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等靈瑞再睜開眼睛,自己就已經(jīng)換上一身暗色衣服了。
顧不上驚詫辛夷的法術,只聽得他撂下一句“走吧?!碧染鸵呀?jīng)走了,大長腿幾步得靈瑞快走好多步才能跟上。走著走著,她只覺得腳下便輕了些,低頭看自己的腳,不知道什么時候辛夷用了仙法,兩個人已經(jīng)在半空中行走了。
而出了林府到了一條僻靜小巷,月黑風高光線不大好,她站在云頭上隱約就看見涂山氏在下面走的很急,早上還走路一瘸一拐的腿如今已經(jīng)好了,走的著急到裙擺底已經(jīng)露出了狐貍尾巴也不自知。
走了快一個時辰,已經(jīng)在郊外樹林里了。這樹林白天路過的時候倒沒覺得什么,晚上看起來卻有些陰森可怖。靈瑞聽著周圍高的參天的樹間傳來的一聲聲貓頭鷹的沙啞叫聲不自覺的撈住了眼前的大仙的胳膊,心里念著:大仙護體,希望別遇到什么可怕的東西啊。卻忘記了自己也是不人不鬼,半人半鬼的,昨天也才見過鬼,也不知道在怕些什么。
涂山氏輕車熟路的走到樹林深處一個墳丘前,左右張望了一下,伸手扣了三下墓碑。三聲悶響之后,整個墳應聲而開,一道白光照出,整個樹林一下子被照亮了半邊,惹的林鴉貓頭鷹一通亂飛。涂山氏最后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沒人跟著,只一個閃身就進入了白光之中。
“走?!备诓贿h處的隱了身形的辛夷不由分說,拉著沒反應過來的靈瑞就跟著那白光進入了墳墓中。
靈瑞著實覺得,她這次被拖下界就是來被他拉著玩兒的。
人間雖然是晚上,墳墓中卻如同浮光掠影一般,仍是白天。這也是一個幻境。
進入墳墓,入眼的就是一個小花園,種滿了杜鵑和芍藥。開的極美。涂山氏沒心思賞花,從小徑繞過花圃直往后邊一處竹屋而去。
他們倆等著涂山氏進了屋,才跟上去到了窗邊依舊隱了身形斂了仙氣,光明正大的透過窗欞往里看。
“怎么樣了?”里面?zhèn)鱽硪粋€沉穩(wěn)渾厚的男聲。
涂山氏背對著他們,聲音有些怯怯的,回道:“這幾日林迦葉就該回來了?!笨吹某鏊龖峙逻@個男聲的主人。
“哼”男人非常不屑,冷哼了一聲,斥道:“浪費時間。早讓你大婚當夜就把狩魂玉偷過來,你卻失了手,找了兩年都沒找到。廢物!”語罷,屋里一陣摔打瓷器的聲音。涂山氏隨后悶哼了幾聲,好像挨了打。
“什么情況?”靈瑞用唇語問著辛夷。辛夷不說話,只是指了指窗內(nèi),仍讓她自己看。
原本是辛夷一個人在看,一個上神,蹲著聽墻角,這要是傳出去,他在天界那那般清冷孤高會她蹲在下面聽聲兒的,這探頭不看不知道,一看她著實一愣,想起前日看的《山海經(jīng)?南山經(jīng)》中基山有獸其狀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北,名曰猼阤,配之不畏。這里面的男子原形似乎就是這猼阤。
猼阤以背示涂山氏,背上那眼睛是正常人的幾倍大正瞪著涂山氏,還好辛夷的法力還不錯,隱身斂氣絲毫不泄,若不然按著猼阤獸的視力,發(fā)現(xiàn)她不是問題。也還好那猼阤獸在盛怒之下四耳背眼的功用發(fā)揮的并不算好。
“是猼阤?!”靈瑞依舊是拿口型問的辛夷,辛夷點頭,擺了擺手示意先離開,留太久了他那身上的玉蘭香是藏不住的,會被發(fā)現(xiàn)。
一路上壓聲憋氣,等兩個人離開墳墓,靈瑞才敢大口喘氣。憋的夠嗆:“呼,這,這猼阤?他所說的狩魂玉是什么?”
