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在光滑的地面上摩擦

　　驚坐起，睡眼惺忪，人生三問。

　　“摩擦，摩擦，在光滑的地面上摩擦……”

　　宋就腦子一陣轟鳴，太陽穴隱隱作痛，一張臉就像被貓爪子撓過，掙扎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印子，重重的喘了幾口，他才悠悠一聲嘆，“我求饒了。”

　　某系統(tǒng)卻沒有就這樣放過他的打算，繼續(xù)重播著這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清爽的旋律，老半天宋就悠然起身，出門打了盆涼水，整個腦袋栽了進去。

　　一串又一串的小泡泡。

　　“關(guān)于《大衍九轉(zhuǎn)》，我覺得你或許可以嘗試一下，配合我給你的吐息法子，說不定真能碰出點有趣的火花。”

　　宋就猛然從水里抬頭，沉吟半晌，這才抹了把臉：“這件事我還有選擇么？”

　　“……”

　　“我雖然不明白為何妖族會有這種人族功法，不過事到如今，我除了感謝這位不知名的前輩留下這個機會又做得了什么？”

　　“先前我刻意回避著這個念頭，我也怕，我怕真將自己練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樣，以后再無機會重返人類世界，所以當(dāng)我遇到木葉村的時候，我就將心思放在了他們身上……我想既然有人，而且還是這種絕地里的人，怎么著也不應(yīng)該是一般人，我期待著一場奇遇……話本小說，電視劇里不都是這樣的嗎？”

　　宋就苦笑起來，臉皮一抽一抽，說不出的凄涼，“我現(xiàn)在的處境比起那些小說主角也不遑多讓啊，可是這里沒有奇遇，只有一如既往在死亡邊緣的掙扎。”

　　宋就舒了一口氣，目光延伸出去，穿過村莊，穿過胡楊林，到了不知哪里的荒漠深處，幽幽道：“這種自娛自樂的日子過夠了，不想再過了。待在這我甚至不知道外面過到了哪一年，我可是元洲第一大派降霄宮的首席，未來的掌門，我怎么可以死在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只要能活下去，變成什么樣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系統(tǒng)罕見的沒有說話，真切的發(fā)揚了自身“傾聽者”的設(shè)定，跟著從信息庫里搜索了一大堆關(guān)于抑郁癥及其并發(fā)癥的論文，逐篇循環(huán)播放。

　　因此宋就腦子里很快就成了這樣一副光景：下面播放九州心理協(xié)會名譽會員、資深心理專家舒駿的文章《親友抑郁了，我們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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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接著播放元洲天元日報最新一期心理專欄特約文章《也許你離抑郁只有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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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就一個勁的從盆里抄水往自己臉上招呼，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不曉得是氣的還是被水打的……

　　他很郁悶。

　　“如果宿主對以上文章沒有任何共鳴，那么我這還有一篇玄清宗《關(guān)于預(yù)防玄清宗青年弟子抑郁的若干建議》的文章，宿主身為玄清宗二級下院未來掌門人，應(yīng)該能有所共鳴……”

　　宋就直接打斷了系統(tǒng)的聲音，說到：“有個問題一直想問很久了。”

　　“你說。”

　　“既然你可以對這個九州世界進行檢索操作，為何不可以將我的坐標(biāo)發(fā)給玄清宗？”

　　系統(tǒng)給了他一個時間無比長的沉默，幽幽道：“舉個例子，你見過蘋果手機安裝安卓系統(tǒng)么？”

　　哦，搞了半天，系統(tǒng)不一樣。

　　好吧。

　　宋就再一次跌入谷底，誰說系統(tǒng)都牛x到不要不要的？

　　你看我家系統(tǒng)，一看就是搞錯了設(shè)定啊。

　　漫長時間的打擊宋就覺得自己已經(jīng)可以承受任何壞到極致的后果，他長長吐了一口氣：“下一個問題，系統(tǒng)叫什么名字？”

　　“名字？”

　　“嗯，名字，老系統(tǒng)系統(tǒng)的叫，拗口?！?p>　　“目前沒有名字?！?p>　　“那我給你……”

　　“不要?！被卮鹑绱藞詻Q，高亢不卑微，堅決到別人話都還沒說完。

　　宋就訕訕，想著“狗蛋”這么好的名字，竟然都送不出去了。

　　關(guān)于名字，關(guān)于抑郁，關(guān)于功法，關(guān)于未來，一人一系統(tǒng)已經(jīng)開展過不下幾十次的深刻談話，結(jié)果都沒什么進展。

　　因此宋就打算暫且放棄，實踐他的農(nóng)場主計劃。

　　他從系統(tǒng)那里要了一份完整的關(guān)于農(nóng)場發(fā)展的商業(yè)計劃書。

　　他躍躍欲試，他信心滿滿。

　　然而一切到底還是只停留在理論階段，格拉長老召見了他，就在青石堆疊的一間地下室里。

　　地下室很潮濕，陰冷又狹窄，宋就乍一進來，覺得這位格拉長老說不定是個自閉癥患者，基于此種認(rèn)定，宋就立馬吩咐系統(tǒng)準(zhǔn)備了一篇《如何正確與自閉癥患者交流》的攻略，以備不時之需。

　　地下室的南墻前有一個小平臺，平臺上是一個發(fā)舊的蒲團，一個矮小鷹鉤鼻老頭正襟危坐，含笑看著他。

　　宋就一個激靈，總覺得背脊發(fā)涼。

　　“晚輩宋就見過長老?！彼芏Y貌，眼前這位明顯與杜溪不是一路貨色，即使笑得像抹了蜂蜜一樣甜，宋就仍然覺得他很危險。

　　格拉長老沖他點點頭：“客氣了?！?p>　　聲音竟出奇的清爽溫和，最叫人出奇的是聽起來無比年輕，與眼前這幅皮囊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老頭看出宋就的疑惑，已經(jīng)解釋道：“不用驚訝，老夫的聲音生來如此，想當(dāng)年也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好歌喉，連續(xù)五年蟬聯(lián)格拉村山歌小王子……”

　　宋就眉毛一挑，覺得這老頭不但不是自閉癥患者，反而還很有趣。

　　“這里簡陋，平時很少有人來，有人來他們也只敢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所以很抱歉沒地方給你坐……你來我們村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今天你都可以問，不過在問之前，我有些話先同你講，講了之后你的問題可能就不會那么多了……”

　　老頭笑著，眼珠子里汪著一層水霧，出奇的透亮，被他注視，就好像這屋子里多了兩個小太陽，無比溫暖。

　　又仿佛圣光，一陣舒爽。

　　宋就恭敬道：“晚輩洗耳恭聽?！?p>　　“不用這么客氣，我可不是杜溪那老死板?！表槺阃虏哿艘幌聦κ?，老頭回到了正題，正色道：“我之所以到現(xiàn)在才見你，不是我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端著架子，實在是無力為之，上回跟杜老拗打了一場，傷的不輕……可能沒多久好活了?！?p>　　老頭倒是豁達，很是看得開。

　　“下面要說的事，可能會有些顛覆，所以你有個心理準(zhǔn)備。”老頭這時候不忘提醒一句，即很滿意宋就不明所以的表情，咧著嘴道：“我和杜老拗是姻親，他是我妹夫……”

　　宋就一個踉蹌，到底還是被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