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我是認真要幫你鏟除禍害好不好?”白玉琮嘴巴微噘,而后站起來,雙眉微凝,面色極其嚴肅地道:“看來,我得在這總兵府找一把劍才行?!?p> 白玉琮這樣一說,倒是讓葉靖也吃了一驚,除了在戰(zhàn)場上看著他持劍斬殺四方,還從來沒看見他拿劍殺過什么人。
“真來真的?”葉靖抱著些許懷疑地問了問,白玉琮一聲輕哼,揚長而去。
“唉,居然讓小白起了殺心,只能算你該遭劫了?!比~靖搖頭嘆了口氣,而后打算回自己的客房,昏暗中,幾只人影在暗中觀察他,不過被他察覺了。
“還真有人監(jiān)視我?”葉靖目光一冷,不過隨即裝作沒什么異樣,向臥房走去。
白玉琮來到總兵府的藏兵室,門口兩名身穿紅甲的官軍迎上前來,“見過白將軍!”這些人很清楚葉靖和白玉琮的身份,喊一聲白將軍倒是沒什么稀奇,只是讓白玉琮有些不自在。
“嗯,你們這兒,有沒有什么生了銹沒用的廢劍?”白玉琮點了點頭,而后四處打量,只見屋子里刀劍槍戟,斧鉞鉤叉,鐵甲戰(zhàn)車,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雖然此時光線昏暗,但那一道道冷光依然散發(fā)著寒氣。
“呃…白將軍,這里都是兵器坊打造的上乘兵器,您要廢劍做什么?”那看守微微一笑,滿臉寫著不解。
“我不要新的,浪費。舊的就好,越?jīng)]人用越好。”白玉琮神情嚴肅,出了那間藏兵室,這里沒有他要找的武器。
“白將軍,我想起來了,那柴房后面好像有一處廢兵堆,小的這就帶您過去。”那看守笑著就準備給白玉琮帶路。
“算了算了,不勞煩你,我閑來無事,自己過去就好。”白玉琮話音剛落,人影就不見了,原地兩個看守面面相覷,心中滿是疑問,但卻投放著欽佩的目光。
白玉琮很快來到柴房附近,那西南面的墻角,確實躺著一大堆廢棄的鐵東西,遠遠看去,還分不清是什么。
白玉琮慢慢走了過來,發(fā)現(xiàn)這些兵器,不是這里彎了就是那里銹了,有些刀劍都鈍得不成樣子了,還有些甚至都銹掉了半個身子。
“大哥,你好歹還是給我一個能拿的吧!”白玉琮小聲嘀咕,有些郁悶。他認真地在里面翻了幾下,突然發(fā)現(xiàn)一把劍,劍柄上全是紅銹,但劍身卻完好無損,還發(fā)著些許寒光。
這讓白玉琮吃了一驚,而后他把劍提起來,輕輕敲了幾下劍柄上的鐵銹,右手輕撫劍身,“居然是用銀鐵鑄的!怎么被扔在這兒?”
白玉琮滿臉悲痛地望著手中這把劍,劍身泛白,沒有一點瑕疵,這等上品好劍就這么扔了,他感覺很可惜。
“就用你吧,他日為你換上一把好劍柄,也是一把不錯的劍呢。”不過白玉琮隨即心滿意足地提劍走人,一道白衣身影,再次從總兵府的上空掠過。
白玉琮提著一把銀劍,自然不會走大路,依然是在房頂上飛身前進,只不過,他剛剛忘記問張明啟怎么找婁志山了。
“這怎么辦…”白玉琮被自己弄得有些頭皮發(fā)熱了,本來是來殺人的,結果不知道要殺的人在哪兒。
白玉琮使勁在腦海里回想和張明啟的對話,他突然想到,張明啟說過,此前他曾在東坊打點家里生意。
“算了,先過去看看吧?!庇谑前子耒嶂话褎?,飛往汝州城商業(yè)最興盛的地帶,東坊。
因為連著東城門,其中與皇城來往的人很多,這一帶很是繁華,雖然到了夜晚,此地依舊燈火通明,車馬不絕。
白玉琮站在一處高樓的房頂上,向下看去,滿眼都是人影,“這怎么找?”他有些著急了,沒想到自己殺個人都這么艱辛。
“大爺,進來玩嘛…”
“這位爺,來喝酒啊…”
“這位公子,今晚來玩吧…”
……
汝州城的青樓,名叫軟香樓,此刻這些年紀輕輕卻打扮得媚俗至極的女子,在門前喊街拉客,嬌聲連連。來往的商旅行人,有的在遠處駐足商量,有的直接被拉了進去,那種視而不見的人倒真沒幾個。
婁志山換了一身便衣,此時出現(xiàn)在軟香樓門前,這花柳之地,他這北衛(wèi)所司衙門的婁將軍倒是個實實在在的常客。
“喲,婁將軍,您來啦!喜兒我給您留著呢!”那位老鴇,嘴甜至極,不僅摸清楚了婁志山喜歡那位姑娘,而且早就為他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嗯,王媽,這點小錢,拿著吧。”婁志山出手倒大方,一錠十兩銀子,掏給了那位叫王媽的老鴇。
“多謝婁將軍,多謝婁將軍,快快,里邊兒請!”王媽拉著兩位姑娘,陪婁志山進了大門。
這時候,天上竟開始慢慢下起了小雨,然而這雨,卻在一瞬間猛然驟漲,如一道道銀箭,從漆黑的天空中怒射而下,不時還伴有幾道驚雷。
那些小攤販,連忙推著獨輪車收攤走人,他們可不像人家有房子的商鋪,下個雨,躲雨的地方都沒有,只能撤走。而且,今夜這雨,下得太緊了。
軟香樓門前的女妓們,也是立馬躲進了屋子,身上沾著的雨水,都讓他們驚叫連連。
白玉琮站在軟香樓對面的一間客棧房頂上,還未下來。先前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婁志山,這人果真就是個貪財好色之徒,白玉琮更加確認殺了他說不定是做了善事。
雨越下越大,白玉琮長發(fā)濕透,一身白衣也因染了雨水陰了下去,于是他提著劍,進了軟香樓。
白玉琮剛走進門,只見那些女子們都瞪大了眼望著他,竟沒有先前拉客的架勢,隨后那些女子驚聲尖叫,“好帥啊!”,“?。?!怎么這么帥啊!”,“?。∵@也太帥了吧!”
