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楚國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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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與林阮前后入席。
宴場的氣氛頗是古怪,未央趕緊問錦榮發(fā)生了什么,錦榮魂不守舍的什么也不說,秋紋告訴她,這個青巖要與孟蕭楓重新比試?;噬吓c楚國王爺已經離席密談,甩手不管,現在都由皇后娘娘主理。
未央心中總覺得有點不對,卻聽父皇與那楚定王密談,也來不及細思只道:“青巖也好,孟蕭楓也罷,姐姐選了不要后悔就是。央兒還要去看尉遲老夫人,今日之宴先行告退?!?p> 未央并沒有去看江雪茹,而是偷偷去了地牢。
昨夜之事與靈蛇谷黑袍父皇想必早已告訴了他。可尉遲元翰拉著大嗓門與鄺太尉喝酒吃肉,根本不像煩憂擔心之人。他看到未央,笑呵呵的拍著胸脯道:“小未央,老夫就在這里親自守著,你……你趁早打消了壞念頭!”
未央不屑地撇撇嘴:“瞧把您給嚇得……我就來看看,您不會私下報仇,給我?guī)煾赣眯贪???p> 尉遲元翰仰天大笑,向沉默的鄺山道:“鄺兄,你看到沒?我尉遲元翰一生說一不二,自跟先帝起兵開拓疆土以來,怕過誰?”接著又指著未央厲聲道:“可這個未央……小小年紀,本事沒幾件能拿得出手,心眼點子卻一大籮筐,招招叫人無可奈何!你看看老夫這胡子,那么長一大截,硬是被她給剪光了,嗝~”
鄺山將他酒壇奪下,厲聲斥道:“沒出息,當年叫人家娘割了,如今又讓女兒剪了,虧得你說出口!”
“唉,誰說不是呢……”尉遲元翰懊惱道,隨即瞇著眼睛又道:“哎!那不是小未央么?怎么走了?”
“屁!人家進地牢里去了!”鄺山也瞇著眼睛道:“嘿嘿,她打了你那衛(wèi)兵一耳光,好!”
那羽林統(tǒng)領本是不讓未央進去的,可鄺山的一個“好”字讓他也糊涂了,加上氣勢洶洶的未央咄咄逼人,只好半是同意半是無奈放她進去。自己忐忑的來叫這兩個喝瘋醉的老糊涂蛋。
鄺山已經一頭栽倒大打呼嚕,而尉遲元翰……
“哦,錦寧公主進去了……”尉遲元翰咕噥道:“誰是錦寧,愛進哪兒進哪去……”
“統(tǒng)領,這下可糟了,老將軍現在醉成這樣,明兒肯定不認賬。到時又得大發(fā)雷霆!”又一個羽林將軍焦急道。
年輕的統(tǒng)領望著地牢也是一籌莫展,突然咬咬牙,心下一橫:“去!拿盆涼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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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辛摸摸索索在墻上畫著什么,突然笑道:“你怎么進來了?”
未央嘆口氣:“難怪他們怕您呢!徒兒這么輕都能讓您知道了?!闭f著逼守衛(wèi)開門,進去扶她坐下。
“尉遲爺爺還算守信,沒有對您無禮。”未央打量四周道:“只是這地牢陰暗的緊,您身上有傷,怕是受不的吧?”
細辛淺淺一笑:“如今與我,已算是天堂,哪里還有受不得的?你瞧瞧,剛來怕又得走了……”
說著渾身濕透的尉遲元翰瞪著眼睛帶人進來了,怒火中燒道:“未央,你怎么食言了?地牢重地,豈是可以隨意進出?快快離開!”
未央拍拍細辛的手,起身笑道:“將軍爺爺,未央來是想告訴您兩件事的??茨c鄺太尉喝的高興就順便來看看師父嘛!多謝您照料她了。”
“哼!又是派御醫(yī)又是送衣物,還用得著老夫照料?”尉遲元翰雖是不滿,卻也為方才醉酒而心虛,只沉了臉拉她:“走,出去說去!”
未央與細辛告一聲便隨他出來。鄺山全身也是濕漉漉的,正扯著嗓子教訓方才被自己打的一個郎官,看到他們趕緊起身。
“鄺太尉不必多禮,我來只是告訴尉遲爺爺兩個好消息?!蔽囱胝埶麄冏碌?“聽聞王御醫(yī)的師弟這兩天便到凌都了,介時未央想見識一下這位用毒奇人。”
“什么?長白毒物要來凌都?”鄺山與尉遲元翰異口同聲驚呼道。
“不錯?!蔽囱敫吲d道:“這個王景止罵了人家這么些年,聽聞最近打掃冠衣居準備迎客呢!真是匪夷所思?!?p> 鄺山與尉遲元翰對視一眼,相顧無語。
“那第二件呢?還有什么喜事?”尉遲元翰打個哈哈:“可別又是哪個俗世奇人要來吧?”
“差不多。不過他算不得俗世奇人,是個盛世英雄。”未央負手得意道:“當年的'東方戰(zhàn)神',如今的楚國定國王,我的舅舅——楚子杰!”
