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花粉撞上了那火紅色的能量。
令人驚得下巴都能掉下來的事情發(fā)生了?;ǚ劬谷淮┻^了火紅色能量,不是一點,而是全部,無一例外!
就那樣直接穿透了火紅色能量,而且自身不受損,被穿過的火紅色能量仿佛失去了支撐,飛出一會兒就消散在空氣中,這恐怖的攻擊就這樣,沒了?
所有人都覺得有點不真實,有的人使勁揉了揉眼,懷疑自己看錯了,然而眼前的事實卻是不容置疑的。
花粉的確穿過了火紅色能量,而且正向天龍反攻過去!
這就是白塵用“吟仙古琴”所得到的增幅“貫穿”,其性質(zhì)就是貫穿一切,無物可擋,包括靈力,而每一?;ǚ郏际秦灤┑木唧w體現(xiàn)。
原本,花粉的能力并沒有貫穿這一點,而是另一種能力“碎花”;花粉如漫天利劍的劍尖,觸之則傷,碰之則死,但和前面一樣,攻擊很高,自身卻很柔弱。遠沒有如今來得霸道,現(xiàn)在的花粉,根本不需要考慮自身柔軟,因為無論是什么東西,都無法和它觸碰,那還怎樣摧毀它?
這不僅僅是“吟仙古琴”帶來的增幅,還有白塵在那一瞬間的感悟,徹底改變了這首“三月飛花令”,無論是曲譜還是曲風(fēng)上,都是屬于白塵自己的一首曲子,也只有白塵,才能憑借當(dāng)時的感悟,將這種曲風(fēng)和曲調(diào)再次彈奏出來。
白塵看著那美麗卻致命的花粉,眼神柔和,輕輕地道:“你的名字,叫做‘留香’!”
是的,這是屬于白塵的“變化”,有了獨特的名字。
花粉與天龍廝殺在一起,然而場面全完全一邊倒。花粉的貫穿之力在天龍身上完美的演繹了出來,每一粒花粉都輕而易舉的貫穿了天龍的龍軀,它的鱗片完全沒有用處,甚至沒有任何可以阻擋花粉的東西,到最后竟逃了。
趙纖兒微微失神,她不明白,居然有曲子能夠在現(xiàn)階段與“煌煌天龍曲”抗衡,而且完全是碾壓啊,那可是天龍所能發(fā)揮出最強的力量,就這樣被花粉輕易穿過,還反攻天龍?
不,不可能,他一定是用了畫師的手段!
“對,沒錯,一定是這樣……!”趙纖兒仿佛找到了真理,表情中有著一絲解脫,眼中卻布滿了血絲,臉龐白得嚇人,這是神識消耗快要達到極限的樣子。
“天龍曲比他要強大,我一定能夠獲勝,然后獲得琴圣雕像的共鳴……”趙纖兒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臉龐上開始泛著嫣紅。
她手勢一變,琴曲在這一刻戛然而止,但又很快就繼續(xù)了,速度異???。她的曲風(fēng)帶著一股皇室的威嚴和一種睥睨天下的感覺,遠處天龍的顏色隨著琴曲逐漸加深,身體如黃金鑄成,高貴且不可直視。而現(xiàn)在,無論怎么聽,都能發(fā)覺到一絲詭異的不適,但從表面上來看,似乎一切都是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趙公主終于發(fā)威了,一定要打死他!”
“趙公主我們愛你??!”
“……”
花粉已然臨近天龍。天龍像是有靈智一般,高傲地抬起頭,俯視著花粉的臨近,然后便看見一道鮮紅似血的光芒突然亮起,速度快得嚇人,而且非常纖細,根本不知道從何而來。花粉觸碰到,竟無聲無息的直接消失了一半,而血色光芒卻只是暗淡了一些,余下的直接掃向白塵。
白塵一驚,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血色光芒就已經(jīng)近在咫尺!