“確是猼阤?!毙烈膿哿藫凵砩系膲m土解釋道:“狩魂玉是林迦葉的心臟。林迦葉本尊是迦葉尊者,迦葉尊者有一法寶就是狩魂玉,可以收集被打散碎的魂魄煉成比一般魂魄更強的魄,若是妖就會結成強大的妖魄?!?p> 靈瑞摸了摸下巴:“可看猼阤的樣子,不像要用狩魂玉的樣子啊?!?p> 辛夷搖頭道:“這猼阤前幾日被如來坐下的大鵬鳥撞見正在屠山吸魄煉妖法,被打了個魂飛魄散,沒成想他竟靠著涂山氏的斷了一條尾巴收回了兩魂三魄。涂山氏的道行不夠,只能割尾一次,這猼阤不知何處打聽到迦葉尊者七世修行這輩子就是林迦葉,而狩魂玉被安置成了他的心臟。他重傷之下已經(jīng)不能隨便活動,便讓涂山氏接近林迦葉打算挖心取玉。”
“哦。”靈瑞點頭,大概理出了整個狗血故事的過程:“可他們不是大婚過了?都有近身機會了怎么沒殺了林迦葉?”
辛夷沒直接回答,先帶著她一路騰云回到了林宅,辛夷有些潔癖,到了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換衣服,那墳墓里再多的花香也遮不住一股子腐爛的味道,靈瑞倚著門搓了搓一路回來被吹得有些涼的胳膊,就聽見里面聲音悶悶的在繼續(xù)講:“涂山氏因為之前發(fā)生了一些事,已然心屬林迦葉,卻也不敢惹猼阤,只能嫁給了林迦葉,新婚當夜林迦葉卻沒回去,第二日又去戍邊了,她已嫁入了林家活動不便,只能等著林迦葉回來?!?p> “那為什么猼阤不去邊關找林迦葉?在戰(zhàn)場上殺了他不是更方便?”抱臂門外,剛剛的黑云遮月已經(jīng)散去,明月高懸,習習夜風帶著寒意也帶著晚梅香,沁人心脾,比那墳墓環(huán)境里那用花香蓋著的腐臭味好太多。
“吱呀?!毙烈膿Q衣服的速度還真的很快,門打開了,一身青衣的他又是另外一種感覺,像竹子成精了似的,又瘦又長,看慣他白衣,還是白衣好看,清冷公子,如月如霜。
辛夷到?jīng)]覺得衣服顏色如何,他一向?qū)Υ┲挥泻唵晤伾貎魹闃藴实?,一把將靈瑞拉回了屋內(nèi),并在屋外設下了仙障后關門,屋里是辛夷身上那清淡的玉蘭香氣,繼續(xù)解釋道:“猼阤只有兩魂三魄,出不了墳。況且戰(zhàn)場殺戾之氣太重,他現(xiàn)在根本承受不住。”
“那你剛剛為什么不干脆殺了猼阤?”離得他有些近,玉蘭香氣濃郁,沒有點燭火,月光給他那精致如玉雕的臉上鍍上了淡淡一層銀光,不自覺感覺臉頰做燒,靈瑞倒退了兩步坐到了桌邊,以辛夷的道行,都能煉花為軀,殺個猼阤應該不是問題。
一句話給辛夷問啞了,只是把玩著珠串,點亮燭火,柔和的光讓周身從心理上感到了暖意,他表情雖然平淡,但那眼角微揚的鳳眼里眼神卻有些復雜。
半晌,他回道:“我法力前兩日丟了大半,如今只會些簡單的術法,斗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