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蒂娜隨著爸爸和一同來找她的精靈回了精靈之森。
悄悄示意爸爸有秘密要跟他說之后,裴洛蒂娜就趴在亞度尼斯懷里裝睡,唯恐被別的精靈問起發(fā)生了什么事。卻不想裝著裝著就真睡著了,等她醒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回到了自家小窩。
“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見裴洛蒂娜醒了,亞度尼斯拉了把椅子到她床邊坐下,一副要會審的模樣。
“爸爸?!?p> 見到亞度尼斯這嚴肅的樣子,裴洛蒂娜就知道沒那么好糊弄,瞌睡蟲一下子都驚跑了。她縮縮脖子,還是先問起現(xiàn)在的情況。
“我先不用跟女王和大祭司他們說吧?!?p> 精靈聚居區(qū)不遠處的大片樹林被影魔毒素侵蝕,現(xiàn)場還有神器未散的氣息,出了這樣大的事,她作為見證者不可能不給出交代。
“我跟他們說,你年紀小又被嚇著了,一時身上有些不好。待緩過來將事情都講給我聽,我再轉(zhuǎn)述給他們?!?p> 亞度尼斯看著裴洛蒂娜似笑非笑,淘氣包原來還是個小滑頭。
夸張的長吁一口氣,裴洛蒂娜朝爸爸討好地笑:“爸爸最厲害了!你不知道,裴洛蒂娜真是被嚇著了。”
“說說,是怎么回事?!眮喍饶崴共粸樗鶆印?p> 雖然對寶寶擔心的不行,但如果不把事情搞明白,復雜的后續(xù)只怕會給她帶來更多麻煩。而且這次裴洛蒂娜也確實是太過大膽了。
“我是想去找德魯伊的。爸爸總不跟我說,我好奇的不行,就打聽了他們出沒過地方,想去碰碰運氣。然后用了點小計策,提前一天離開了育幼堂,又走了小路出去。”
“小計策?是跟育幼堂的老師們?nèi)鲋e了吧。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時候你這么會說謊了,是我教的,還是你天賦異稟?”
亞度尼斯不留情面的指責像是當頭打了她一棒,戳痛了裴洛蒂娜的心。她從未見過爸爸這樣刺人的一面,這樣的,讓人傷心。
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模糊了她的視線,爸爸的身影也隨之朦朧起來。她的腦海中一幅幅畫面閃過,爸爸往日對她的好以及族人對她的冷漠排斥不斷交叉,讓她再尋不到往常那絕對的溫暖與依賴。
裴洛蒂娜緊抿著唇,低下頭不說話,只有淚珠大滴大滴地落下來,打濕她的前襟。
看到裴洛蒂娜這樣,亞度尼斯眼中閃過不忍,但還是硬下心腸,繼續(xù)對她冷聲冷氣。
“把你離開育幼堂之后的所有事情都跟我說一遍,事無巨細。”
裴洛蒂娜覺得自己的靈魂仿佛分成了兩半。一半感受著那種頭皮發(fā)麻、渾身雞皮疙瘩的被周圍壞境排斥的感覺,一半出竅了般,冷靜又冷酷地看著那個酷刑中的自己,麻木不仁。
雖然覺得自己沒有力氣開口,但在爸爸的命令下,裴洛蒂娜還是開始詳細地敘述這一天來發(fā)生的事情。聲音喑啞,語氣空洞,整個人如行尸走肉般單調(diào)地發(fā)著聲。
“你就這般經(jīng)受不住打擊嗎?就只能接受別人對你的好,而不能接受別人對你的壞嗎?那以你這樣的特殊存在,還是不要再談什么修煉強大的內(nèi)心為好?!眮喍饶崴雇蝗淮驍嗨臄⑹觯Z氣中帶出嫌棄。
裴洛蒂娜卻如夢初醒一般。周圍環(huán)境對她的排斥感依然強烈,但她的心卻驀地沉淀下來。
裴洛蒂娜緩緩抬頭看了一眼父親,又垂下眸敘述后面的事情,講她如何用外祖父留下的龍鱗救了瓊納斯,瓊納斯又給了她什么,對她許下了怎樣的諾言。聲音不再無腔無調(diào)沒有波瀾,卻帶了隱隱的痛感。那是她遮掩不住的心痛。
亞度尼斯卻是驚怒交加,聽完了整件事情更是帶了火氣。再如何心疼女兒,也不能放任她繼續(xù)任性下去了,小小年紀就有了如此多性格上的弱點,萬一以后有他護不住的地方,裴洛蒂娜該如何生存。
將裴洛蒂娜的背包拎過來放在她面前,亞度尼斯示意她自己把東西拿出來交給他。
“你的背包我沒有動,你自己來打開?!?p> 哪怕氣到了極點擔心到了極點,他還是要尊重裴洛蒂娜,不能動她的私人物品。亞度尼斯希望自己潛移默化的一些做法能對裴洛蒂娜有好的影響。
拿過包,裴洛蒂娜覺得自己已經(jīng)緩過來些了,不再像最初那樣沒有一絲力氣。
拿出裝著光系魔晶的袋子,她甚至還打開看了看魔晶都是什么樣子。之前瓊納斯直接塞到了背包里,她這才有機會看清楚。
至于那封瓊納斯原本要用來交換光明神的種子的信,裴洛蒂娜則直接交給了爸爸。既然瓊納斯說了事情會很麻煩,那她還是不要沾手的好,不然爸爸肯定會很擔心。
想到這里,裴洛蒂娜又有了些小別扭。她知道爸爸并沒有不喜歡她,也知道爸爸會一如既往地繼續(xù)照顧她關(guān)心她,更知道爸爸是被她氣急了希望她長記性才這樣對她??伤€是覺得很傷心。
又掉了兩顆金豆子,裴洛蒂娜有些扭捏地把信遞給了爸爸。
亞度尼斯接過信,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磥韺氊愋睦硭刭|(zhì)還不錯,心境和悟性也頗佳。
絲毫不覺得如此苛刻地對待自家五歲女兒有什么需要愧疚的,分析完裴洛蒂娜此時的心理狀態(tài)之后,亞度尼斯打開信開始瀏覽上面的內(nèi)容。
裴洛蒂娜一直暗暗觀察著爸爸的表情,她其實很好奇信上到底說了什么。
察覺到裴洛蒂娜的小動作,亞度尼斯維持著最初的表情不變,不動聲色地把信上的字又讀了一遍,然后慢條斯理折好信,放進自己懷里。
若是平時他們妹鬧別扭的時候,裴洛蒂娜早就大喇喇地開口問了。可這會兒她還難為情著,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去問明顯爸爸不想讓她知道的事。
“這一天你也累壞了,外屋桌上給你備好了晚飯,一會兒吃完你就早點休息,我要晚些再回來?!?p> “噢?!?p> “今晚應該不會有人來家里了。萬一有人來,并且問起你白天的事,你就按我告訴你的那樣說。”
“噢。”
“要是紫鳶花敗了我還沒回來,你就自己睡下,不用等我。不過被子要蓋好,夜里還是有些冷的。”
“噢。”
見裴洛蒂娜這單個字抵抗的反應,亞度尼斯挑挑眉。
“要是睡覺的時候怕黑,就大叫爸爸的名字,假裝爸爸在你身邊。”
“……”
裴洛蒂娜嘴角抽抽,噢不出來了。
在裴洛蒂娜看不到的地方無聲地大笑一下,亞度尼斯調(diào)整好表情,跟裴洛蒂娜告別后離開了小院。
裴洛蒂娜則沮喪的又躺倒在床上,用被子包住腦袋。
她能不能說,真是操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