以這恐怖的威力,白塵觸之必死。
在這一瞬間,白塵顧不上神識的劇烈消耗,以最快的速度施展天地畫,瘋狂的將自身融入天地,然后再進行天地畫的一種戰(zhàn)技——咫尺。
這是一種能以思想同步的速度讓自身移動的戰(zhàn)技,位置則在自身十米左右的距離,因為白塵修為限制,只能移動一米甚至更短,但,已經(jīng)足夠了。
快,快啊??!
白塵內(nèi)心在嘶吼。死亡的感覺如利劍懸頭,全身冷汗都出來了,神識損耗,不惜代價地施展天地畫的戰(zhàn)技,無數(shù)光點在白塵眼中匯聚,宛如黑夜中的萬千星辰,深邃而美麗。
一點!
光芒已經(jīng)接觸到了白塵的衣服,被碰到的部分無聲無息就消失了,像是被融化一般,不,比這還要駭人!
光芒即將接觸到白塵的皮膚,白塵已經(jīng)感覺到了細微的疼痛感,讓他汗毛直立。然而就在這一瞬間,白塵的身影突然恍惚了一下,出現(xiàn)在與這個位置偏離了八十厘米的地方,正好躲過那致命的纖細血光。
擊空的血光直接打在擂臺的陣法之上,沒有聲音,就只看見擂臺的陣法劇烈地波動了幾下,突然散發(fā)出刺眼的金光,所有人的雙眼在這一刻仿佛有種被刺瞎的感覺。
“怎么如此厲害???”
屹立在天空上的裁判大驚,神識劇烈波動,一架古琴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雙手急彈,只聽見一聲聲帶著靈力的聲音如波浪般擴散而出,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但看到這聲波與陣法的金光在不斷交集,聲波如寬容的母親,在安慰著淘氣的孩子一般。
過了一會兒,擂臺的陣法才慢慢地收斂了刺眼的光芒。
待一切結(jié)束后,纖細的血色光芒已經(jīng)消失,擂臺陣法卻已經(jīng)失控,時不時就會劇烈的波動幾下,然后又要散發(fā)光芒,還好裁判一直盯著,見到這種情況就急忙彈起琴曲,調(diào)理陣法,這才沒有再次發(fā)生異常。
這陣法雖是棋陣,但琴師彈琴也不一定要彈曲子,他這是用琴音為引導(dǎo),使自己更好的運用靈力,憑借著對陣法的了解,從而修復(fù)損傷,維護陣法等。
慕閣主也看向了這邊,她表情有著淡淡的驚異,雙眼似乎能夠洞穿一切,看了一會兒,然后嘆道:“竟能匹敵五階的棋陣……煌煌天龍曲果然厲害,可卻苦了趙纖兒這孩子,唉?!?p> 白塵驚魂未定的搖了搖頭,精神都有點恍惚,那種神識即將耗盡的感覺再次回到了身上,彈奏曲子的速度已經(jīng)變慢了,卻還是會偶爾出錯。
剛剛?cè)绻皇沁\氣好,白塵絕對死在了那道詭異的血光之上,速度和力量簡直強大得嚇人,根本不是這個階段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
除非,某個琴師用了禁法。將琴曲逆轉(zhuǎn),抽取異象反向所形成的力量,就能在一瞬間達到跨越一個大階強度的力量。可是后果很嚴重,這種力量來得太虛假,不是自身所有,彈琴者會承受到的反噬之力將異??植?,輕則神識受損,修為掉下一個大階位,重則直接斃命,絕無活路可走。
白塵眼神一凝,然后看著趙纖兒,她的樣子和平常一樣,似乎沒什么不同,但白塵敏銳地從她的曲子中察覺到了異常,此時的曲子,很死,充滿了機械感,清晰地反映了彈琴者此時的狀況。
白塵皺眉,然后眼簾微垂,在思考著什么,然后猛的睜開,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他強忍神識巨耗所帶來的痛楚,引神識將古琴凌空抬起,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趙纖兒。
