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寶貝,怎么能讓他分給別人?
“依依……”薛峰仍不放棄地在一旁輕喚,只是這會兒,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了,因為他好像聽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一些,他早該意識到的事情。
唐依依從唐堯懷里扭過頭來看薛峰,卻是對唐堯喃喃說著:“哥哥就把依依分一點給他吧!”
沉默,如水一樣流淌蔓延。寒夜里濃重的水霧在燈光下洋洋灑灑,如夢似幻,這街角來來往往的世界,車水馬龍的繁華卻寂靜無聲,喧囂的,只有分位而立的幾人不安的內心。
“好……”
終于,像是等待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唐堯松開了禁錮住唐依依的手,聲音微微顫著,本是冷肅強硬的一個人,此刻卻顯得脆弱而悲傷。
“只要依依開心就好……”說著,抬手覆上唐依依的臉頰,替她把凌亂的鬢發(fā)整理好,再揉揉她的肩胛,哽著聲音輕笑道:“只要你開心就好?!倍髢墒忠惠p,徹底松開了對她的禁錮。
唐依依腳下有些不穩(wěn),顧枝趕緊扶住她,她卻雀躍地叫了一聲“顧顧!”然后轉身摟住唐堯的脖子,在他臉上留下一片口水,脆生生地笑道:“謝謝哥哥!”
唐堯捧一下她的臉,笑容都是染了苦澀的:“去吧!”
她于是轉身,朝著薛峰的方向也伸出手,掙脫掉顧枝的攙扶,一路跌跌撞撞,一路叫著“哥哥,抱抱!”最后沖進滿臉疼惜的薛峰的懷里,沖他笑得如璀璨夏花,如冬日暖陽。
顧枝和唐堯站在原地,眼看著唐依依幾次要癱倒到地上也沒有上前,只是任薛峰自己上前接住她,然后將她緊緊擁在懷里,低下頭在她耳邊低低呢喃。
這樣的一幕,顧枝覺得自己大概到老也不會忘記吧!
當一個女子跌跌撞撞奔向她心底的那個人的時候,是那么勇敢,又義無反顧。
“依依已經不再是那個時時都需要你保護著的小女孩了,你清楚的,早就不是了?!逼鋵嶎欀Σ辉敢膺@樣同唐堯說話,明明唐堯比她大許多,可卻老逼得她用這么老成又教引的語氣同他說話。
唐堯只是定定看著唐依依和薛峰,仿佛顧枝不存在,站了許久,才終于轉身去拉車門打算離去。
顧枝拉住他的手腕,心里一陣陣細密的疼:“唐堯……”她叫了他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倔強地抿住唇緊緊拉住他。
唐堯眼神淡淡落在她抓著自己的手上,略一抬胳膊,將她的手甩了出去,力道震得她一個踉蹌,腳下的高跟鞋一歪,腳踝微不可聞地咔擦一聲,頓時一陣鉆心的疼意襲來,刺得她臉色微白,而唐堯自始至終,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她。
待到她穩(wěn)住身形,他已經“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絕塵而去。
顧枝忍住鼻翼間的酸澀,看著那輛軍用吉普在夜色中漸行漸遠,直至不見,反反復復吞吐了幾次呼吸,才終于抑制不住地輕嚀一聲,抬手遮住雙眼。
有水漬漸漸從她的指縫間滲出來,在關節(jié)處凝結成晶瑩透亮的水珠,一滴一滴飄落在浸寒的冬風里。
當一個女子奔向她心底里的那個人的時候,她是勇敢而義無反顧的。
而她,已經勇敢了太久,義無反顧了太多次,久到不知道這樣不愿意放手的自己到底是勇敢還是懦弱,多到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繼續(xù)這樣跌跌撞撞義無反顧下去。
蕭蕭夜郎
蕭蕭:心疼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