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欣蘭輕盈的腳步,老爺子以為事成了,心里高興,等孩子們走近,道:“回來這么晚,吃飯沒有?”
欣蘭以為父母一起出來有什么事情,一邊回答吃過了一邊問父母干什么去。
老太太道:“你爸俺倆還不是擔心你身體嗎!想著早上你出去感冒著,到這時候還沒回,以為有什么事,就想著去廠里看看福生你倆咋回事?!?p> 福生聽了,心道,幸虧是回來了,要不讓兩個七十出頭的老人,這么熱的天去找,有個三長兩短的事,那還得了。想到這,看父母都還站著,就說道:“走吧,爸媽,回家吧,這不都回來了,別擔心了!”說著話,扶著兩個老人往家走。
大家轉身進到家里,老爺子心里急著聽兩人去辦的情況,還沒坐穩(wěn)就問福生。福生沒法,只好把去的情況說了一邊,老爺子聽了,苦笑道:“我說哪!早上欣蘭走時還一點精神沒有,回來時精神煥發(fā),趕巧是沒辦事,看病去了。要說這也是正事??磥砟銒屵@話真是說對了。”
老太太疑惑地道:“我說什么了?”
老爺子道:“你前兩天不是說好事多磨嘛!真讓你說對了。不過有句話說的好,天欲降大任與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這是要磨練人的性格,看來我們家要出個有本事人了?!?p> 老太太聽了,苦笑著說道:“如果真像你說的,你是不是也該幫幫福生欣蘭他倆!”
老爺子并沒有忘,他也一直想著這事。聽老伴提醒,就起身到桌子邊,從抽屜里取把鑰匙,打開一個柜子,從里面取出一個存折,過來給欣蘭。欣蘭知道什么情況,說啥也不接。老太太急了,從老爺子手里拿過來,硬著塞到欣蘭手里,帶著命令的口氣說道:“接住,這是你爸俺倆去年攢了一年的三百元錢,擱俺這兒也用不上,福生你倆辦事用得著,你爸給的你如不要,你把你爸俺老倆口當什么人了?!?p> 欣蘭看父母給的堅決,心里道,不要吧怕父母傷心,要吧又覺得實在是不應該。于是一邊拒絕一邊說道:“媽,不是別的意思,您想想,您現(xiàn)在給我們是讓我們拿回家還是放這?拿回家一時用不上,路上再丟了!放這吧,現(xiàn)在連個窩還沒有,不是更不保險。這樣吧,就算福生俺倆接住了,還放您著,用的時候俺給您要還不成嗎?”
聽欣蘭這樣說,福生也覺得有道理,就符合著說道:“爸,媽,您二老的心意俺領了,您二老就當是俺存放在這的,好嘛?”
老兩口看二人堅決不接,想想他們說的也有道理,只好都說道:“那就還先放這吧,用的時候一定要說,別耽誤了大事就后悔了。”
聽老人這樣說,福生欣蘭聽了,連連點頭答應。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早上,福生欣蘭早早起來。吃過早飯,沒有耽擱,就提著勁頭早早趕到了廠里。路上,想到昨天范廠長對欣蘭病情的關心,福生按昨晚兩人的想法,路上特意買了兩條煙想表示感謝。
進到廠里,兩人直接來到二樓,正好見到辦公室的牛主任,想到牛主任昨天跑前跑后的辛苦,欣蘭福生忙上前陪著笑臉道:“牛主任,謝謝您昨天的幫忙。”
牛主任看是他倆,頓時一臉的笑容說道:“您們來啦,領導在他屋里等著您們哪,請跟我來!”說著,就直接領著他倆來到廠長辦公室門口,敲過門,只聽里面一聲‘請進’聲音傳出,牛主任聽廠長讓進,忙讓二位進去。
福生、欣蘭進了辦公室,只見范廠長正在辦公桌后看報,桌子上堆了一摞的文件,桌子前是一個用于接待的長椅子,身后是一個高高的文件柜,一面墻上掛著一副寫著‘拼搏’二字的字畫,擺設簡單而干凈。
范廠長看福生欣蘭進來,忙沖了茶水,請二人坐下。欣蘭聽說坐下,福生卻沒有馬上坐,而是從布兜內掏出煙來擱在桌子上。
廠長一看,忙說道:“您這是干啥?”
