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蘆——”
樓下叫賣著糖葫蘆,茶樓里的說書先生已經(jīng)說起了大夏的那位龍女。
秦觀月倒是一點也不奇怪,這些天五國將共行天子祭一事傳的沸沸揚揚。
如今襄未與射余使者皆已入京,大秦沒什么新鮮事,余下的便是那從來神秘的大夏了。
世人皆知,在其余四國尚未建立時,大夏便已是強國,而后數(shù)百年屹立不倒,也幾乎不與外界接觸。
直到十二年前,涼國入侵大夏,那位十六歲的紫薇帝,揮手間退了涼兵,且不費一兵一卒,在一個月內(nèi)令七十二小國聯(lián)手吞并了涼國。
此后關(guān)于那位紫薇帝的消息便多了起來,有人說他生而封太子,十三歲登基為帝,十八歲那年出使大羲,曾在這座東迎茶樓設下天下棋局,邀天下謀士共演滄瀾百年間局勢,其中一語道中襄未崛起之事。
“那時襄未弱小,連都城臨川都沒保住,舉國遷去了北境苦寒之地,紫薇帝卻說襄未十年內(nèi)必將興起,后來果真便出了個女帝蕭明泱,真真是神機妙算也。”
說書先生撫著胡須,說得搖頭晃腦,神色得意,“此乃天下大勢也,世間能勘破者無一不是大謀士,除了紫薇帝外,說中的卻也只有一人——”
“紫薇帝的事我們都知道,你且說說那龍女!”
“看官莫急,這說書都得有個起承轉(zhuǎn)合,我先說了這紫薇帝,接下來便說那龍女了?!?p> 說書先生扇子一開,“自那回在這東迎茶樓推演局勢后,紫薇帝回去便做了一件事——”
“他將他那一母同胞的妹妹,也就是那龍王閣的閣主龍女,封了一字并肩王!”
老先生嘖嘖稱嘆,“諸位,一字并肩王哪,那時襄未女帝尚未登基為帝,整個滄瀾能有哪個女子能有如此殊榮???沒有,一個都沒有!”
白禪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這龍女……其實是大夏的長公主?”
“名副其實,且紫薇帝極其疼愛自己這唯一的妹妹,不僅將其封為一字并肩王,還特許其繼承皇位之權(quán)?!鼻赜^月緩緩說道。
寧巳聽得驚詫不已,“繼承皇位之權(quán)?那豈非紫薇帝死后皇位就落到龍女頭上了?”
“不錯?!?p> “……”
眾人聽得咋舌,這等情誼可真不能說是皇家的虛情假意了。
“且說那年龍女出生那日滄瀾落雪,此等異象,讓人覺得她是大夏傳說中的神明歸來。而后果真不假,那龍女果真非凡人?!?p> 老先生扇子一合,指向跟前眾人,“那小公主生而會笑,三歲識字,五歲騎馬,七八歲便已習的一身本領(lǐng),十五歲那年更是單槍匹馬殺退大秦三萬鐵騎!”
底下頓時一陣叫好打賞之聲。
寧巳自是不信,“三歲識字便罷了,五歲騎馬……怎么騎?馬背都爬不上去吧?”
白禪倒是不見怪,“說書當然要說得精彩才有人捧場?!?p> 秦觀月也笑,卻道,“五歲騎不騎馬我不知道,可十五歲殺退大秦三萬鐵騎卻是真事?!?p> 二人回頭看向她。
秦觀月緩緩道來,“大夏有紫薇帝,自然無人敢犯,那三萬鐵騎犯的是一個叫乘平的小國,而龍女恰巧為了尋一味藥草認識了一位尼姑庵里修行的少女?!?p> 這話說的實在沒頭沒尾,寧巳忍不住問了句,“這二者有何關(guān)系?”
“那少女是乘平國國君秘密派人送出去逃命的小女兒?!?p> 秦觀月目光幽幽,“那少女將藥草送給了龍女,龍女便答應為她做一件事?!?p> 寧巳聽得越發(fā)好奇,“什么事?”
“她請龍女帶回她的父親,乘平國君。”
“這豈非強人所難?”
“難道龍女答應了?”
“不錯,她答應了。可她千里迢迢地趕到了乘平國都,看到的卻是一城尸體?!?p> “……”
屠城。
幾人聽得心頭一顫。
“她翻遍了整個皇宮,找到了國君的尸體,然后用寒冰棺將其裝了起來,背著那口棺材走出皇宮孤身殺退了大秦三萬鐵騎,跨越千里,將那位國君尸體送到了少女面前?!?p> 世人聽到這故事只當是一段夸大的傳說,可只有當年統(tǒng)領(lǐng)過那三萬鐵騎的大秦將領(lǐng)才知道那是怎樣一副場景。
那不過十幾歲的少女背著一口大棺材,神色從容地踩著滿城鮮血走出皇城,像是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
自那以后,大夏便成了秦最不敢侵犯的國家,而龍女也成了世人口中的滄瀾第一,紫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
三人怔在那里,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
良久沉默后,白禪慨然嘆息,“所以世人皆道龍女一諾千金,便是因此事了?!?p> 寧巳啞然,“世間竟會有這樣的女子……”
三人閑聊之際,茶樓走上來幾個家丁,呼呼喝喝地上了二樓,一個錦衣公子大搖大擺地出現(xiàn)在眾人跟前。
寧巳抬頭看了眼,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這小子還敢來,看我不狠狠揍他一頓?!?p> 秦觀月抬頭看去,竟是當日問梅宴上挑釁過她的那位鄭國公之子,何晟。
這位少爺一身錦衣玉環(huán)地上了樓,連彎都沒轉(zhuǎn)地就朝秦觀月幾人的方向走了過來。
“呦,這不是秦少師么?”
何晟故作驚詫地打量著她身邊的白禪,“今兒個這身邊又換人了???二殿下瞧著也不生氣?”
此話一出,這二樓瞬間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誰也沒敢吭聲。
寧巳一拍桌子,“何晟,你嘴放干凈點!”
“二殿下這是什么話?我說什么了?”
何晟故作訝異,又走到秦觀月跟前,戲謔道,“秦少師自己都不在乎,你在乎個什么——”
他話未說完,一根竹筷突然朝他右眼刺來。
“有眼無珠,不如不要這眼?!?p> 越聞天把玩著那根鋒利的筷子,語氣冷然。
何晟狼狽退后,臉色難看卻是絲毫不服軟,“少師還真怕死,不是帶著女護衛(wèi),就是帶著男護衛(wèi),難道真是虧心事做多了?”
秦觀月實在納悶,問了句,“敢問何公子,我可是得罪過你?”
何晟臉色更加難看。
這時旁邊的寧巳低聲說了句,“張勛是他舅舅?!?p> “……”
秦觀月這下明白了,合著她是撞人家槍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