天龍也如琴曲一般,沒有先前的靈性,眼神死寂,身上的金色深邃得變紅,就這樣懸浮在空中,如死物一般。
白塵走過的時候,它也沒有反應(yīng)。
臺下已經(jīng)議論紛紛,大部分表情都很憤怒,在怒罵白塵。
在無數(shù)怒火的目光中,白塵走到了趙纖兒的身邊。
“我能贏,我能贏……”趙纖兒一直在低聲重復(fù)著這三個字,若不是白塵走得近,絕對聽不清這如蚊蟲一般弱小低微的聲音。
白塵仔細看著趙纖兒。她雙眼布滿了血絲,沒有任何神采,死死地看著手中的琴,甚至連白塵的靠近都沒有注意;她一雙白玉般的玉手機械般彈奏著琴曲,一抹殷紅的血跡染紅了她的面紗,徒增凄涼。
“我能贏,我能贏……”
仍然重復(fù)著這三個字。她渴望著勝利嗎?是,也不是。她只是不容許自己會輸給一個侮辱了琴圣的人,不容許自己辜負了臺下臺上無數(shù)百姓的期望,不容許自己再次失敗而回……
一切的枷鎖,宛如一座座沉重的大山,壓在了她脆弱的肩膀上,平時感覺不到,但隨著神識的損耗,精神的虛弱,那人性中最軟弱的一面占據(jù)了身體,再加上白塵那近乎碾壓的“留香”,讓她接近崩潰。白塵也正是明白了這一點,才以身犯險,自己走了過來。
他想幫助趙纖兒?;蛟S是因為她很可憐,或許因為白塵欣賞她,也可能只是一種單純的想要幫助而幫助罷了。
也可能,只是看到了某個熟悉的影子,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上。這個影子的名字,叫“蝶舞”。
所以,白塵循序自己心中的想法,緩緩?fù)V沽藦椙?,減少反噬之力,那漫天的花粉也在漸漸消失。他的右手撫上了趙纖兒的臉龐,讓她強制看向自己,這個過程中,她的面紗悄然滑落,露出一張蒼白憔悴卻美得心醉的臉龐。
“你,贏,了?!卑讐m凝視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是的,白塵認輸了。哪怕只是看到一個相似的影子,也足以勾起白塵記憶中那道身影,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疼,那無盡的悔恨,即便是隔了四年也如此強烈,影響到了現(xiàn)在的白塵。
至于先前說的大話……管它那么多!只需要跟著自己內(nèi)心走,那就是最好的。
然而趙纖兒已然入了魔,雙眼似乎看不到眼前的白塵,也聽不見白塵的話,空洞無神。
因為白塵停止了彈琴,一股強大的反噬之力驟然襲來,白塵只感覺一道洶涌的熱流從心口不受控制地沖到了喉嚨,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胸口傳來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白塵雖然在慌忙中避開了趙纖兒,但還是有著一部分落在了她的臉上。
趙纖兒的眼睛晃動了一下,她輕輕地抬起右手,在臉龐上摸了一下濺在臉上的血跡,然后空洞的看向白塵,聲音微弱,“你說什么……?”
白塵嘴角勉強掛起一抹微笑,溫柔道:“你贏了?!?p> 看著趙纖兒仍然沒有太多神彩的雙眼,白塵加重語氣,再次說道:“我說,你贏了?!?p> 這一次,趙纖兒身體忽然晃動了一下,如失心了般,喃喃自語道:“我贏了?我,贏了?”
白塵看著趙纖兒,眼神柔和,輕輕道:“是的,你贏了,可以,休息了……”
而就在此時,一直在彈奏的余下三十多位琴師,也終于凝聚出了意境,并且在這個時候突然發(fā)難。
“竟敢侮辱趙公主,去死吧!”
