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寧城原是長安城,崛漢統(tǒng)治倒臺后,天奕先帝才改名為圣寧,寓意天子腳下,圣潔安寧。
今日是除夕,也是團(tuán)圓日,外面在下著雨,寬闊的街道上只有幾個匆匆忙忙的人影。
馬車踏入皇城的時候,九歌正沒骨頭似的躺在馬車?yán)镫S之顛簸著。多虧了風(fēng)兮音的藥,她身上的傷勢好了七七八八,就連臉上的那三道疤痕也淡了許多。
只是不知何時能與他再次相見。
繞過繁華的街市,沿著一條胡同七拐八彎,馬車最后停在一座偏僻的古宅前。
九歌提著衣擺下車,抬頭看見樸素的磚墻木門,微有些驚訝。
后來她才知道,十一年前郁凌云還只是先帝的心腹將軍,官階四品,府邸自然不顯赫。待他戰(zhàn)功累累,升至從一品驃騎大將軍時,一家老小卻在西北,府邸也就沒遷徙。
蕭玨率先上前叩門,不大一會,木門從里打開,一名身穿灰色長袍的老者帶著七八名下人從里出來。
看見郁凌云后,老者神情甚為激動,撲通就跪了下去,顫巍巍道:“老奴參見將軍,參見夫人?!?p> 老者身后的人也立即跟著下跪行禮。
“奴婢(奴才)參見將軍,參見夫人?!?p> 郁凌云彎腰,扶起老者,道:“福伯快請起,這幾年福伯的身子可還硬朗?”
“有勞將軍掛念,我這把老骨頭有生之年能再見到將軍,已是死無憾事了?!备2t著眼眶,哽咽著。
藍(lán)氏溫婉道:“大家也都起來吧。這十幾年來,府里上下辛苦福伯了?!?p> “夫人嚴(yán)重了,不辛苦不辛苦…這是,漓央小姐?”當(dāng)福伯注意到九歌時,渾濁的老眼瞬間一亮,激動的問道。
九歌含笑點頭,大大方方地喊了聲福伯。
“老奴見過小姐。”
“奴婢(奴才)參見小姐?!?p> “福伯不必多禮?!本鸥柽B忙阻止他又準(zhǔn)備下跪的動作,同時揮手示意其他人也都起來。
“時間過得真快呀,當(dāng)年老奴還抱過的娃娃,如今卻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备2呛堑馗锌?。九歌也就笑笑,并未答話,倒是蕭玨臉色微紅,有些拘促。
“老奴收到將軍要回京的消息,就立即命人將房間收拾好了,外面雨大,將軍、夫人、小姐里面請。”
老宅不大,小小四合院,雖沒有假山亭臺,卻也有一番古樸清新的味道。
用完膳后,便各自回房梳洗。
今晚是九歌頭一次進(jìn)宮,而且又是除夕宮宴,藍(lán)氏怕她失了禮儀,自己穿戴好后,就親自領(lǐng)著丫鬟來折騰九歌了。
她來到古代這么久,平時松散慣了,還是第一次如此莊重打扮。
以至于接下來的場面就是,藍(lán)氏在一旁絮絮叨叨的指點,九歌苦著臉,如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木偶一般,任由丫鬟們里三層外三層的打包。
穿戴好后又開始描妝、梳髻,整整折騰了半個多時辰,待一切收拾好后,九歌深吐一口氣,站起身走到銅鏡前,欲看看自己究竟被折騰成什么樣子。
黃銅鏡中,女子一襲淺衣藍(lán)衫,窄袖輕袍。瀑布般的青絲半束起,以數(shù)支精美珠花點綴,黛眉間畫龍點睛的描繪了一株銀色三葉草,明艷卻不失清爽,淡雅中透著高貴。
她初次進(jìn)京,此般打扮既不會太過招搖,又不失隆重,高高豎起的墨發(fā)還為她平添了一股沙場兒女的英氣,只能說藍(lán)氏品味著實不錯。
九歌勾唇,拂了拂衣袖,笑道:“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話果然沒錯。”
脫去隨意散漫后的九歌,猶如冰雪中盛開的紅梅,凌霜傲艷,嬈色驚絕。如此風(fēng)姿卓越的佳人,靈紫和幾個丫鬟不禁都看愣了。
藍(lán)氏也會心輕笑,“漓兒平日里素淡慣了,今日這一打扮起來,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九歌頷首,她也有點愛上鏡中的自己。
進(jìn)宮的路上,九歌從藍(lán)氏口中得知,天奕皇宮原是西漢未央宮。
崛漢皇室乃西漢后代,建國初期就開始對祖上的漢宮進(jìn)行大規(guī)模修葺。君羽天協(xié)奪位后,漢宮已修葺完工,于是入主漢宮,仍以未央為名。
未央宮與金碧輝煌的紫禁城不同,宮闕粉墻都是青磚黛瓦所飾。
前殿改名太極殿,太極殿還分前、中、后三殿,前殿商討國事,即上朝的地方;中殿用于宴饗群臣、接見使節(jié)。
此次宮宴便是在太極殿中殿舉行。
馬車停在皇宮門前,三品以上官員轉(zhuǎn)乘步輦。天色還未暗,大臣們就陸陸續(xù)續(xù)的進(jìn)宮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越下越大,前方宦官帶路,九歌撐著油紙傘跟在藍(lán)氏身旁,走過肅穆的深宮長巷,前往太極殿。
煙雨蒙蒙中九重宮闕壯觀,殿堂巍峨雄偉。太極殿中殿內(nèi)人影攢動,朝臣家眷幾乎都到齊了。
群臣細(xì)語閑聊,都在討論驃騎大將軍歸京一事。
郁凌云曾是先帝麾下第一員大將。先帝在建國初期人心惶惶的情況下,仍放心移交兵符命其出征西北,可見對他的寵信程度。
而郁凌云在二十年前又救過新皇一命,還教過新皇幾年的武功,且本身又是戰(zhàn)功顯赫,此次回朝,仕途必然不可估量。
當(dāng)郁凌云等人進(jìn)殿時,自然吸引了殿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