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陳曦問。
原本翠兒還不想說,陳曦斜了她一眼,她才不情不愿的稟報,“昨夜婉姨娘不聽勸,死也不肯走,非要見您,都跟她說您睡著了,她還是不聽,在院子里站了一宿,方才暈倒了?!?p> 陳曦放下牛角梳面露不悅的道:“胡鬧。”
翠兒嚇得一哆嗦,整顆心都顫抖了,壞了壞了,姑娘莫不是心疼婉姨娘了吧?這個婉姨娘真是心機深,都說姑娘睡了還要等,非逼著姑娘見她,一個妾而已,如此不懂事!
縱是萬般責(zé)怪婉姨娘,此時翠兒也不敢多說什么,只因以前被陳曦罰怕了,她噗通一跪,屋里其他丫鬟也跪了一地,“姑娘……”
“她這一暈,想要善了就不容易了,鬧到西院,怕是要不可開交,你們就算是不喜她,也要考慮一下父親母親的處境!且不說父親母親要被連累,你們怕是也逃不了一頓板子?!?p> 陳伽年身為養(yǎng)子本就不能多說什么,稍有不慎別人就說他忘恩負義,杜若更是半句都說不得,不然能容王家和周家住在相府?
雖然她可以將責(zé)任扛到自己身上,但王老夫人借機生事的本事堪比古時三皇五帝治世的本事,小覷不得。
至于這攬月院的下人們,一頓板子肯定逃不了。
翠兒幾人對視一眼,心中愧疚不已,昨日她們只顧著自己心情舒爽了,沒多想,如今被一點播覺得確實會讓相爺和夫人為難。
“奴婢知錯,還請姑娘責(zé)罰?!贝鋬号c云雨云英等人齊聲道。
陳曦?zé)o奈,也心知她們這些年被王婉玉欺負得不輕,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還回去,難免會思慮不周全,怪不得她們,但若不罰,怕是日后會更得意忘形。
“每人罰半月月錢,下次再如此莽撞可不會輕易放過。”陳曦嚴(yán)肅的道。
翠兒幾人提著的心終于放下,規(guī)規(guī)矩矩的領(lǐng)罰。
“人在哪?”陳曦問。
“杜嬤嬤怕回琉璃院被人看到,此時正在耳房呢?!贝鋬杭泵卦?。
陳曦站起身來往耳房里去,還未見到人陳曦便被杜嬤嬤拉住了,“姑娘,婉姨娘染了風(fēng)寒,您還是莫要進去的好?!?p> “好?!标愱夭唤?jīng)考慮話便脫口而出,說罷回頭吩咐翠兒幾人,“去請劉太醫(yī)過來,切記莫讓西北兩院的人知道,就說我喜歡婉姨娘,昨夜與她促膝長談,歇得晚,還未起身?!?p> “是,姑娘。”翠兒等人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大氣不敢出,點頭如舂米。
“那四位嬤嬤呢?”陳曦見四位嬤嬤不在院子里,心提了起來,那四位可不是杜若的心腹,剛從宮里出來,誰知道是誰的人。
杜嬤嬤回得快,拍拍陳曦的手示意她安心,道:“關(guān)起來了?!?p> “那就好,此時不宜張揚,父親和母親都不要通知,她們回來再請到我這里來詳說,免得引起西北兩院的懷疑?!?p> 陳曦當(dāng)即一系列吩咐發(fā)下去,越說眉皺得越緊,這是相府,是陳家的府邸,在自家卻要偷偷摸摸,真是憋屈。
劉太醫(yī)很快便回來了,把了脈,他見杜若和陳伽年都不在家,只有陳曦這一個主子,又耽擱不得,無奈之余選擇將自己知道的情況說給陳曦聽。
“婉姨娘剛有一月身孕,胎氣不穩(wěn),昨夜又受涼然了風(fēng)寒,便動了胎氣,本官開帖藥,煎了給姨娘喝下,明日本官再來請脈?!眲⒈究灶櫿f著,沒注意到杜嬤嬤臉上的神色,冷得駭人。
陳曦呆住了,她不記得王婉玉有過身孕,這位貴妾從始至終都不曾有孕過,難道自己記錯了?