……
這些女子望著被雨水濕透的白玉琮,星眉如劍,兩眼靈氣十足,精致的五官,面如刀削,一身白衣猶如謫仙,不覺讓她們內心春潮涌動。
白玉琮卻是被下了一跳,他和葉靖一樣,也是從來沒來過青樓這種地方,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白玉琮隨即把長發(fā)往身后一甩,皓齒微露,一道水花,濺到了那些女子身上,又惹得她們驚叫不止。
“我是來找婁志山的。”白玉琮聲如洪鐘,面帶冷意,終于收起了那股流氓氣,而后,他舉起了手中那柄雪白色的銀鐵劍。
這時候,那群女子的驚叫,已經(jīng)是完完全全帶上了恐懼,因為面前這位英俊至極的白衣年輕男子,是來殺人的!
于是乎,正在喝酒的客人全部四散奔逃,那群女妓尖叫著逃命,老鴇躲在柜臺下,哆哆嗦嗦一聲也不敢吭。
白玉琮踩了一腳身旁的桌子,飛身直上二樓,原先他不打算這么大張旗鼓的,不過找到人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而且還下這么大雨,早就憋了一肚子氣。
“婁志山,你給我滾出來!”白玉琮一聲咆哮,一股完全不一樣的氣息,從這個長相清秀而且靈性至極的白衣男子身上發(fā)了出來。
白玉琮是真的動了殺心,此人若是能跟張明啟說出葉靖的身份,那肯定也會對別人說,要是一旦公布了出去,后果不堪設想,這也是為什么必須要他死的真正原因。
砰~
只聽得不遠處的一扇紙窗,被什么東西撞破了,而后一個人影,竟是直接從那軟香樓的二樓跳下,正是婁志山,他已經(jīng)膽寒到只能逃命了。
白玉琮察覺到了動靜,一腳踹開不遠處的一間房門,而后就著那破開的窗子,縱身一躍,飛了下去。
滿面驚恐的婁志山,回頭一望,只見白玉琮竟拿著一把雪白泛亮的銀劍,直直地追了過來。婁志青只得咬著牙,連呼吸都屏住了,一個勁兒地往北衛(wèi)所司衙門方向逃命。
不過,以他的速度,怎么能敵白玉琮,此刻大街上人影不多,幾乎沒有什么遮擋,白玉琮幾下飛步,眼看就要追上了。
“婁志山,我今日就代替師門將你絕殺在此!受死!”白玉琮一聲重喝,他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憑這個噱頭,說給那些暗中觀察著一切的人聽,只要自己身份不暴露,其他的,任人分說吧。
婁志山聽到白玉琮竟是以師門名義來斬殺自己,白玉琮居然想跟自己玩伎倆,反正逃不掉了,不如來個魚死網(wǎng)破。
于是婁志山雙眼一紅,準備放聲大叫:“白…”可是當這個白字都沒有被完全發(fā)出來的時候,一把銀劍,已經(jīng)硬生生的從后頸插入了,一直刺穿了整個喉嚨,婁志山整個人帶著慣性向前沖了幾步,而后應聲倒地。
汩汩的鮮血,伴隨這越下越大的雷雨,在汝州東坊的街頭肆流。
白玉琮此前擲劍刺殺,待婁志山一命嗚呼后,這才趕上前來,他一把抽起還插在婁志山頸部的劍,“殺你還真是不容易?!卑子耒p罵了一聲,而后用那把銀劍混著飛濺的鮮血,在面前那道石墻上刻下一行字:
清理門戶,霜。
白玉琮用婁志山叛逃的弟子身份,將這場殺戮,轉化成了一起江湖事件。
雷暴陣陣,驟雨滂沱,一道白衣身影,提著一把劍,消失在汝州城最繁華的東坊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