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老樹盤根,任那野豬沖過來的力道有多大,也只是輕微晃了晃,但野豬卻直接暈在樹下。
“大人你沒有受傷吧?”
“此為卑職的過失,請大人降罪!”
見到半跪在地上的高亮,王爭擺了擺手,說道:“無妨,你們盡快處理了這頭野豬,等它醒過來再制服可就難了。”
“起開,讓俺來!”
圍在周圍的兵士連忙讓開,只見董有銀提著一柄大砍刀殺氣騰騰的跨步而來,說道:
“從前俺也去過州城,見過城里的祝屠戶殺豬手法,先幫俺把這畜生翻過來!”
高亮這才是松了口氣,但仍是不敢掉以輕心,董有銀忙活殺豬的時候已經(jīng)靜悄悄的帶人巡哨去了。
十幾個兵士七手八腳的上前將那野豬翻過身來,露出柔軟的肚皮,董有銀狠狠的朝刀口唾了幾口,大刀舉起。
董有銀的手法還不算很熟練,殺到一半時那頭野豬忽然醒過來,鬼哭狼嚎的亂叫亂踢,人高馬大的董有銀都騰騰退了幾步,周圍的兵士連忙上前按住,不少人的衣甲都被甩上了豬血。
不過幸好,那頭野豬醒過來的時候肚皮已經(jīng)成了兩截,鮮血四溢,內(nèi)臟亂飛,沒蹦跶幾下就沒了聲音。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想要吃頓夜宵。
若是在平日,王爭一定是含笑答應(yīng)了,但這時候卻嚴詞拒絕了,作戰(zhàn)時容不得絲毫的松懈,大鍋飯什么時候吃都行,唯獨在這種時候萬萬不行。
雖然很失望,但大家也都是明白王爭這么做的用意,三五成群的將被野豬沖散沖亂的東西都收拾收拾,該睡覺的睡覺,該輪防的輪防,也是井井有條。
出了這檔子事后,高亮頓時是睡意全無,整夜都精神的很,不停的帶著四哨的兵士在營盤周圍巡哨換防,生怕再出了什么紕漏。
......
金水河岸,水草豐茂,在這三月初的膠東也是開始有昆蟲鳴奏交響曲,十幾艘艘不大不小的遮頂舟靜靜停泊在碼頭。
這一份寧靜很快就被打破,從南面的樹林中緩緩走出約莫兩百人的商旅,打頭的人穿著藍色長衫,身邊有一名拿著大刀的壯漢護衛(wèi)。
站在碼頭上,王爭給董有銀使個眼色,想到那次在五文河的經(jīng)驗,董有銀也知道,這貌似平靜的河波之下,沒準就藏著十幾個兇神惡煞的水賊等著要取你性命。
昨夜商量了很久,對于這個進來的人選王爭也是拿不定主意,最后還是決定親自來。
隨后黃陽提出來,說是董有銀有經(jīng)驗長得又粗狂,看起來就不是什么好人,讓他跟著也好互相有個照應(yīng)。
董有銀聽到連懟回去的心思都沒了,心里是一萬個不愿意,正盤算著如何推脫,但是一見到王爭的眼神看過來,到嘴邊的話立馬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zhuǎn)彎,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保證。
現(xiàn)在他雖然手里握著砍刀,但站在碼頭上也是精神緊繃。
要知道,上回可就是從水里竄出來幾個帶著水叉的水匪,要不是自己跑得快,就把性命交代在五文河了,吃過的虧可不能再吃了。
小心的踢了三下船板,董有銀后退幾步,想了想還是護在王爭的前面,留意著水里的動靜。
沒過多久,方才還是平靜的水中突然冒出十幾顆腦袋,個個嘴里都咬著一口閃亮的鋼刀,為首的老五帶著一票水賊嘩啦啦的跳上碼頭。
上下打量一番董有銀,老五納悶的道:
“這位是哪個山林的兄弟,怎么看著如此面生?”
“屁的山賊,老子替養(yǎng)馬島的劉東家做事,眼睛睜仔細了。”
董有銀也是渾然不懼,那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裝的倒是挺像,那個老五見董有銀的模樣壓根就沒想到這貨能是官兵,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當下是放下手里的鋼刀,看向王爭,笑道:“這位是...?”
王爭微微一笑,學著那些文官的樣子上前拱手,說道:
“在下是養(yǎng)馬島的書辦,昨日也是跟著劉東家一起來的,好漢難道忘記了?”
老五細細琢磨一番,昨天是從養(yǎng)馬島來了兩百來號人,但前前后后的哪能看得清全部,不過看這人的樣子,說的話不似作假。
“原來是書辦先生,昨日見過一面,如今俺自然是識得,今日忽然回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
老五說完話,身后的幾個水賊諂笑著說道:
“還是五哥記性好!小的們腦子里都沒記得這么許多?!?p> “是啊五哥!如此好的記性,這次大王也該帶你去赤山的?!?p> 在這么多人面前被拍馬屁,老五也是心情愉悅,大笑著擺擺手:
“都閉嘴,讓書辦先生說?!?p> 王爭其實不是有話要說,現(xiàn)在他的心里已經(jīng)是掀起了驚濤駭浪,這幾日一直以來的疑慮一瞬間全都捋順了。
好一個浪里白條!
明著放出話,大張旗鼓的去打五文河,目標卻是自己的赤山鹽場,現(xiàn)在怕已經(jīng)是要到了,自己就算立刻趕過去也是來不及了!
見到王爭沉吟著不說話,董有銀心里有些著急,正要出言提醒,卻聽到王爭忽然說道:
“確是遇到了麻煩,昨日剛出林子不遠就遇見了衛(wèi)所的兵丁緝查,劉東家思慮周全,不想給那王爭留下半點痕跡,這才是叫我們回來商量商量?!?p> “這倒是,克少爺那頭也是如此說的,先生先請上舟,我們?nèi)胝釉斦劊磥泶耸逻€是要找魏千戶里外的周旋周旋?!?p> 聽到這,王爭攥緊拳頭,只是隱藏在長衫中看得并不明顯。
克少爺,還真的是那個鄭克,鄭鴻逵怎么會有如此睚眥必報的兒子?
那個姓魏的又是哪里的千戶,果然是有人暗中幫浪里白條疏通,看來回去要仔細查查了。
這種遮頂舟不大不小,每條大約能裝下五十來個人,碼頭足有十幾條這樣大小的遮頂舟,王爭一行人算上十幾個水賊也只用了五條不到。
金水河離渤海較近,河道也比五文河那種內(nèi)陸河寬敞許多,在這里的水賊并沒有設(shè)水門,都是住在金水河內(nèi)的一個迷你島。
這個迷你島也就只有兩三個莊子一樣大,沿岸兩側(cè)滿是簡單搭建的木屋,只是平日里應(yīng)該是人滿為患的島中這個時候卻顯得空空蕩蕩的。
就連岸邊來回走動的水賊都沒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