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瘋了。
大家都瘋了。
德崇他給了她這個是想做什么?他這樣大的手筆,不就一夕之間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她們的關系。
他是嫌自己身上的事情少,還是尋死也要拖上自己一塊?他從小在公侯王府長大,怎么能辦出這樣的挫事?
三娘慌亂間抬頭,突遇上祖父的眼神。
剎那間停了思緒。
面前的人,雖秉了神色,可眼睛里不容忽視的透漏著絲絲的欣喜。
三娘的心哐嘡一聲,沉了下去。
難怪了。
難怪祖父等了這么久才來,他這是等拿住了自己的錯處,有了準備才來的,自己現(xiàn)在落人口實,就是有一百張嘴也是說不清楚。
皇家。
皇家。
她一時心軟,收留了德崇。
可是她怎么就忘了,那是德崇。
是晉王最為看中的兒子,是晉王世子。
若是他能放下心中執(zhí)拗,好好反省,不追著往事與真相不放,他就最有可能,是這天下的太子。因緣際會,若干年后,說不定,還會是這天下之主。
她怎能因他人的悲痛一時心軟,就讓自己陷落到如今的地步?
那她這么多天的抗爭在祖父眼中,豈不是如跳梁小丑般惹人笑話?
三娘瞇了眼睛,她覺得祖父渾身散發(fā)的欣喜是那樣刺眼。
三娘索性緊閉了眼睛。
她又一次把自己的日子給坑了。
祖父本就死了心,到了現(xiàn)在,倒是被自己生生給點燃了。她忙了這么久,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夏進看著三娘懊惱的神色。心里想笑。
“你不說,我也就不問了,你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這也沒什么不好。這次的事,你就當是長了教訓。記住以后想要籌謀事情之前,萬萬要慎重思量。要把自己的底牌藏好,輕易露于世人,就是將自己的退路折斷。
你也算是做了一番行動的。
那整庫房的素色緞子,就那樣賤賣了,你也算是能舍得。
若不是世子著人送了這個東西,李福實在是沒了主意,幾次三番的來家里找你,我還沒有想到,原來你于世子有這樣深的淵源?!?p> 三娘定下了心。
撲通一聲跪倒在夏進面前。
她要博一把。
“祖父明鑒。
三娘從未跟世子有什么私人的情誼,我也從未將世子當作我的退路底牌。
祖父。您想知道什么。三娘現(xiàn)在都告訴您。求您,萬不能將這當作三娘的出路。
那世子確實是在從軍之前就認識了我,這中間只是因著上次中秋夜宴中,一個簡單的小誤會。后來宮中將要事變,他父親派了人去軍營里準備悄悄帶了他走。
他想了辦法,逃了出來,就是那么巧,剛好躲進了我的轎子里,還拿了把劍。差點沒殺了我。
后來他認出了我,才暫避云裳。
我只是多少資助了他一些衣物吃食。
后來他又來,是來逼問我,當日劉貴妃殺我的真相。我撿不重要的告訴了他。
可能是為了報答,所以才有了這纖秀坊之事。
這中間并無半點關乎情誼之事。
祖父。
您可要看明白呀!”
夏進笑了笑。
“若是一般人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管內情如何。東窗事發(fā),你就是被抬去宮里,做了世子的妾,我們都不能言語。
可現(xiàn)在。
你告訴祖父。這其中這么多的波折。
你說我能信你嗎?
就算你們沒有私人的情誼,這鋪子卻是實打實的送到了你的手里,鐵證如山。你讓祖父怎么辦?
是拘了你,讓你悔改。
還是殺了你,全夏家顏面?”
三娘心里悔恨不已。
德崇這個毛小子,能做成什么事。
“祖父,三娘不能收這個,我們偷偷的退了回去,就當這件事,沒有發(fā)生,一切都還跟以前一樣。
祖父,三娘真的錯了。
您怎么罰三娘的都行,這東西三娘真的是萬萬不能收?!?p> 夏進苦笑了一聲。
“有你一手做的云裳在,這纖秀坊我夏家還缺了不成??上а?。
我想盡了辦法。都不能送回去。
世子又從軍去了。
臨走之時,毫不背人耳目的典當了纖秀坊,又以一兩之資將全部繡娘賣給了云裳。
說是產業(yè)賣了,卻不能讓繡娘們生計無存。
世子典當產業(yè),這是多大的新聞呀,那里還會有人記得繡娘的去處。
世子尚且年幼也算是有些許的成算。想送你東西,還為你想好了理由。
可到底也是年輕,沒有經(jīng)過歷練,多少也有些狂悖。
他是什么樣的身份,這天下將來都有可能是他的,那里就需要典當產業(yè)了。這樣直白的打當今圣上的臉。
他這是跟你一樣自掘墳墓。”
夏進微微有些生氣。
“我就是不明白了,怎么現(xiàn)在的孩子都這般的難教。好東西,好前程都不知道珍惜。你們究竟想要什么?”
三娘心中明了。
那日雖是得到了宣泄,也明白了這是無謂的掙扎??伤率切闹羞€有怨懟。
“那把繡娘給了就是,為什么還有地契、房契?”
夏進撇了三娘一眼。
“我也想知道。可我得有地方問去。
這世子也不知,究竟是怎么想的。京城里是這樣的局面,卻非要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去從軍。
他母親和他的封賞可還都沒有下來那,他難不成自己的父親已經(jīng)是皇帝了,他還讓人人都叫他世子不成?”
三娘在心里狠狠白了夏進一眼。
就算德崇得了什么王爺、太子的名頭。難不成祖父還妄想著將自己繼續(xù)往那條路上推嗎?
要知道,德崇怕是這天底下最不愿當皇帝的那一個皇子了。
“祖父,那這我也不能收呀,我該怎么辦?”
夏進嘆了口氣。
“我想盡了辦法,可是怎么也沒有門路,世子不知是去了那里,跟上次一樣,悄無聲息的,就是他去了軍營里,也是他派人去送東西的時候,留下的話。
這樣的事,忙著遮掩都來不及,誰都不能請托,我也真是沒了主意。
云裳里的人實在太雜,我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像不知道一樣,只是讓李管家誰也沒有驚動的,悄悄拿了契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