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嵐站在屈宴身后又怕又好奇地看著前面幾個差役努力地挖著這座剛埋下去不久的墳?zāi)?,黃大嫂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旁邊燒著錢紙,小嵐悄悄地問道:“她怎么會同意開墓???”
屈宴淡淡道:“只需要告訴她如果不查清楚她自己的生命就很難保障便行了。人都是自私的?!闭f完冷冷地看了坐在一旁輪椅上的有琴公子,顯然有琴公子也聽到了這句話,卻沒有說什么,只是不經(jīng)意地拉了拉袖子,將左手的青色絲帶藏得更進(jìn)去了。
因為只是很普通的墳?zāi)?,七八個工人不多會兒便挖完了,有琴公子囑咐工人將棺木抬了上來。其中兩人撬開了上面的封棺釘將棺材蓋子推了開來。有琴公子示意小童子將輪椅推到棺木旁,無奈坐在輪椅上即使已經(jīng)到了棺材的旁邊也不能將棺木中的尸體看完全。有琴公子無奈地嘆了口氣,強(qiáng)自伸出雙手撐住木輪椅的兩邊想要支撐起來。
此時,一只雙有力的手居然毫無預(yù)兆地從后面將有琴公子抱了起來!這樣有琴公子就可以全面地看到棺木里面黃世新的尸體了??墒?,將有琴公子抱起來的卻是冷著一張臉的屈宴。
有琴公子也沒有多說什么,就著自己現(xiàn)在的位置伸手查弄著已經(jīng)尸斑累累并且發(fā)出一股惡臭的黃世新,眉頭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皺了起來。
有琴公子淡淡地叫了一聲屈宴的名字,卻沒有接著說下去,只是示意屈宴看那黃世新的尸體,并且伸出食指輕輕地在黃世新的頭顱上按了一下……
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明明就只是輕輕地按了一下,黃世新的頭顱卻猶如沒有骨頭一般凹陷了下去,整個臉頓時扭曲了!
有琴公子再伸出手指在黃世新的肩骨處按了一下,被按的地方同樣就如同里面沒有了骨頭而凹陷了下去!
風(fēng)輕輕地從墓地旁邊吹過,夾雜著某種不知名的混合臭味,在場的人們紛紛干嘔起來。
似乎是想什么想了很久似的,屈宴終于道:“看來不必將他搬出來尸檢了。”
有琴公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屈宴將他放下。
坐回輪椅上面,小童子立馬問道:“公子,那尸體怎么這么臭?。?!以前看過的一個多月的腐尸都沒有這么臭的!而且……而且這東西越聞越不像是尸臭!”
有琴公子沒有回答小童子的話,只是轉(zhuǎn)頭看著還在燒錢紙的黃大嫂,問道:“黃世新死之前除了見過馮毅才之外還有沒有什么去過什么地方或者做過什么事情?”
黃大嫂想了很久,囁嚅道:“沒有啊,就只是去找過那個狐貍精而已……”
“你!”小嵐一聽,氣憤地跳了出來又準(zhǔn)備大罵一通,卻被屈宴阻止了。
有琴公子凝了凝神,閉上了雙眼仔細(xì)辨別著風(fēng)中的味道,不多會兒,突然捂著胸口咳嗽了起來,小童子忙又將一個小瓶子打開了遞到他面前。有琴公子將瓶子推了推,示意不需要。輕輕地咳嗽了幾聲后,有琴公子的雙頰緋紅,嘴角浸著血絲。屈宴冷冷地一把奪過了小童子手中的瓶子打開來在自己鼻子邊聞了聞,卻突然眼神變得非常犀利,一把將瓶子摔在了地上。瓶子是陶瓷的,根本經(jīng)不住那般的摔,剛剛接觸地面就粉碎了。小童子想阻止卻已經(jīng)來不及。
“你!你干什么!”小童子看屈宴將有琴公子的藥摔碎了,氣憤至極地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我家公子到底哪兒得罪你了!你要這般處處刁難?!”
屈宴根本不理會小童子,只是對有琴公子道:“你想要死我不會攔你,但卻不是這種死法?!?p> 小童子和小嵐兩人聽得莫名其妙,有琴公子卻微微地笑了笑,道:“今天來這里還是有收獲的,至少證明了姜大小姐的清白。”
很明顯的岔開話題,屈宴也懶得去接了。小嵐顯得異常高興,終于露出了這么久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有琴公子看了看灰暗的天空,明明現(xiàn)在是正午,天空卻暗得不見日光。
只聽他喃喃道:“一朵烏云,遮住了這整片天空啊?!?p> ……
“哇,聽說沒,是捕圣來了誒??!京城捕門的捕圣有琴公子!”