“哐當~”一聲,兩人的酒杯齊齊掉在石桌上,碎成幾片。
未央并不在意,捏起一塊碎片望著他們云淡風輕道:“這人已經到了,如今就在殿內與父皇密談呢!二位是否應該給未央解釋解釋這些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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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到了清華殿,趙全與宮人都在殿外等候,周邊不知埋伏了多少禁衛(wèi)與羽林兵士,一種凝重的氣氛讓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趙全看到未央嚇了一跳,欲要攔截卻被未央制止了:“放心吧公公,我與他見過也不只一次了,父皇不會反對的?!?p> 趙全為難地皺皺眉,可還是揮揮手,叫人放她進去。暗中還塞給她一柄匕首,被未央回絕了。他想起烏拉爾國贈的禮物,也就不在堅持。
未央進了門,發(fā)現燭火明亮的殿堂,兩人就那樣遠遠站著,彼此瞪著對方也不說話,周圍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礃幼?,已經有段時間了。
未央向凌墨堯行了禮,乖乖站到他旁邊與楚子杰相對。楚子杰望著她的眼睛,突然將目光移向窗外,輕輕嘆了口氣。凌墨堯卻不在意,向未央道:“來,見過你舅舅。”
未央乖乖上去叫了聲:“給舅舅行禮!”
楚子杰閉著眼睛不忍直視,未央就蹲身不起,他終究還是輕輕將她扶起。
凌墨堯朗聲道:“你這個舅舅小時候是見過的,當年還抱過你呢!這是這些年少了走動,你怕也是不認得吧?”
未央看那楚子杰緊握的拳頭在發(fā)抖,眼睛也是隱忍著什么,微微有點奇怪,可仍舊抿嘴笑道:“父皇說的是。這都怪您日日忙于朝政,連我舅舅是這么大的英雄都不告訴人……聽聞舅舅今日還因就我而受傷,您可不能怠慢人家!”
凌墨堯微微一笑:“自然如此?!庇窒虺咏艿?“殿中尚有佳肴美酒,王爺可愿同飲幾杯?央兒音律不錯,可一旁助興?!?p> 楚子杰頷首道:“凌皇宴請,本王欣然往之。不過貴國如今乃多事之秋,在此叨擾已是慚愧,又怎敢誤了國家大事?”
“舅舅怎么就知道凌國乃多事之秋?難不成這事與舅舅有什么關系?”未央突然道。
楚子杰不妨她這般說,不由一怔,隨即大笑道:“早聞錦寧公主不同,原是學了帝王家的多疑!”又突然沉了臉,怒道:“凌墨堯,你忘了蓉兒生前所言嗎?”
“舅舅不必動怒?!蔽囱肫届o道:“母妃愿未央一生平安喜樂,不涉朝廷繁雜。父皇一直以此為尺,護佑未央順心而為,如今未央長成,自有斷事之能。未央不關心天下風云,只在乎親者安危!”
望著那張充滿稚氣卻異常堅定的臉,楚子杰久久不能語。倒是凌墨堯欣然一笑:“舅舅乃當世英豪,未央不可失禮?!?p> 未央撇了撇嘴,退到他身后。楚子杰苦笑一聲,又恢復之前的冷漠。向凌墨堯道:“聽聞陰云墨山腳下一片火海,主營官兵無一生還。羽林出城,山上多是不大安分者,凌皇還是自求多福吧!”說完看了未央一眼,轉身快步離去。
“等等!”凌墨堯突然冷聲道:“沁芳殿的梅花昨兒竟然開了幾株,王爺若有興致可上岸一觀?!?p> 楚子杰全身一怔,腳步不由得停住難移,卻在片刻后平靜道:“凌皇心意本王心領了。不過,不需要了……”說著大步而出,消失在暮色蒼茫中。
他自始至終未回頭,未央卻好似能看到他的悲傷與落寞。目送他離去,未央將臉緊緊貼在凌墨堯手臂上,喃喃道:“父皇,他不喜歡我叫他舅舅么?”
“或許吧。”凌墨堯意味深長地摸摸她腦袋,隨即不容置疑道:“但不管怎樣,他就是你的舅舅!”
未央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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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云之事果然不容樂觀,楚子杰剛走就送來急報,與他方才所言分毫未差。未央大叫一聲掩面而泣,凌墨堯緊緊攥著奏報臉色陰沉的可怕。
“尉遲廷尉呢?”他怒道。
羽林副統(tǒng)林充道:“廷尉尚在山下侯旨,不過兩萬羽林已到岳州,明日早晨便可到達墨山營。”
又有內官來稟道:“方才底下傳來消息,京城中好似已有異動,太后娘娘請您盡早回宮?!?p> “怎么?皇宮出事了?”凌墨堯驚道。
“四皇子封王之事太后已經知曉,自昨日起身體便欠安,太醫(yī)院派了人去可都被擋在慈安殿,尉遲夫人等貴眷也不得探視。午間太后傳出御旨,請您明日速速回宮。”
凌墨堯眉頭緊皺:“明日不行,回去稟告太后,紫蔚山事一完朕就回去?!?p> 內官退下,又對趙全道:“吩咐下去,戰(zhàn)報傳臨安王,叫他明日一早動身回封地,協(xié)助陰云刺史追查靈蛇谷亂黨。順便擬旨,讓凌玉瑯小心安防,避開墨山設營!”
“奴才領旨。”
趙全退去,凌墨堯才松口氣,對林充道:“這幾日山間混亂,羽林軍人手難免不足,你調兩千禁衛(wèi)去,務必保證皇山安寧。”
“微臣領旨?!?p> “從明日開始便有人陸續(xù)離京,你們羽林不必掌管內宮,好生盯緊這些人,一旦出城便不可再入!”
“微臣明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