不對,得好好回憶回憶,當(dāng)初的這個時候發(fā)生了什么,她不答劉本奎的話,陷入回憶。
“有勞劉太醫(yī)了,夫人和相爺都不在,怠慢了,劉太醫(yī)請。”杜嬤嬤回過神來,替陳曦送走了劉本奎。
劉本奎覺得今日的相府最是奇怪,陳曦不是最喜歡婉姨娘嗎?婉姨娘有身孕她該是最高興的那一個,以前還遣丫鬟偷偷找他要偏方呢,怎如今真有身孕了卻又不高興了。
更奇怪的是那杜嬤嬤,聽聞婉姨娘有身孕,她驚訝得像是六月要飛雪。
“姑娘,奴婢去請夫人回來?!彼妥邉⒈究艐邒叩溃牭贸鏊行┗艔?,臉色無比慎重。
陳曦皺眉,她想起來了,就是在當(dāng)初杜嬤嬤死在荷塘后,陳伽年非要婉姨娘改嫁,王家鬧得很兇,王婉玉更是抱著自己說不走。
最后還是她哭著求陳伽年留下王婉玉,難道她這懷著的不是陳伽年的骨肉?
這個猜測讓陳曦嚇出一身冷汗,陳伽年可是當(dāng)朝宰相,皇帝寵臣,多少雙眼睛看著,若被人戴了綠帽子要如何自處?
更讓她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竟然幫著她坑害父親,簡直豬狗不如不孝之極!
“嬤嬤,先別走?!标愱乩∫叩亩艐邒?,雙眸直視她,讓她不得不正視陳曦,“嬤嬤,你老實說父親的身體是不是真有問題?”
“姑娘,您一個未出閣的閨女,此話日后萬萬不可再說,相爺?shù)纳碜庸呛弥??!倍艐邒邍樍艘惶挠邪藲q小姑娘問這種話的。
陳曦不理,直接又問:“她懷著的不是父親的骨肉吧?!?p> “噓?!倍艐邒哌@回是嚇得腿都軟了,“姑娘,這話誰告訴您的?不可說不可說,相爺什么身份,怎能傳出如此不堪的傳言?聽嬤嬤的,日后這話莫要再說了?!闭f罷又厲聲呵斥翠兒她們,“這話若傳出去,仔細你們的皮!”
“是。”翠兒她們心跳如雷,知道了不得了的事,嚇得面色慘白。
“都下去吧?!币苑狸愱卦僬f出驚世駭俗的話,杜嬤嬤吩咐翠兒道。
陳曦懂了,難怪當(dāng)初父親要她改嫁,按理說偷人是要沉塘的,但父親沒有要她的命,只讓她改嫁,已是仁慈。
但有的人就是不知足,好吃好喝養(yǎng)著,到頭來卻還要背后捅刀,陳曦記得父親謀權(quán)篡位的罪證就是這位姨娘拿出來的,王家周家作證,其他政敵不遺余力的推波助瀾罷朝威脅,承泰帝才不得不下令抄家誅殺。
陳曦記得當(dāng)初她力保王婉玉,父親失望的說:“就算是她的錯,你也要她留下來?”
她點頭,含著淚抱著王婉玉不管不顧,“姨娘那么高雅的人怎么會錯?肯定是有人陷害,爹您怎么那么狠心,姨娘陪伴了您那么多年?!?p> 刮心的話,陳曦想起后悔不已,父親落寞失望的神情一遍遍在她腦海里回蕩。
父親,對不起,都是女兒的錯,這一次不會了,那些害您的人,等著!
“翠兒,給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