“聽說了聽說了!沒想到這么點(diǎn)事情能夠驚動京城捕門,真是不可思議?!?p> “哪有什么不可思議啊,聽說那有琴公子欠了姜家老爺一個天大的人情,這次就是姜老爺托他來為姜語芩翻案的!”
“姜語芩?就是前幾天被判了的那個殺人犯?”
“哪能??!姜語芩是被冤枉的!殺人的另有其人!”
“哼!我看未必,最毒婦人心,誰知道女人一發(fā)起瘋來能夠干出什么事情!”
茶寮內(nèi),幾個無聊的茶客閑閑地聊著著襄垣城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因為襄垣的縣令馮毅才已經(jīng)死了,而這個空缺暫時沒有人來頂替,所以原本很冷肅,連一句閑話都不敢多說的襄垣城閑人們紛紛吃起了茶、聊起了閑話。
“你們說這是不是報應(yīng)?。肯肽邱T大人生前多威風(fēng)多趾高氣昂的,在死了之后還不是被割了舌頭!我看就是他平日里作惡太多了!”一個灰衣的茶客道。
另一個茶客也道:“那照你那么說也對,我看那王家也是報應(yīng),唯一的女兒得了癆病,聽說前不久莫名其妙出現(xiàn)了一個小神醫(yī),說是讓王鴛兒的病好了不少,呸!什么神醫(yī)能夠醫(yī)這絕癥?。∥铱淳褪且或_吃騙喝的主兒!這不,今兒個,就今兒早,那個什么小神醫(yī)的就卷鋪蓋兒走了!聽說還是一個才十來歲的女娃娃!哈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還有那個入贅的新郎!我看說不定就是姜家小姐的魂魄在作祟,鬧的那個本來就不安寧的王家更亂了!那個什么小神醫(yī)的還說是中了什么什么毒,啐!胡說八道!”
“我看你才是胡說八道!”此時,一個坐在角落的人突然發(fā)難了,道:“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這兒亂說!”
“喲,這不是襄垣城第一大夫肖先生嘛!怎么,沒有治好王家小姐的病被趕出來了?!”此話一出,眾人哈哈大笑。
肖大夫倒是不跟他們一般見識,只是冷靜下來后道:“那個小女孩不是一般的人,要不是她恐怕我一輩子都無法見到真正的奪天針!”
“奪天針?!那是什么玩意兒?!哈哈哈哈哈,肖先生,您是不是喝多了?。?!這兒可是茶寮不是酒館兒!哈哈哈哈。”
肖大夫不再跟他們理論,只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起身走出了茶寮,卻不再多說。
天空灰暗得就好像是日暮了一般,然而現(xiàn)在卻還只是未時。肖大夫走出了茶寮后便想直接回家,剛轉(zhuǎn)過一個彎,突然在自己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手持長劍的中年男人,旁邊如同玉樹一般地站著一個風(fēng)度翩翩的白衣男子。
中年男人突然拔出了長劍指著肖大夫,問道:“你們剛剛說的小女孩現(xiàn)在在哪里?!快說!”
肖大夫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陣仗,想都不想,忙顫顫巍巍地道:“她…她好像已經(jīng)離開襄垣城了……”
“知不知道她往哪兒去了?”
“這…這…聽說那馬車是往洛陽方向去的…我,我也不知道……”
中年男人皺著眉頭看向了白衣男子,焦急道:“糟了,樓主!已經(jīng)走了。而且這樣看來小姐是一個人?!?p> 白衣男子也皺了皺眉,示意那人將劍收回,并向肖大夫微微笑了笑,道:“實在抱歉,手下不懂事,冒犯了先生。還希望先生見諒?!?p> 肖大夫抹了一把冷汗,心想你剛才不說讓那人收劍,現(xiàn)在消息打聽出來了才出面當(dāng)好人。
白衣男子笑了笑,道:“看來她是去洛陽找我了?!?p> 中年男人道:“可是小姐現(xiàn)在還那么小,這到洛陽還有至少五天的行程。我們是不是馬上派人追上她?”
白衣男子理了理有一點(diǎn)點(diǎn)褶皺的衣衫,道:“我得親自找到歌兒,此事不宜聲張。至于這邊,我沒有理由不相信有琴公子,這點(diǎn)小事不用我、操心?!?p> 中年男人恭敬地道了聲是,才剛剛說完,一個眨眼的瞬間,兩人便風(fēng)一般地不見了。
肖大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想那小女孩果然不是泛泛之輩。如果那兩個人要?dú)⒆约旱脑捒峙卤饶笏酪恢晃浵佭€容易。
等等……剛剛那個男人叫那白衣男子為……為……樓主?!
肖大夫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得老大!
難道剛剛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無名樓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