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恬滿是哀傷的目光透露出萬分鄙夷道:“趙氏姐妹存心不讓不讓姐姐好過,怎會輕易放過芳姐姐?即便芳姐姐妥善隱藏,難不成他們就不會翻箱倒柜、掘地三尺?”說著說著,搖了搖頭表示感嘆。
就在班恬與瑾娘二人心情低沉、滿臉失落之際,玉兒面色悲傷從外面急急巴巴跑來,聲音凝絕道:“婕妤,芳容華她......”
班恬一站而起,雙眉緊鎖,神態(tài)焦急道:“芳姐姐怎么了?”
玉兒吞吞吐吐道:“是真是假奴婢也不清除,只是聽敬法殿傳出消息,說芳容華晚間誤食毒物,已經(jīng)當堂斃命!”
班恬驟然接到如此令人悲傷的消息,一時六神無主,癱倒下來,而后雙眼含淚,強撐起身體道:‘芳姐姐一向和善待人,本宮絕對不信,像姐姐這樣態(tài)度和善的人,上蒼會如此狠心,隨隨便便就棄姐姐于不顧?’悲傷片刻,班恬猛地回神道:“不對,姐姐一直安然無恙,怎會忽然撒手人寰?定人有人從中搗鬼,本宮要去敬法殿問個清楚!”
瑾娘強忍悲痛,回頭看著悲痛欲絕的班恬,好言相勸道:“奴婢知道婕妤心里悲傷,可是也不能不管不顧沖動而為呀!婕妤可不能犯糊涂,陛下已經(jīng)下過命令,沒有得到陛下的允許,任何人不準私自探望芳容華;哎!芳容華突然離世,連奴婢也感到心寒,可是婕妤萬萬不能一時意氣,就沖到敬法殿嚎啕大哭,到時就算陛下不予追究,只怕昭陽殿那兩位會咬住不放!”
班恬緊緊閉著眼睛,任由淚流滿面,而后傷心欲絕道:“本宮一直以為謙卑能夠換來認同,退讓能夠換來安寧,可是結(jié)果呢?許皇后認為我收蓄光芒、視我為心腹大患;趙容華與我爭鋒相對,多番對我暗下手腳!本宮真是不明白,大家同為嬪妃,為什么大家非要爭來爭去,害來害去?我以真心待你,你以真心待我,難道不好嗎?”
瑾娘緩緩蹲下,勸道:“婕妤在宮里待了這么多年,有些事終歸還是沒有看透徹;未央宮的女人恰如春日上林苑萬紫千紅,前面一批嬌艷的花朵黯然凋謝,必然還有另外一批妖嬈盛放,可是寂寂宮闈深處,大家能夠憑借、仰仗的只有陛下一人,所以妃嬪們擠破腦袋、能爭的想爭的,也無非是陛下那一點一滴、似有若無的恩寵罷了!”班恬聽到這樣一番說辭,無奈又可氣地從眼角淌下一行清淚。
豎日,御花園,班恬滿懷傷痛地眼含淚珠的妍兒手里接過芳柔臨終之前留下的遺物,班恬睹物思人,情不自禁流下千行淚,妍兒將芳柔交代的話原封不動回稟道:“容華似乎知道命不久矣,所以特意叮囑過奴婢;容華說這輩子進了后宮,連人帶命一并屬于皇家,即便碧落黃泉,也只能埋葬到孤涼涼的延陵。婕妤與我們?nèi)萑A交好,自然知道容華心里在意什么,容華說一己尸身不足顧惜,埋到哪里都會被蟲子叮咬......”
哽咽片刻,妍兒繼續(xù)道:“容華還說,生時背井離鄉(xiāng)、舉目望親,咽氣之后,可再也不能孤零零一人漂泊在外!”
班恬面露悲痛道:“鳥飛反故鄉(xiāng),狐死必首丘;本宮曉得姐姐思憶雙親之情,只是姐姐故鄉(xiāng)山高路遠,若沒個可靠的人前去安排打點,本宮總也不放心假手于人!”
妍兒猶豫再三之后道:“永壽殿的江太醫(yī)令,不光與我們?nèi)萑A有同門之誼,還有同鄉(xiāng)之情,婕妤不妨交由他代為辦理!”
班恬點頭稱允道:“也好,江太醫(yī)令也算個知根知底的人!”班恬凝望芳柔遺物片刻,忽然瞥到孤身無主的妍兒,于是開口問道:“姐姐這一去,你可為自己想好出路嗎?”
妍兒神情淡淡道:“偌大的宮廷,數(shù)不盡的宮殿,奴婢在宮里就是一個不起眼的人,將來被大長秋分到那個妃嬪殿里,也是奴婢的命數(shù),好在奴婢做事小心,婕妤也沒必要為奴婢操心!”
班恬面色緩和道:“姐姐驟然離去,你也就突然落了單;本宮一向敬愛姐姐,姐姐生前承蒙你多加照顧,本宮豈有不好好為你打算的道理?好在本宮現(xiàn)在尚且能說話做主,不如本宮派人安排一下,打發(fā)你出宮去吧!”妍兒對這突如其來的恩典徹底砸昏了腦袋,遲疑片刻謝恩道:‘多謝婕妤大恩大德!’
班恬腳步輕移,言語溫柔道:“快起來,本宮感謝你多年服侍姐姐,另外還要贈送你一些財物,也免得你出了宮艱難度日!”妍兒五內(nèi)俱感道:“婕妤如此善待奴婢,奴婢感激不盡!”班恬望著知道自己即將出宮的妍兒滿心歡喜,心里有那麼一瞬,羨慕起將要脫離桎梏的妍兒。
次日,班恬悄無聲息地把江文彬請到增成殿;寢殿里,班恬望著面容緊繃,神態(tài)凄涼的江文彬,言語傷感道:“姐姐臨終前,曾私下囑咐過妍兒,讓妍兒來求本宮讓姐姐魂歸故里,可惜本宮終身也走不出這未央宮,只能托付江太醫(yī)令替本宮走這一程!”
江文彬看了看一臉悲傷的班恬,一口答應(yīng)道:“微臣已經(jīng)辭去太醫(yī)令一職,正打算返回故鄉(xiāng)謀求生計,真是天公作美,剛好順路!”
班恬面露感激之色道:‘如此,就有勞江太醫(yī)令多多費心!’
江文彬言語爽利道:“婕妤客氣,微臣與芳容華好歹是舊日相識,原不過舉手之勞而已!”瑾娘小心翼翼把細心整理的包裹妥妥交到江文彬手中,江文彬目不轉(zhuǎn)睛瞧了一下,忽然看到少年之時,自己在團圓節(jié)親手給芳柔戴上的白色玉鐲,不禁悲從中來。
班恬看芳柔身后事安排妥當,嘆了嘆氣道:“本宮今日身子不大舒服,也就不勉為其難,多留江太醫(yī)令說話,還請江太醫(yī)令多多見諒!”江文彬順勢搭了個躬,動腳離開。
輦道上,上官撫與幾個年紀相當?shù)尼t(yī)女有說有笑聊著,忽然看見江文彬閃入眼瞼,慌慌忙忙道:“趙美人午后找我有事,現(xiàn)在我要回去準備一下,你們先聊著,咱們有空再聚!”
一個長相很是寡淡的醫(yī)女叫停道:‘??!咱們好不容易聚一次面,你怎么說走就走?’說著還拉住了上官撫的胳膊,上官撫很是無奈,旁邊一個長相頗為清秀的醫(yī)女,挑著眉毛使了使眼色,眾人齊齊看向江文彬,頓時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