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快!
快!
更快!
一劍快過一劍!
一人快過一人!
兩人每一次接招,都感受到劍鋒的寒意,每一次出手,也都將寒意返還,更多的返還。
“江湖之大,小小孩童之劍竟能如此之準?!?p> 左季打斗時從來不胡思亂想,只一心出劍。
這一次左季更不敢胡思亂想,只一心出劍。
可劍來劍往之中,左季的潛意識里浮現(xiàn)出這句話來。
孩童的每一劍,都是在磨平他的傲氣。
孩童的每一劍,也都在激發(fā)他的斗志。
“我要快!我要更快!”
左季在心中呼喊。
不過,呼喊歸呼喊。
左季不敢輸在孩童劍下,不僅僅是因為贏了才能生。劍客心里,總有點什么別的東西,尤其是左季這種劍客。
他不敢有一絲大意,將平生所學,半分不留,盡數(shù)施展。
孩童每接一劍也是心驚。
他從未了解過江湖。
也從沒見過如此之快的劍。
孩童不知道左季在江湖中已是少有的好手。
孩童以為左季的劍就是江湖的劍。
快劍!
所以他不敢大意,他每一秒都瞪大自己的眼睛,他每一秒都留意左季的劍。
自己的出手,每一劍也更加兇狠。
他也不想輸。
并不是為了要左季死。
他并不想要任何人死。
可是他想贏。
很多合過去了。沒有人數(shù)到底多少合,他們兩人也不曾記。
一合又一合。
一時間還看不出什么勝負。
老者也看不出勝負。
他瞇著眼睛看著,像斜陽下的貓一樣。
可是,突然,一瞬間,老者的眼睛一下子睜開,瞪大。
孩童敗了。
左季一劍刺到孩童脖頸。
孩童無法擋開,也難以躲過。
劍尖刺破肌膚,一點殷紅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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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州。
醫(yī)館三陽堂。
門前車如流水,馬若龍,尋藥問診者不計其數(shù)。
三陽堂來者不拒。有錢也好,無錢也罷,需針灸者為之針灸,需服湯藥者為之抓藥。事畢,小僮遞給求醫(yī)者一張寫有診費的條子,求醫(yī)者有錢便將錢留下,無錢也可走人。
三陽堂如此懸壺濟世,天下之人莫不尊敬。外郡外州來問診的也不在少數(shù)。
姜威便是其中一個。
此時他正立在一白發(fā)蒼蒼老翁的身旁,畢恭畢敬。
老翁,姓張,名問農,字覓之,號一別老人。是三陽堂的老主子,此時正在坐堂問診。
一小僮為張問農送來一杯茶水,姜威半路攔下,接在手里,恭敬的捧給張問農。
張問農對他不理也不睬,手平靜的搭在病人手腕上……
許久,張問農看完這個病人才接過茶水,飲了一口,對姜威道:“姜堂主,還是請回吧,老頭子我不會給你們看病的?!?p> 姜威接過茶水,弓著腰,輕聲道:“老先生,我們……”
“好了,好了!車轱轆話不要說了,我來病人了。我勸你姜大堂主還是走吧,要你姜大堂主侍候我這老頭子,豈不折壽?”
張問農接著又為病人問診。
姜威握著茶杯,直起腰,仍舊立在那里。
病人來來往往,不覺間,日落西山。
張問農看完最后一個病人,緩緩起身,就堂里打一套五禽戲,舒活舒活筋骨,入后院去了。
姜威望著張問農離開的身影,嘆口氣,也從正門口離開了。
翌日,姜威又來到三陽堂,一面侍候張問農,一面請求張問農為戴斯醫(yī)治癡呆癲狂。
然而,張問農就是不治。
不治的理由也很簡單。
戴斯癡癲時,還留得性命,治好了,反而將要喪命黃泉。為醫(yī)者,不可為殺人而救人。
姜威無奈,一面找別的郎中為戴斯瞧病解毒,一面留在三陽堂求張問農。
反正,姜威他也沒什么事干,梅花堂沒有了,他也不像當初當堂主時那樣繁忙。
有此清閑,對他來說,也是不錯的事情。
最起碼,他自己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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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一劍比一劍更準,更狠。
左季一劍比一劍更快。
兩個人的防守也是十分嚴密,毫無破綻。
他們飛快的斗劍,劍光火石,內心卻是十分的平靜。
因為他們都在等!
他們都在等。此時的斗劍已經不單單是劍術上的比拼,更多的是內心的比拼。
兩個人,誰的心境先亂,誰先漏破綻;誰先漏破綻,誰先輸;誰先輸,誰先死。
因為他們誰也不可能在劍術上打敗對手。不然就不會斗這么久。
孩童了解這個道理。
左季比孩童了解這個道理。
老翁更知道這個道理。
然而,令老翁沒想到的是,卻是左季先出了破線。
一個行走江湖,殺人無數(shù)的劍客,在初出茅廬,未經世事的孩童的劍下出了破綻。
老翁感到不妙,身體跟心一下子緊張。
果然。
左季一劍刺向孩童肩膀,卻把右胸留給了孩童。
孩童等了好久,就等這么一個破綻,豈能放過?
一劍,他避過左季的劍鋒,一劍刺向左季的右胸,一劍刺入左季的右胸。
然而,令孩童沒想到是,左季竟然忍著疼痛,上前又邁出一步,認著孩童的劍刺入的更深,將他自己的劍,送到了孩童的脖頸上,貼到了孩童的氣管旁。
寒意,像冰一樣,比冰還冷的寒意,來自死亡的寒意。
驚的孩童不敢喘氣,甚至不敢心跳。
他真是害怕,方才還是自己刺傷對手,一瞬間,竟然要命喪對手劍下。
還好,老翁身在一旁,他不可能讓他孫子死,所以左季的劍僅僅是刺破了一點皮膚。
先漏破綻的未輸,先輸?shù)囊参此馈?p> 左季哈哈一笑,收了劍,看了看老翁,眼睛里全是殺意。
孩童也松開手,沒有將劍拔出,因為他知道那樣會讓左季傷的更狠。
老翁也放開了左季,道:“別動!我為你包扎!”
左季惡狠狠的道:“不用!”
老翁松來手。
左季問:“我可以走了嗎?”
老翁道:“你先處理下傷口吧?!?p> 左季撥出孩童的劍,丟在地上,拿出金瘡藥,又扯開衣服,扯下布條,自己簡單的處理傷口。
然后,握著自己的劍,一步步向外走去。
老翁,看著孩童的眼睛,眼神似左季的劍,比左季的劍還驚人心寒。
老翁平靜而有力的道:“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孩童沒有說話。
老翁道:“搏命還需以命搏!你給我記住這句話!記住他的劍!”
左季聽著老翁的話,苦笑一聲。
原來自己是來給他孫子上課的,他留自己一命,不過是為了講給他孫子一個江湖道理。
心寒,一陣看破江湖,看破人性,仍然難以化解的心寒。
他不做停留的向外走,卻沒料到老翁竟然又開口向他說話。
“左季!你就這樣走嗎?”
左季回頭。
老翁道:“你還要留下一件東西!”
劉沙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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