福生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是這,昨天俺家里不是暈倒這里了嗎,幸虧有您的幫忙,要不不知會怎樣哪?我買兩條煙就是想表示一下謝意,請收下!”
范廠長一聽,笑了笑道:“你這樣是不是太少了點,沒有個十條八條能表示了謝意?快收起來吧!”
福生沒想到范廠長會這樣說,一時心里拿不準他是嫌少不收還是在和自己開玩笑,情急之下不知該怎樣回答,只好老老實實說道:“那這個您先收著,我回頭再給您買!”
范廠長聽福生這樣說,看福生的神態(tài),知道福生是個實在人,再開玩笑怕他當真,于是說道:“您也是咱廠的老工人,為您們解決困難是我們作為一個領導應盡的本分,怎么還能收您的禮哪!快收起來吧!”
一席話說得福生騎虎難下,他心里把握不準,仍執(zhí)意的要給范廠長。
范廠長一看沒辦法,只好說道:“您如果再這樣,我就把煙拿到辦公室,您的這事就不要再說了?!?p> 福生聽說,這才理解廠長剛才的意思。沒法,只好把煙收起,遞給欣蘭拿著。
看福生欣蘭收好了煙,范廠長這才要求福生欣蘭把情況詳細給他說一遍。于是,福生先做了一遍自我介紹,然后把自己何年何月下鄉(xiāng)安家事詳細的給范廠長說了一遍。范廠長聽了,認真的想了一會兒道:“是這樣,您倆先聽我說下咱廠情況,再說怎樣辦,好嗎?”
福生欣蘭都認真的聽著,唯恐拉掉一個字,聽范廠長這樣說,都忙‘嗯,嗯’的答應。
范廠長看二人同意,于是說道:“咱們這個廠是七八年計劃經濟形勢下,為擴大規(guī)模,在二廠和三廠的基礎上合并成立的。在合并前,不論二廠還是三廠,都有和您們一樣下鄉(xiāng)的工人和知青。有遠有近,有男有女,也有和您們一樣拖家?guī)Э陧憫獓艺叻祷卦布业?。因為各地知青返回政策不一樣,知青返回的時間上就有不同,返回的條件也因個人情況不一樣,辦理的難易程度不一樣。您也知道,知青返回現(xiàn)在辦理的都是以病退頂替招工形式返城的,下一步還會以投靠父母等其他形式辦理,這個也有先后順序,像您這種拖家?guī)Э诨卦模谶@兒又沒有投靠的,根據(jù)實際情況可能會靠后一點。因為現(xiàn)在原來二廠的也沒辦理,原來三廠的也要和現(xiàn)在的三廠進行協(xié)商,開會研究后才會辦理,您的這個事又屬于特殊一點的,所以更會往后一點。不過,我會記住您這個情況,到時候一定會力爭的!您們同時也經常問著打聽著,咱們都努力,力爭好嘛?”
范廠長說的明白又委婉,把情況連帶著處理辦法都說了一遍,福生欣蘭也聽明白了,人家已經說力爭,自己還能怎樣,畢竟印把子在人家手里,沒辦法,只好再三懇求范廠長一定幫忙。
范廠長一聽,人也爽快,直接答應了,隨后讓辦公室把福生欣蘭送出了辦公樓。
走出廠子,福生欣蘭再也沒有了來時的勁頭。想想,人家已經答應幫著力爭了,自己下一步該怎樣做才能算力爭?兩人一時失去了方向,不知該往哪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