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確實不敢去撿,只是用早已拿在手里的椅子格擋了砍刀然后向蒙面人砸去,試圖為身后的人爭取時間。但蒙面人也不只是與他們玩著扔沙包的游戲,不管3721地涌向了他們。
眼看著要被圍住,兩人掀翻了兩張桌子沖進了廁所間。在面臨抉擇的那一刻,花哉毫不思索地拉著湯誠進了女則所,卻發(fā)現(xiàn)蔚揚和白鵲也在里面,4人都有那么一瞬間的困惑轉眼又沒入了恐懼之中。
蔚揚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看向墻上方的那個窗戶,是斜拉式的,最大開口只能通過一個頭,但又因為不是直進直出的設計而讓想通過他的人變得絕望。另外還有一個排風扇正轉動著葉片,同樣讓人絕望。
隔壁傳來了各種撞擊聲,從女廁外面也傳來了一句“去里面看看”。
城門已然失守,只能龜入最后的城堡。四人很默契地進入了兩個隔間,插上門鎖,祈禱著蒙面人還殘留一絲道德底線。
但隨之而來的正是連綿不絕的臟話、恐嚇以及刀與門碰撞的刺耳巨響,也有從下面縫隙中戳進的尖刀。脆弱的門本就只是個擺設,在一腳腳的重擊下已然支撐不了多久。
湯誠只能用手去抵住門卻被一把刺入的尖刀戳穿,頓時鮮血如注,他慘叫著收回了手,靠到了身后墻壁用腳繼續(xù)頂著門。花哉連忙抽出衛(wèi)生紙給湯誠,然后直接扭下了馬桶蓋用手抵在了門上,又拆下了水箱上面的蓋子用腳把它抵在門下的縫隙。
蒙面人沒有收手的意思,見了血后變得更狂躁起來。
某個沒有擠進廁所去的蒙面人被柜臺里的香味所吸引,于是從保溫柜里拿出兩個雞腿美滋滋地吃了起來,又嫌面罩上的口子太小,就索性露出了下半張臉。
守著大門的兩人看到了那人的享受只覺得好像損失了1個億般的難受,便也無視了自己的崗位跑過去胡亂地抓起什么就吃了起來。
看到這種情況,躲在廚房儲藏室內陳輕就待不住了。
“他們還沒給錢呢!”她說著就沖出了門。
蒙面人只一腳踹倒了陳輕并告訴她不要再管閑事。陳輕卻學不會老實安分,又爬起來抓著他們的衣服,口中一個勁地叫著“給錢,雞腿7塊,香腸4塊”。
蒙面人被眼前這個女人的不識時務弄得困惑,便不想再搭理她,那個露著半臉的人甩手給了她一巴掌又一腳把她踹倒在地。也許是心虛,也許是舌頭過了癮,他們各自走回了崗位。
但這個20多歲的女人儼然一副山人般樸實又倔強樣子,認了死理就必須付諸行動。
吃飯給錢是天經地義的。
陳輕撐著柜臺爬了起來,追上了那個站在廁所邊的蒙面人,繼續(xù)向他討要的仿佛已不僅僅是那雞腿和香腸的錢了。
那蒙面人在同伙面前丟了面子便想找回尊嚴,又打算以巴掌為發(fā)泄的開始,但他卻忘了那只手上拿著的不再是那根香腸,而是一把銀亮的砍刀。
砍刀沒入了陳輕三分之一的脖頸,鮮血飛濺開去,也落到了那人嘴里叼著的香腸上,如同蘸了番茄醬一般。
陳輕捂著自己的脖子,晃晃悠悠地撞到了旁邊的桌子上,又慢慢地坐到了地上,最后躺了下去抽搐了幾下就不再動彈了。
她的死訊傳到了廁所最里邊那個頭目耳中,他剛把一桶水扔進蔚揚所在的隔間里,臉上的笑容還未收回。但他并沒有要的放棄的意思,反而撞擊的更兇猛了。
原本花哉那扇門的承軸就已經脫離,三兩下就被徹底撞開壓在了兩人身上。花哉和湯誠分別側著身縮在馬桶的兩邊,用馬桶蓋和馬桶圈試圖把門往外頂,卻是徒勞。
這邊的門破了自然就吸引了所有的怒火。但好在隔間只能容下一人在門口展臂揮刀,砍了幾下都沒命中就變得有些自暴自棄,用腳狠狠地踹著門板。
“我來”,“換我來”,有兩個人說。
“把門板拿出來”,又有一個人說。
于是在門口的那人便用手去抄起門的底邊并把它側轉了角度就往外拔。
花哉看這情形也扔下了馬桶蓋雙手抓著門的頂邊往后拉,湯誠見狀趕緊搭了一把手,蒙面人也同樣如此。
那扇飽經風霜的門此刻又以另一種姿態(tài)見證著雙方的較量。如果它有思維,也必定會對自己悲慘的一生而委屈落淚的。
此時雙方都通過兩道窄窄的空檔看清了互相的樣子。又有人把刀扔了進去,卻因外面空間的狹小而不像當初進門時那樣有氣魄,被花哉及時調準門的位置而化解。
就在兩人快要輸了這場拔河的時候,燈突然滅了,剎那間一片黑暗。
