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黑暗,失重,微弱的光亮。
這是帝照對于死亡的第一感知,魂魄離體后帝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靈氣的存在,像是冰涼的海水浸沒全身,海水流動,潮起潮落間帶來無窮的力量。
“我死了嗎?”帝照意識朦朧,他想起身看看自己的軀體,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法睜開眼睛。
無感!
沒有觸覺,沒有聽覺,也沒有視覺,更沒有嗅覺……只有靈氣滑過靈魂的清涼感真真切切。
為什么我的周圍還有靈氣?為什么我沒有進入輪回?
靈氣……
帝照靈光一閃,像往常一樣散開神識,通過靈氣作為媒介去感知周圍的一切。
果然,哪怕沒有軀體,自己也一樣可以通過靈魂調(diào)動靈氣,只是帝照還不太適應這樣直接的感知方式。
天帝正抱著自己那副伏離的軀體痛哭,帝照心中嘆了口氣。徵對伏離是真的一往情深,這樣的感情屬實讓旁人艷羨,可無奈感情事強求不得。
帝照嘗試移動自己的靈魂,借用靈氣的力量控制方向,不過片刻便來去自如。他要找到瀾溪的魂魄,只有兩人都經(jīng)歷完幻境的一生才可以一起離開這幻境。
瀾溪會是若溪嗎?帝照思索著所有可能性。不過說起來,伏離離開極北再也沒有回去,若溪一定很難過吧……
帝照這么想著,控制靈氣包裹自己離開了萬法絕山。雖然移動速度與之前相比慢了不只一點,可依然能達到圣階巔峰的飛行速度。
習慣了直接利用空間規(guī)則移動的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萬法絕山與極北之間距離竟然有這么遙遠。
兩段記憶不斷重疊交織著,許多時候帝照會不由自主停下來去消化幻境帶給他的新的記憶。伏離的一生算不上正義可絕對稱得上傳奇,原來他逝去之時距離修成神格只有一步之遙,天地之間所有的規(guī)則他都可以調(diào)用一二,若他不死,心魔翻手之間便可傾覆三界。
伏離的確散掉了一身修為,也散掉了氣運,可他并沒有碎掉神格。他將自己一部分靈魂寄藏在神格之中,躲進了命運長河的空間。另一部分靈魂歷經(jīng)輪回成為了上一世的帝照,只是心魔的殘魂依舊未死,命運長河中的靈魂只能繼續(xù)等待,等待輪回將心魔完全拔除,這才等來了這一世的殘種滄。而心魔,卻在最后關頭,脫離本體成為了滄的同胞兄長……
滄的確天賦異稟,殘種的力量讓他擁有了所謂“全屬性”靈氣的力量,但與當年的伏離還是差了一大截。世人只知道伏離是全屬性靈氣,卻不知道伏離的“全屬性”真面目其實是規(guī)則的力量,是先天就領悟的規(guī)則力量。
最后,天帝終究是舍不得伏離就此化作塵土,將伏離的遺體帶回圣庭秘密保存了起來。
不過這都是題外話了……
帝照歷經(jīng)四天時間終于來到極北,極北的風雪似乎從未停止過,可今日尤其的大……
帝照緩慢進入冰煌城,街道兩邊的房屋上無不掛著白色花朵編織成的花環(huán),帝照繼續(xù)向前,發(fā)現(xiàn)街道盡頭的廣場中央竟新新修了一座巨大的伏離雕像,不少雪凰族人都在雕像前祈禱。
“這么快就被她知道了嘛……”帝照來到雕像前,這雕像真的很大,單單方形的底座就有一人之高。
帝照繞到雕像的后面,若溪竟獨自坐在雕像的后面,帝照雖沒有軀體,可還是心如刀絞般的難過。
“若溪……”帝照試圖發(fā)出聲音,結果可想而知……
之后的幾天,若溪就一直這么坐在雕像的后面,不吃不喝,一言不發(fā)。
在第七天清晨,若溪終于站起身來,正了正頭上的冰玉冠后回到了皇宮正殿。若溪撫摸著寶座,隨后慢慢坐下來。習慣性地看向自己右邊的位置,那是之前伏離經(jīng)常喝茶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就連那副圓桌圓椅都被撤走了。
之后的日子帝照一直跟隨著若溪身邊,若溪平日便是處理一些事物,偶爾也會在夜里泣不成聲,不過大多時候都是在看著伏離的雕像發(fā)呆。
極北度過了少有的靜謐時光,直到有一天有消息從外界傳來,說天帝和邪皇撕破了臉皮,兩界終于撕毀了三界契約正式開戰(zhàn)。
若溪看著手中的信,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多大興趣,伏離過世后,已經(jīng)少有什么事情能讓她提起興趣了,可讀到最后一行時她突然頓住了。
“二人決定于人界決斗……”
這行字好像一根針扎進若溪的心里。
人界?難道人王一死,人界就淪為戰(zhàn)場了嗎?若溪將信撕的粉碎,起身向著傳送陣走去。
帝照不確定靈魂意識能不能使用傳送陣,所以只能飛著往萬法絕山趕。雖然現(xiàn)在的萬法絕山靈脈斷絕,因為伏離和天帝的大戰(zhàn)而生靈涂炭,劫雷洗禮過后也沒有多少植物存活,原本鐘靈神秀的山脈現(xiàn)在焦土遍地??勺鳛閼?zhàn)場來說,確實是個好選擇。
帝照到達萬法絕山的時候正趕上天帝和邪皇見面,三個王者就如同約好了一樣同時到達了伏離的洞穴前,當然,還有在此等候多時的若溪。
“兩位前輩這是意欲何為?”若溪語氣中充滿了敵意。
“小東西,伏離已經(jīng)死了,你也有資格同我這么說話?真當自己是人王了?”天帝冷冷瞥了若溪一眼。
“伏離怎么死的,人盡皆知,現(xiàn)在天帝大人難不成還要對伏離唯一的徒弟發(fā)難?是要趕盡殺絕嗎?”邪皇諷刺道。
“你又算什么東西?不過一件工具罷了。”天帝冷笑,傲視著眼前的邪皇孓。
“看來多說無益了……”邪皇孓祭出了邪皇權杖。
“二位,你們?nèi)羰窃诖颂巹邮郑闶窍蛉私缧麘?zhàn)。還請二位好自為之。”若溪不卑不亢,態(tài)度依然強硬。
“就憑你身后躲著的那幾個半神?廢物而已?!碧斓垡矄境隽俗约旱膶殑?。
聽到這句話,若溪眼神明顯游離了一下,緊接著雙拳緊攥,怒視著天帝。
“怎么,莫非你也想跟我動手?”天帝笑起來,用劍尖挑起若溪的下巴玩味地說道。
“天帝大人,若你對師父還有一點點感情,就請不要在這里開戰(zhàn)……”若溪顫抖著,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怪不得伏離唯獨喜歡你,這楚楚可憐的樣子還真是讓人憐愛?!碧斓凼栈亓藙?,將目光投向邪皇。
“感情?真可笑,我派人將伏離心魔亂智的消息散布到天界,你還不是立刻就來人界想借此時機殺了伏離?你這種人也配談感情?”邪皇嗤笑道。
天帝臉色一變,惱羞成怒一劍刺向邪皇。
而若溪愣在原地,呢喃道:“師父不是渡劫失敗,才形消神隕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