顧天究竟是在不爽些什么?到底是因?yàn)樗桶惨魂栒f話而在吃醋,還是因?yàn)樽约翰欢门爸埠团咧捕鴲佬叱膳?p> 顧天這個家伙,真的是……越大越孩子氣了……
“你又在想什么?又在心里說我的壞話了?”
“沒…沒有……沒有,怎么可能……”慕容筱安心虛道。
“沒有?”顧天明顯是不相信的。
慕容筱安剛想說什么,病房的門便被推開了。
“還真是好人有好報!”
某安依舊是死不要臉(劃掉這四個字)地往自己臉上貼金。
其實(shí)完全是巧合吧,這安念蘇和蘇瑤母女倆很巧的一天“救”了慕容筱安她兩次。
“安安姐,顧天哥,你們還是和以前一樣愛斗嘴啊?!?p> “這叫拌嘴?!鳖櫶煨α诵Γm正道。
安念蘇一愣,不解地看向慕容筱安。
一抹嫣紅爬上了慕容筱安的臉頰,她搬出了大人的架子,以此來逃避這個話題:“小孩子家家的,別問那么多?!?p> “嘖嘖嘖……”安念蘇看著臉紅的慕容筱安,忍不住咂舌,“我不問就是了……”
一副“別說了,我什么都知道了”的樣子。
看著如此可愛的安念蘇,慕容筱安忍不住莞爾一笑,隨即又轉(zhuǎn)眼看向顧天:“我肚子餓了,你去買點(diǎn)吃的東西來怎么樣?”
“讓這丫頭去?!鳖櫶旌敛华q豫,指了指在剛進(jìn)門的安念蘇。
“什么嘛……你到底是不是大人?讓我一個小孩子……”安念蘇自然是不愿意的,撇了撇嘴。
而后便將撒嬌的目光投向慕容筱安。
“大人說的話,小孩子別多說,照做就……”顧天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在某安犀利的眼神威脅之下改口了,“餛飩行不行?還是包子?”
“我要一個蛋糕!”
“沒問你?!鳖櫶斓仄沉艘谎郯材钐K。
這丫頭,怎么不去演川???變臉變得真是快——剛才還一副委屈的模樣,現(xiàn)在卻一掃陰霾,眉開眼笑!
“你剛才不是說你是大人嗎?那就別和孩子計較了?!蹦饺蒹惆裁黠@是想著安念蘇的。
顧天嘟囔了幾句,便按照安念蘇的吩咐出去買蛋糕了。
“記得要有很多草莓的那種!”
知子莫若母,安念蘇的這種情況,蘇瑤是早早就料到了的,所以才會派何以南在一旁監(jiān)督。
本想著可能會起到一些作用,不會給顧安倆人添太多的麻煩。
可是縱然是這樣,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就打了個電話,可是卻被安一陽這個家伙給掛斷了,之后想要打回去便一直打不通了。
“真是的,你這個家伙,干嘛突然掛掉電話?”蘇瑤看著毫無一絲愧疚之感的安一陽,忍不住又開始抱怨了起來。
“剛才聾了?沒有聽見那個姓顧的在罵我們?”
“哪有……”蘇瑤也不知道為什么,面對安一陽,她突然覺得自己沒有什么底氣。
明明自己是有理的“正方”啊!
顧天什么時候罵人了……
誰叫你這家伙說女孩子不值錢,無論換誰誰都會不爽吧?
那么……這顧安夫婦又是喜得一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