花哉見時機來到,騰出一手猛地敲向陶瓷水箱,一聲悶響,水箱破開一個缺口?;ㄔ彰鹉菈K碎片放開了另一只手。門被拖了出去,他也踩著馬桶邊跳了出去,伏在地面朝著印象中蒙面人的下體高度就是一陣亂捅。
捅到了皮肉引起了幾聲慘叫蓋過了其他叫喊聲,有一個原本不敢在黑暗里揮刀的蒙面人在這種疼痛與憤怒的驅使下就本能地朝下邊胡亂砍去卻劃在了自己的同伙身上再次激起了一聲慘叫。
“撤!快走!”帶頭大哥終于意識到了危機。推搡著人就往外面涌出去。
見歹人慫了,花哉更勇了,他貼著地把手一掃抓住了一人的腳踝,往后一拉把他放倒在地。那歹人見雙腳被困又掙脫不得便弓著腰用刀砍向那手臂的方向,正中花哉的顴骨。
餐廳內也漆黑一片,只有外面路燈微弱的光照亮著落地窗邊的桌椅和地面。匆忙逃竄的蒙面人在黑暗中撞到了桌角,碰到了椅子,有因陳輕的血而滑倒的,有被陳輕的身體絆倒而磕碎了門牙的。這伙人皆被這黑暗拖拉出了內心的惡鬼,失去了剛來時的精神。
白鵲哭了,宛如哭了,湯誠也哭了。
兩分鐘后巡警趕了過來,又叫來了更多的警車,拉起了警戒線。同時也封鎖了虹鎮(zhèn)的各個出口。
宛如踩著椅子打開了電閘,燈光下,陳輕睜著眼,微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待救護車趕到的時候桌上的兩碗麻辣燙也已經徹底涼透了。
沒受傷的人去了派出所,講了一個幼稚而尷尬的故事給警察們聽。
一個老警察拿著剛從醫(yī)院傳來的湯誠的口供仔細看了兩遍,無奈地搖著頭,一支煙的功夫又回到了辦公室,把一盒月餅放在桌子上就說:“餓不餓?”
“對不起,警察叔叔,”花哉說。
“對不起我做什么?”
“害您中秋節(jié)都不能回家?!?p> “我不回家能賺加班費,你們這樣得到了什么?”
花哉明白老警察的意思便不再開口,盯著月餅盒子上的仙女沉默了。
“她叫什么名啊?”蔚揚開口道。
“陳輕,”老警察說。
“哪個青?”
“輕如鴻毛的輕。”
之后,許多人出現(xiàn)在了派出所,有他們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包括蘇鏡,飛鳥和他的單反相機還有那四個本不知該如何處理的背包。
離開派出所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蕭鐵根罵著319這種可笑的情誼,但還是與邱鶴廉開車載他們一起去了鎮(zhèn)醫(yī)院。
湯誠已經做完了手術,無關性命,錄完了口供就轉去了普通病房。只是那無法握緊的手讓他對自己的將來產生了憂慮。是否還能撐船,是否還能潛水抓魚摸蚌,倘若再次回到老家,是否就要一輩子守著那段江水,過著同父母那樣的平凡日子。
護士姐姐在醫(yī)療室為花哉處理臉上被刀背砸出的傷口時又在他手臂上發(fā)現(xiàn)了兩道淺傷,邊為他縫合邊罵他逞英雄,她說虹鎮(zhèn)難得出了個有出息的學??梢栽谳己缏?lián)賽里好好出個風頭卻偏偏想不開做這種傻事。
護士姐姐得到的消息是虹飛的男生因為在公車上呵斥了扒手的偷竊行為才遭到報復,這也正如警方對外界公布的那樣。
“你們傻不傻,”護士姐姐剪斷了那根縫臉的細繩后說:“本來還打算等你們進了八強就把學妹介紹給你們,現(xiàn)在倒好?!?p> “我們不要學妹,”花哉只微微彎了嘴角就因為疼痛又發(fā)出了“嘶嘶”的吸氣聲。
“那你要什么?”
“要你好不好,嘿嘿,嘶,”
“活該!”護士姐姐生氣地把東西丟進鐵盤子里就起身不再理睬他。
花哉回到湯誠的病房門口的時候其他6人正坐在走廊兩邊的椅子上,見他回來依舊毫無反應,各自醞釀著心中的悔恨。
虹鎮(zhèn)醫(yī)院不比某些大醫(yī)院,沒有特護病房,單人病房也滿了,所以為了不打擾到其他病人休息,他們只是同湯誠打了招呼就一直在門外等著。只有蕭鐵根,邱鶴廉和戴歡在病床的簾子里跟他低聲地說些什么,沒多久也被護士長趕了出來。
蕭鐵根對空曠地走廊說了一句“回家”就自顧走了出去。
直到天亮,警察已經抓住了5個蒙面人,找到了那兩輛被遺棄的面包車,還根據蘇鏡拍的照片,那四只手表里的影像以及背包內釘子上的血跡,抓到了6個扒手,其中的5個已經是老警察的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