“……”
但是多個意境紛紛爆發(fā)了最強的攻擊。有那三木爭輝曲的灼烈光芒,也有那百木爭輝曲的綠枝尖銳,更多的都是一些不知名的意境,攻擊也是千奇百怪,但其中最耀眼的莫過于一個“異獸”。
正是那全身籠罩在黑袍里的女子的意境。她的異獸和先前迥然不同,高大的身體有三米高,呈赤褐色,它能站起來,巨大的獠牙輕而易舉的嵌入了地面,猙獰的獠牙與面孔,能生生把膽小的人嚇得爬不起來,無一不像是人心中最不想看到的惡魔。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額頭上閃耀著妖異綠光的獨角。
還有,那變得稍微熟悉起來的曲子。
這首曲子,白塵在莊吟那聽過,順序似乎被打亂了,初始聽起來很難聽,但卻有著一種詭異的力量,讓你情不自禁的期待曲子后面的部分。
似乎在哪聽過……白塵的意識在反噬之力下變得模糊起來。
噢,我知道了,這不是那首殺害了蝶舞姐姐的音毒嗎……?
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白塵的眼前越來越模糊,耳邊的聲音也越加微弱,最后雙眼一黑,昏倒了過去,倒在趙纖兒的懷里。
而就在這個時刻,那三十個琴師的意境攻擊,即將接近白塵,以現(xiàn)在沒有任何防御的姿態(tài)來說,白塵只要被碰到,九死一生!
趙纖兒搖了搖頭,想要將頭腦中的刺疼甩出去,眼中恢復(fù)了幾絲清明,她勉強看向倒在自己懷里的白塵,表情有著掙扎,甚至有著殺意,但最后還是化為了幽幽一嘆。
“或許,是我真的得不到琴圣傳承,才會這樣自討沒趣吧。”
錚!
那天龍的雙眼猛地綻放光彩,兇猛的紅光駭人無比,整個龍軀在天空中一擺,突然出現(xiàn)在那三十個意境攻擊的前方,不待其余琴師反應(yīng),一道詭異的幽白光包裹住了天龍的身體,平靜了片刻,似乎沒什么異常。
然而就在下一瞬間,一道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徹云霄!
濃濃的靈力在翻滾,擴散,威力之強,甚至波及到了所有彈奏的琴師。那洶涌的靈力余波瞬間打在擂臺的陣法之上。這一次,并沒有引起陣法刺眼的金光,只是劇烈的波動了幾下,便沒有然后了。
三十余位琴師受到?jīng)_擊,皆在此時吐出一口鮮血,表情萎靡不振,看向趙纖兒的眼神中充滿著不解,還有憤怒。她們都被擴散而出的靈力余波給擊穿了護主靈罩,繼而再傷到本尊,也就是說,她們都出局了,包括那籠罩在黑袍中的女子。
“趙公主,你在做什么,為什么幫助他???”
“趙公主,我真是看錯你了!”
“……”所有琴師盡皆質(zhì)疑,大罵趙纖兒。
被波及到的琴師中,也包括趙纖兒。
她不僅逆轉(zhuǎn)了琴曲,還自爆異象,反噬之力加身,又被靈力余波打傷,此時,她性命堪憂,雙眼朦朧,鮮血不住的從她嘴里流出,身體軟倒在地上,手上全是血跡,已然被劃破了手指,而她的古琴,也已斷弦。
護主靈罩也碎了。
唯有白塵,被她刻意保護,護主靈罩沒碎,古琴也在,因此成為了擂臺上唯一一個……還有資格的人。
趙纖兒在昏倒之前看向了白塵,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無奈發(fā)不出聲音,最后緩緩閉上眼。
我輸了,謝謝。
但是,你侮辱琴圣雕像這件事……不會這樣結(jié)束的。
“快,公主殿下受的傷太重了,快叫御醫(yī)!”這是趙纖兒最后聽到的聲音,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